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第四日,那些说着不相信苏扶的人还是三三两两的聚集在了粥棚前面。粥棚前面当真如同苏扶所说,不仅有软糯的粥,还有不少的馒头跟肉。
除此之外,苏扶还在那里竖了一块儿木牌,上边写着:一百只蝗虫换一碗热粥,五百只蝗虫换两个馒头,一千只蝗虫换一块儿肉。
苏扶就站在木牌前面,灾民们垂涎欲滴的看着上面的肉,还有的人已经议论了起来:“这,真的能靠蝗虫换肉么?”
“一千只蝗虫说来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真的能够换到么?”说话的人还舔了一下嘴边的口水。
“三皇子葫芦里也不知道卖着什么药。”
尽管说话的人众多,但就是没人敢主动上前。即便他们的肚子已经在打鼓了,也只敢在后面围观。
时间一长,就连顾清骊面具下的眉头都皱了皱。苏扶这一除害的法子固然有效,当如若没有人主动出来,那这个法子即便是在精妙,也起不到作用。
正当顾清骊心里打着鼓的时候,一个满脸尘土的小孩子手里拎着一个不小的布包走了出来,他见着苏扶心中也有些惧怕,但不知道什么驱使着他大胆的将手中的布包交给了苏扶。
“殿下,这是昨日你说完之后,我跟妹妹抓了一夜的蝗虫,整整一千五百只。我想跟您换一块儿肉,再换一些米。”
稚嫩的声音在众人的面前显得那么的不一样,苏扶柔和了面色,和煦的蹲下身子把他头上因为钻进了草丛沾上的杂草取了下来,又结果了他手中的布袋:“等到他们数过之后,我就给你兑换。”
小孩儿的眼睛都亮了起来,一千五百只,数量极大,但数蝗虫的人也不少。数量很快便数了出来。
“殿下,这里足足有一千六百五十三只蝗虫。”郭守说出这个数字的时候,自己都在惊诧。
苏扶当着灾民的面,拉着小孩儿的手到摊子前面:“你抓来了一千六百余只蝗虫,那你可以换你想要换的东西了。”
小孩儿满心欢喜的拿了一块儿肉的时候,又舔了舔干涸的嘴巴说:“殿下,我可以换些米吗?妹妹生辰,我想给她做一碗饭。”
说到后面,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就像是生怕苏扶不同意似的,苏扶站起身来和煦的笑笑:“可以,两只蝗虫可以换一粒米,你想要多少,便去换就是。”
“谢谢殿下,谢谢!”
小孩的眼里盛着光芒,满心欢喜的换了一小把米回去。顾清骊见状,唤了郭守找人保护这个小孩儿。
苏扶亲自提笔在那块儿木牌上写下了两只蝗虫换一粒米的字样。放下了笔又附手于后道:“蝗虫换粮食一事,我说到做到。今日到而后的时日,这个粥棚都欢迎大家来用蝗虫换自己想要的吃食。”
苏扶才说完,便有灾民上前要用蝗虫换东西。原来昨日苏扶说完新的规则之后,去抓蝗虫的,还是大有人在,只是因为怕这是苏扶的诡计,一直没有人敢上前。而今有了一个人的开头,便有不少人带着蝗虫上前。
围在粥棚面前的灾民越来越少,在田野里抓蝗虫的人也越来越多。
先前灾民们看着蝗虫被人啃食而不肯作为是觉得这是上天赐予的灾难,现如今他们自己都活不下去了,自然就顾不上灾难不灾难的了。所有的人都一股脑的钻入了田野捕捉蝗虫。
蝗虫数量众多,但抵不住灾民想活下去的心。
郭守轻轻过来在顾清骊耳边耳语了两句,顾清骊当即面色一变,也不急着惊动苏扶,便跟着郭守离开了。
铺子的后院跪着两个黑衣人,脸上有不少的伤。而郭守的人正守在边上等着他们过去。
“怎么回事,说说。”顾清骊微微躬身看了一眼这些人,确实是徐国人没错。
郭守的人便飞快的说了起来。顾清骊接二连三的派了人去跟着那些换了米粮的人,原本只是做了个防备,没承想还真的有人伪装成苏扶的人要去抢他们的粮食。
好在顾清骊的人及时出手,接连挡下了不少的人,还顺道安抚了灾民。
顾清骊支着头性质恹恹的看着他们:“是谁派你们来的?”
