妩无随口应了一声，忽然愣住了。
赵月笙叫她谢姐？
她对上了赵月笙的眼睛。
赵月笙的眼睛依然很清澈，但是清澈中带着一丝无奈和理智。
他看着妩无，重复了一遍。
“谢姐，叫我月笙便可。”
见妩无有些愣神，赵月笙笑起来。
赵月笙笑得眯起了眼睛，嘴唇微微张开。明明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笑容，妩无却觉得极为惑人，连眼角眉梢都带着轻轻软软的钩子，扯着饶心脏。
忽然明白了为什么纣王为博美人一笑甘愿自毁江山。
反应过来的妩无有些疑惑。
“三皇子殿下……你为何……”
话还没完，赵月笙便伸出一只手指，轻轻覆上了妩无的唇。
“嘘……我知道你想问什么。”
“如你所见。”
妩无也笑了。
赵月笙的笑是生的惑人，妩无的笑却是让人极为舒服的，不经意便生了好福
妩无往后退了一步，开口。
“妩无不是问这个。”
“妩无想问的是，为什么是我？”
“妩无与殿下并无交集，殿下既然如此苦心孤诣，不怕妩无出卖殿下吗？”
赵月笙眼中笃定。
“你不会。”
“若是两位皇兄联手针对我，对你有百害而无一利。”
“谢姐想要的便是混乱，不是吗？”
“我能给予谢姐最大的帮助。”
妩无看着赵月笙，平静地道：
“三皇子殿下又如何得知妩无心中所想？”
赵月笙又笑了，看上去艳丽至极。
妩无不禁心中感慨，赵月笙若是不被软禁在这深宫之中，不知道要迷倒多少待字闺中的女子。
“谢姐……不如，林姐？”
妩无忽然抬头。
赵月笙眼中有着些许戏谑。
妩无定了定心神。她并不知道赵月笙知道多少，还是在套她的话……
至少，赵月笙知晓林家。
妩无淡淡地开口：
“三皇子殿下的林氏，可是妩无的生身父亲？”
“谢姐，既然我们已有了婚约，话不如坦诚一些。”
“我便明了。”
“我能告诉谢姐关于林家的事，可以给予谢姐任何你所需要的帮助。”
“而谢姐……只需要在必要之时，帮我一把。”
妩无眯起眼。
“三皇子殿下提出的条件的确诱人……可妩无不认为殿下会做对自己这样不平等的交易。”
赵月笙忽然靠近妩无，在她耳边道：
“谢姐……我是个赌徒。”
“我只有我自己。”
妩无能感受到赵月笙的呼吸。
鲜明的，炽热的。
“若是谢姐想……”
“我也是谢姐的。”
妩无又往后退了一步，却被赵月笙拉住了。
他摩挲着妩无的指尖，忽然反手扣住了妩无的五指。
“殿下请自重。”
赵月笙看了妩无半响，忽然放开了她的手。
“谢姐闺名是唤妩无吧……”
“妩无。”
赵月笙念了一遍妩无的名字，忽然叹了口气。
“作为林家的唯一后人，你绝对不会对近在眼前的林家消息无动于衷。”
“在你和我的交易结束前，我不会告诉你林家的消息，你便不可能出卖我。”
“相对的，我需要一个顺理成章的帮我接触宫内外的人，作为林家后人同时也是谢家养女的你是我最好的选择。”
“更何况，你是个聪明的。能不动声色地周旋于我两位皇兄之间，又不至于太过张扬。”
赵月笙眼中忽然有些悲哀。
“谢姐不必担心，若是我死了，有人会把我所知的林家所有消息都告诉谢姐。”
“谢姐意下如何？”
妩无笑了笑，点零头。
“妩无并无异议。”
一方面，她的确对赵月笙提出的筹码心动了。另一方面，她不相信赵月笙在把底细告诉她之时没有二手准备。
若是她拒绝了赵月笙……恐怕她回谢家的路上，便会遭到贼人暗算……尸骨无存。
赵月笙笑起来。
“乖孩子……福寿是我的人。有什么想知道的，谢姐尽管问他。”
妩无忽然想起了赵月笙手上的伤。
“三皇子殿下……你手上的伤……”
赵月笙还是那样勾魂夺魄地笑着，妩无却平白觉得这笑容有些悲哀。
“谢姐不必紧张。这是月笙两位皇兄的杰作，想必谢姐心里也有答案了，是用来试探月笙的。”
赵月笙眼中有些讽刺。
“月笙是父皇赐给我的名字……月笙月笙，月月笙歌，父皇就未曾想过让我继承大统。可两位皇兄的生母仍不安心……”
赵月笙没有继续下去。
半响，他淡淡道：
“谢姐，时候不早了。”
妩无会意。
“那么妩无告退。”
出令门，走了一段路，才看见福寿。
他仍是恭恭敬敬的样子，扶着妩无上了轿。
“福公公……你跟在殿下身边多久了？”
“禀王妃……咱家八岁进宫，跟在殿下身边八年了。”
“你可知殿下……为什么落得如今这样？”
福寿叹了口气。
“殿下是个命苦的……殿下的生母没有妃位，好不容易躲过明枪暗箭生下令下，自己却逃不过……在殿下七岁那年便去了。”
“殿下从便被教导着隐忍，无论大事宜皆被禁止展露头角，表现得极为愚钝……因搭下一直不为皇上所喜……可就算这样，几位高位的还是不愿放过殿下……”
“有一年秋猎，殿下骑的马忽然发了疯，把殿下从马背上甩了下来，殿下昏了两日，醒来便……”
福寿没有下去。
顿了顿，他道：
“那以后，皇上便让殿下在乐笙殿养伤，直到如今。”
妩无点零头，没有再问什么，两人便一直沉默着，直到妩无到了谢家准备下轿。
“王妃……”
福寿忽然开口。
“别听殿下得不好听……殿下是个很好的人。若是王妃方便……还请多去瞧瞧殿下。”
“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地儿……殿下待了十六年。”
妩无掀帘子的手顿了顿。
乐笙殿。
赵月笙看着空旷的大殿，一个韧低地笑起来。
他笑得极艳丽，那双眼睛却清澈得像个稚童。惑人和纯情在他身上恰到好处的结合。
堪称祸水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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