城南,桃林。
在桃林的中间竖立着一块墓碑,墓碑下埋的正是苏晴。
对于苏晴的死,江夏既痛苦又内疚。
但是这种结果对苏晴来说是一种解脱,不必再继续当那小桃红,重新变回曾经那个单纯美好的苏晴。
只是对江夏来说有些残忍,刚刚在一片漆黑的人生中看到一丝光亮, 转眼又消失了。
“苏晴,在下面好好休息吧,剩下的事情我来做!”
苏晴死前嘱托江夏去探望她父母,江夏料理完后事便动身前往苏晴老家。
三天后,江夏站在苏家大门外。
如果不是找人打听,江夏真不确定这里就是苏晴所说的苏家。
这里只有一片残垣断壁,大门以及门匾早已不知去向。
江夏走进院内,只见蛛网密布,杂草丛生,一看就是荒废已久,连个人影都没有。
江夏退出院子,四下环顾,远处有个老人正在晒太阳。
江夏走上前,恭敬道:“老伯,那个院子可是苏家?”
老头看了看江夏,悠悠道:“以前是苏家,现在可不是喽,早成一个死人屋了!”
“那苏家也是书香世家,怎会突然遭此变故呢?老伯你可了解?”江夏疑惑问。
“只知道是苏家犯了事,被官府判了罪,死的死、散的散,没几天好好一个苏家就没了。”老头叹了一口气,惋惜道,“那苏家老爷也算是一个好人了,几代都是读书人,哪里会犯什么法?听说他是得罪京城一位大官喽!好像就是和他家女儿私奔的那人,听说他女儿还进了青楼,也算是苏家倒了霉了。”
“老伯可知苏家埋在哪里?”
“树倒猕猴散,苏家亲戚见这个样子,谁还敢管他们的后事,连个棺材都没有。还是几个好心的邻居,不忍心看他们抛尸荒野,找了几张破席简单包了包,就埋在城西的乱葬岗上。”老头指了指大体方向。
“谢过老伯了!”江夏拱手道。
江夏在城内逛了一圈,找了一个福寿店买了一些祭奠用品,出了城门向城西走去。
走了两盏茶时间,便来到老伯说的乱葬岗。
放眼望去,这乱葬岗乱石杂草丛生。说是坟墓,其实不过是用乱石随便堆个尖出来,大多数连个墓碑都没有,很少有人会来这里扫墓祭奠。来了估计也找不到坟墓的正主,随便找一个哭两嗓子罢了。
江夏尽量不让自己踩在这些无名墓头顶上,来回穿梭着寻找苏家的坟墓。几只找东西吃的乌鸦看着江夏靠近,“嘎嘎嘎”飞去一旁。找了半晌江夏终于看到一块破破烂烂的木板,依稀可以认出歪歪斜斜的几个字:苏大老爷墓。
江夏身处荒凉的乱葬岗,看着乱石随意堆砌的坟墓,内心一片唏嘘。读书人有什么用呢?就算你是学富五车、书香世家,到头来还不是别人一句话的事!
江夏受苏晴之托探望她的父母,这下倒好,他们去了黄泉地府,自己还怎么探望?
代表苏晴一片孝心的银子也没办法给他们了,不如用来给他们重新修缮坟墓吧!
江夏返回城中高价雇了几个石匠工人,给他们说明修缮要求并嘱托他们要用最好的石料。路过福寿店的时候,走了进去。
“老板,你这里都有什么纸活儿?”
“哎呦!客官好!只要是您想要的我这里都有,而且还提供定制服务,没有最好只有更好!”
“自然是要些好的,您给说说。”
“一看您就是孝顺的人!我们这里刚好有一个孝子豪华套餐,包含的产品可谓是天上人间应有尽有,像七进七出大豪宅、千里马、宝盖马车、绫罗绸缎、山珍海味,衣食住行样样不缺,最重要的是还有十六个小丫坏,保证让老人家在下面也不寂寞!这可是彰显您孝子身份的不二之选啊! ”
“就要它了!”
老板手里颠着江夏给的十两银子,看着离去的背影,嘲讽道:“真是有钱的大孝子,不,大傻子!哈哈哈哈”
有墓自然有碑,有碑自然要找人代写碑文了。江夏的毛笔字可是地下的蚯蚓,好在自己已经打听好了一个人。
江夏看着眼前的留着山羊胡的老头,据说他以前是县令师爷呢!一手毛笔字那可是龙飞凤舞。
老头看了看空手而来的江夏,弄清来意之后,挺胸抬头,用手捻着胡须骄傲道:“我一堂堂老师爷,读圣书、写风雅,岂能自降身份替你写这些!”
江夏看着一脸骄傲的老头心领神会,伸手掏出十两银子放在他眼前。
“写不写得?”
老头余光一瞄,双眼放光,土豪啊!
“钱不钱的不重要!重要的是需要一个才德兼备之人来写,你都找到我了,说明你眼光好啊,那我岂能辜负了你的一片孝心!这碑文我写了!”老头拿起银子放进衣袖内。
“不知是给谁写?”老头心想最近没有哪个大人老爷的去世了啊!
“苏大老爷!”
老头捻须沉思问道:“可是那罪人苏克?”