这个一问,自然是问不出答案的。
“大人,要不要用那个法子?”郭守也是在储厂之人,于储厂那些严刑拷打的事情也是掌控了一二的。
顾清骊向上抬了抬手,道:“用药倒是便宜了他们,而今正是灾荒年,他们既然要助纣为虐,那便让他们体会一下饿肚子的感觉,找个地牢把他们关起来,只给水喝。如若他们要撞墙寻死了,也不要阻止,死了便当做肉食派发给那些灾民吧。”
顾清骊顿了顿,郭守听着这话豆冷不丁打了个寒战,又听见顾清骊说道:“另了把你的人都派出去,有一个抓一个,有两个抓一双。灾民们最缺的就是肉。”
那两个被抓的黑衣人心中颤抖了一下,但还是坚持一个字都不说。顾清骊是个实诚人,她说到的,那就定然会做到,当着两个黑衣人被关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牢的时候,顾清骊说的那番话渐渐的涌上了他们的心头,给他们带来了不小的恐惧。
顾清骊没闲心想这个,郭守的人不少,但换了粮食的灾民更不少。如若是一对一看守的话,她们是处在劣势的。
顾清骊想了想,便上前对着苏扶耳语了几句,苏扶蹙眉之下,便道:“此事虽还未查出事实,但我以为应该公开。”
说完苏扶又看向了顾清骊,顾清骊无所谓的耸了耸自己的肩膀:“你才是殿下,自然是你说了算。”
顾清骊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此话于外人听来,更像是一阵调戏,苏扶的白皙的耳朵尖都红了起来,他干咳了一声,便对着那换粮食的负责人说明了,每一个换粮食的人都要好好保管自己的粮食,他发放出去的粮食,是绝对不会再以登不得台面的法子收回的。
郭守的人动作也很是麻利,抓来了不少人,渐渐的地牢都要关不下了。又过了三天,郭守推门进了顾清骊的房间。
顾清骊才调息了内力,徐徐张开眼睛道:“如何了?”
“那些人三三两两的招了,只是这结果可能出人意料。”
“出人意料?”
郭守点点头:“这些人,是分两拨来的,分别是两路人马。一路是二皇子苏枫的,一路是徐皇后的。”
顾清骊眼中顿时杀机毕露:“徐皇后还真是一点没拿苏扶当自己人啊,此时若是办砸了,怕是在朝堂上又免不了一番嗤笑了。”
郭守滞了滞,想了想说道:“属下觉得,徐皇后如此倒是为了给三皇子一个警告,想要告诉她,朝堂之上若是没有她的扶持三皇子是站不住脚的。”
郭守这话,让顾清骊又不由得静下心来想了想,也许,此次蝗灾便是用来摆脱徐皇后控制的契机。
“对了,从那些人嘴里好像还依稀透露了两句三皇子此行救灾的效果让徐帝很是满意。”
郭守这句话,倒是让顾清骊会心一笑,她从床上一跃而下,又拍了拍郭守的肩膀道:“此事,当给你记一大功。回头我寻个旺铺让你当掌柜的。”
郭守无奈的笑笑:“属下自当全力以赴。”
顾清骊离了房间,便瞧见苏扶站在一间房子前面发呆。顾清骊还没走两步便听见了蝗虫嗡嗡煽动翅膀的声音。顾清骊这才想到,这里是放蝗虫的地方。
“在想什么呢?”
苏扶见着顾清骊走来,脸上的愁闷顿时消失了个干净,取而代之的是和煦明媚的笑容:“你怎么出来了?”
“来找你有事的,你方才站在此处做什么?”顾清骊已经坐在了一边的石凳上边斜倚着看着苏扶。
苏扶擦了擦鼻子如是答道:“在想如何处置这些蝗虫才能够达到妙用。”
“蝗虫也,其壳可解风湿,其翼可以入药。但是这蝗虫数量众多,入药也没有铺子愿意去收,毕竟这个东西,平日里用药用的少。比这东西药效更甚的要更多而且更廉价。”
顾清骊早就考虑到用药之事,但即便是她给每个铺子送去,也没有多少铺子会愿意收。而且费事费力,如此倒不如一把火将它们烧干净。
苏扶听着顾清骊如此说来,眼神也不由得暗淡了三分:“青禾也是如此说的,对了,方才你说你出来寻我,寻我作甚?”
“那些假扮你的人的黑衣人,身份查出来了,分别是二皇子跟徐皇后派来的。”
苏扶一听,眼神更是暗淡了许多。顾清骊换了个姿势坐着又说:“但是徐帝好像对你此行救灾很是满意。所以我在思忖着,或许徐皇后你可以作为弃子了。”
对顾清骊的说的话,苏扶抬眼过后又是哑然。见苏扶没有说话,顾清骊也只是抬了抬下巴,最终的决策还是在苏扶手中的,说到底,她来此,不过是协助苏扶,让苏扶做他想要做到事情。
“殿下,”顾青禾端着一小盘东西走了过来,见着顾清骊又赶紧行礼:“公……师兄,你们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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