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课铃响的前一秒，亚托克斯冲进了教室之中。
教室之内的诸多同学看着狼狈的亚托克斯不由得露出一丝善意的微笑。
对于勤奋的人，总是很少能升起恶感，不是吗？
原本正在和同学交谈的奥德莉娅看见少年狼狈的模样，不由得捂起嘴笑了起来，眼睛都成了月牙的模样。
捂着嘴的少女不做犹豫，也不管同学的目光，直接将手旁的水向少年抛了过去。
少年灵巧接过了水“咕咚咕咚”开始喝了起来。
喝完水的少年单手举着空掉一半的水杯，向少女晃了晃表示感谢。
“啪。”一声清脆的响指声从少年的背后响起。
早已不是前几年的亚托克斯，感觉头顶传来一股很微弱的法术波动，瞬间浑身肌肉绷紧，身体半蹲，右脚发力，一个漂亮的侧翻，侧翻途中，口中还不住地念念有词，再配合上不断变幻的手势。
在落地的瞬间，法师护甲也应声而出。
“反应和应对都不错，但是孩子，你在辨识法术方面应该更加努力，这是一个洁净术，毕竟满头大汗的上课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一位老头儿踱着步一边走向讲台，一边说着。
走到讲台上的老头儿用手指轻轻的敲击了讲台两下。“好了，同学们，都坐下，今天的《世界史》课程，我们不谈历史，来谈谈现在，几个月前北地所发生的事情。”
感觉身上清爽了许多的亚托克斯向老头儿微微躬身后，快步地跑向了奥德莉娅身旁的空位。
而后老头儿再次敲击了两下讲台继续说道：“众所周知，黄昏反应是由混沌对秩序的侵蚀所引起的，根据影响的不同分为最小的i级，至范围最大的i级。”
“四个月以前在北地发生i级的黄昏反应，直接导致了费列特公国化为废墟，还直接致使那片费列特公国的区域脱离了秩序的掌控，重新归于混沌。”
“同时也因为费列特公国的消失，在北地引发的巨大的骚乱。”
“众多的民众选择了逃往中部地区。”
“与此同时，北地出现了‘救世会’为首的几股邪教组织，对北地造成了更大的混乱。”
“最高议会不得已派遣守夜人部队接管了北地，用以掌控北地的秩序。”
“或许你们在之前从未听闻过费列特公国，也或许在以后的历史上费列特公国也不会有所记录。”
“那么，现在我来说明一下，费列特公国建立于176年前，是由在《拓荒令》颁布的第二年，菲利尔·费列特组建了一只拓荒小队。”
“当时的费列特公国所在的区域是一片混沌，由菲利尔·费列特在新历443年，将混沌区域重新开垦为了秩序的领地。”
“消耗的人力物力不计其数。”
“……”
“而在今年八月，导致费列特公国覆灭的i级黄昏反应，是由于其源头未能及时扑灭，而后黄昏反应引起地域混沌化。”
“……”
“有关更详细的信息，在有关保密条例下，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们。”
“那么现在，你们知道菲利尔·费列特将混沌区域开拓为秩序领地，花费了多久？”
“开拓混沌的具体步骤。”
“以及在混沌中生存的方法。”
“就这三个问题，你们需要在现在开始在纸上写下你们的答案。”
“写完了之后，你们思考一下，如果是你现在掌控北地，那么你会采取何种办法解决北地的矛盾，如何稳定北地的形式。”
“你们可以将这看做是期末考核前的最后一次小考，希望各位同学认真作答。”
老头儿说完之后，拿出随身的水杯，优雅的喝了一口。
……
“花费了多久？费列特公国是新历443年建立，那么《拓荒令》是哪年发布的来着？”
“……忘了，谁会记这种东西啊。”
“至于在混沌中生存的方法我还记得一些，只是开拓的步骤，我们好像还没学过啊。”
“我在其他书里见过一次，但是我只记得开拓混沌需要火种……”
“……”
老头儿就这么在讲台之上看着教室里的学生窃窃私语，丝毫没有打断学员们讨论的想法。
相比着其他人的冥思苦想。
奥德莉娅和亚托克斯就明显安静得很多。
只是将镜头拉近，可以看见少女正在纸上奋笔疾书，写着前三问的答案。
而亚托克斯更是已经写满了几张纸，这并非是他天赋异禀对这方面有天赋，而是前几日刚和身在北地的凯文、崔西等人通过信，恰好了解到了守夜人部队到达北地之后的一系列措施，说白了，就是赤果果的作弊。
当然作弊也不会仅仅选择这样的方式，少年还使用上了在前世历史课上所学习到的春秋笔法，一通乱改之后，看上去还颇有那么几分味道。
不一会，只见两人悄悄地交换了草稿纸，若无其事的誊写着答案。
也不仅仅是两人这样做，其他学员更是在写完了之后，在公开传阅自己的答案。
这也是整个埃里斯学院的风气之所在。
实战决定一切。