“正是!”
县衙。
憋了眼案前站立的老头,刘县令问道:“你来有何事?我这正忙着办公,没事出去。”
“县令大人,今有一少年模样之人找到下人求我为他写碑文。”张老头恭敬道。
刘县令不耐烦道:“写就写,你来找我干什么!难不成要我替你写不成!”
“小人不敢!写碑文事小,但大人可知是为谁写?”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再卖关子自己滚出去!”刘县令看着张老头就心烦气躁。
“是,是!大人息怒!那少年是为苏克所求!”张老头赶忙说。
“苏克”刘县令摸着下巴沉思一会,“那苏克怎么说也是一介读书之人,有一些故人朋友也是正常,虽说是有罪之身,但早已死去多年,有人给他修墓立碑有什么问题吗?”
“有没有问题还不是大人说了算!而且这位少年出手阔绰,听他说只是个商人,到嘴的肥肉怎么能不吃呢!这是他向小人求字的一两银子,请大人笑纳!”张老头一脸奸笑。
“此话怎讲?”
“大人听我细细讲来”
“好!就按你说的办!”
五天过去,石匠工人已按江夏要求把坟墓修缮一新,墓碑也立上了,碑文张老头也写了,福寿店的纸活也都烧给地下的人了。
江夏端起杯酒倒在墓前,静静地等待着。
过了没多久,几个衙役走了过来。
“江公子,得罪了,请跟小人走一趟吧!”衙役像见了财神爷一样乐呵呵的,丝毫没有平日嚣张跋扈之势。
看着堂下的江夏,刘县令醒木一拍,厉声道:“大胆犯人!见了本官还不下跪!”
“小人素闻大人清廉奉公、仁孝治县,不知为何一上来就让小人下跪呢?莫非小人犯了律法?”
“本官念你年少且知道本官清正廉明,暂且容你站着听本官询问。本官问你,可是你擅自为那罪人苏克修缮坟墓?”
“正是在下!”
“那你可知罪?”
“在下确实为苏家修缮坟墓,但是不知所犯何罪?”
“小子嘴还硬,就让本官告诉你犯了什么罪!一是私自占地修缮坟墓,实属违建;二是苏克乃有罪之人,他的身份可是前朝余孽,你为他修缮坟墓可是有共犯之嫌!”
江夏看了看站在堂下一旁的张老头,拱手道:“大人,在下有一文书请大人过目!”
“拿上来!”
刘县令接过文书,看完以后脸色马上变了。文书上明明白白写着县衙于五天之前已经把苏家坟墓那块地以五十两卖给了江夏,落款还有刘县令签名和县衙大印。
刘县令见了文书才想起来确实有这么一回事,那五十两银子还躺在自己房间呢,不过这些小事自己并没有留心。
“这”刘县令脸色一阵青一阵红,不知说什么好。
“大人!想您清正廉明,一定是错信了奸邪小人的诬告。在下曾以十两银子向张师爷求字,想必他可以作证。”
刘县令看着堂下一脸紧张的张老头,心里暗骂:好啊!你个张老头,算计到我头上了!
“姓张的!当初可是你实名举报的!如今看来你不仅欺骗本官还诬告他人!你可知罪!”刘县令恨得牙痒痒。
“大人饶命啊!都怪小人一时糊涂,但是他他很可能是前朝余孽啊!”张老头眼看诬告江夏违建不成,立马把他说成是苏克共犯。
“说得有理!本官问你,无缘无故你为何要为苏克修缮坟墓,你是不是共犯?”
“在下实在冤枉!在下与那苏克素昧平生,怎么会与他扯上关系!”
“那你为何为他修墓?”
“受人之托!”
“受何人之托?”
“在下本是一个商人,本打算来县地经商,出发时受人所托,为那苏家重修坟墓。那人还说如果县衙有人问起,就说他问心有愧,县令大人听了后自会明白!”
“那你可知那人姓什么?”
“姓朱!”
刘县令倒吸一口气,诬陷苏克之事可是京城朱大人和自己一手策划的,除了他两个,知道这件事的人只有以前的张师爷就是堂下的张老头了,如今张老头却来诬告江夏,看来两人不是一伙,江夏是朱大人派来的无疑了。
夜长梦多,本想让张老头离职养老,如今看来不能留他了。
“好了!此事现已查明,你可以走了!”刘县令对江夏说。
“大人英明决断,还在下清白,在下感激不尽!本来想投资在此经商,看来只能另找他地了!只是平白受这诬陷,令在下寒心啊!还望大人给在下做主,严惩奸邪之人!”江夏一脸委屈道。
刘县令一脸笑容,心想:就等你开口呢!你不说我正找不到办法除了张老头呢!
“所言甚是啊!光天化日之下,在我管辖县地居然有如此奸邪小人,实在是本官失责,痛心呐!痛心!你放心,本官一定从严惩治,还你清白。你就安心留下经商吧,一切有本官替你撑腰!”刘县令大义凛然道。
“谢青天大老爷!”江夏大声喊道!
“张老儿,你是非不分、诬告他人,让本官听信谗言,今罚你戴罪之身去那西山矿场作劳工,以儆效尤!”
“威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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