但是理论你只需要清楚就行了。
这样交流的结果，哪怕是在这之前没有学习相关的内容，在此之后最少也会对此有一个大概的印象。
理论知识哪怕记得再牢再死，等到了真实发生的时候，总有意外诞生。
利用所学的理论知识，在实战中根据情况的不同而变化，这是埃里斯学院所要求学员必须达到的条件之一。
哪怕是一直有那么一部分学员甚至导师对此颇有微词，很可惜，这无法改变这座学院的传统。
大约过了半个多小时，老头儿示意学员们将自己的答案交上来。
当答卷收拾完毕，老头儿带着一丝不怀好意的笑容说道：“关于这次小考，第一问，‘开拓混沌用了几年？’答案是17年，最高议会在新历425年正式颁布了《拓荒令》，所有一切开拓混沌所获得的利益归个人所有，答对了的加1分，没作答或是答错了的0分。”
“对了，忘了说，这个分数，指的是你们的学分。”
听见了老头儿的话，课堂里一片哗然。
“安静，安静。”老头儿打断了学员们的嘈杂，继续说道：“第二问，‘开拓混沌的步骤’，我粗略看了一下你们的答案，有部分人答对了！”
随后老头举起一根手指，接着说道：“但是全员0分，最重要的第一步，不是要做什么亦或是准备什么，而是活下来！我看了一下你们所写的步骤，但是并没有看见有人这样回答。”
“或许在你们看来有些残酷，但事实就是这样。”
“至于第三问，‘在混沌中生存的方法’，根据现在的统计，被承认能在混沌之中短时间活下来的方法共有17种；而传闻中的更是不计其数，有些经过了验证，而另一些则是无稽之谈。”
“每回答对一种被承认的方法加05分，被验证过的传闻则加01分，而没有被验证过的传闻或是错误的答案，每一条扣1分。”
“至于最后一问，没作答的0分，作答了的扣5分。”
老头儿话音刚落整个教室就瞬间爆炸了起来。
稍微等了几秒，老头儿继续开口说道：“当我这句话说完的时候，还在发出声音的，再扣5分……”
瞬间整个教室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至于为什么！”老头说话的口气开始暴躁起来。
“我告诉过你们！一切非亲耳听见亲眼看见的一切资料都有可能出现错误或是被隐瞒的部分！”
“你们在听见我所说的资料后就开始作答？”
“你们要知道，当你能做这种决定的时候，影响不仅仅是你一个人，是在你背后的无数人。”
“他们的命运系在你的手中，一个错误的决定会影响无数人的命运。”
“况且就算你们亲眼看到亲耳听到的，就一定是真实的吗？”
“没有人能保证自己所做的决定对于所有人都是正确的。”
“导师，我想问如果因为过度求证，导致事件没有及时处理，引发更大的后果，怎么办？”一个小胖子，不，应该说是一个脸上肉很多的男性学员问道。
亚托克斯不认得他，只清楚这个少年是指挥学院的一员。
老头儿听见问话，露出一脸不屑的表情开口道：“那是你没有决断。”
“如果我……”少年继续开口问道。
但是话刚出口便让老头儿粗暴的打断了，“没有如果，错就是错，对就是对。”
说完之后老头儿有些意兴阑珊的样子，恢复了原本和蔼的口气继续说道：“正因为这样，面临事实的时候才更需要你自己的判断，什么时候该下决定，什么时候下什么命令，是对的，那么后续你该怎么处理；是错的，那么你该怎么补救。”
“这才是你们学习的意义。”
“就像这次一样，当得到结果时，守夜人的第一反应是封锁边境。”
“这个决断造成了更多人的死亡，但是！也避免了‘混沌’潜入，造成更大的污染。”
“你说这个决断是对还是错？”
少年让老头儿问得满脸通红，但不待少年回答，老头儿继续说道，说话的语气开始越发急促起来。
“守夜人的第二步，则是选择镇压。”
“一切违反秩序的存在，直接清除。”
“不否认，在清楚过程中，造成了部分无辜人士的伤亡，但是却保护了更多的人。”
“这是对的？还是错的？”
“守夜人的第三步，则是清算。”
“……”
“这是对的？还是错的？”
“第四步，……”
“……”
“这是对的？还是错的？”
“……”
老头儿不停的发问，直接将少年问得面色惨白。
“一个决断，不仅仅是因为你的身份就能决定的，更是你的地位、眼界及目的，才能决定的。”
“在一些人看来守夜人是刽子手，是杀害他们亲人好友的元凶之一；而在另一些人看来守夜人虽然不近人情，但却是拯救了他们的天使。”
“错与对，是相对的。”
“而守夜人，他们，仅仅只是为了人类……”说到这里老头儿不知道想到什么，沉默了良久，过了一会，抬起头看了一眼教室之内的钟表。
现在距离下课的时间也不远了，于是没了兴致的老头儿开口说道：“好了，下课吧。”
“或许，这些对你们来说，可能还遥不可及，但是，希望你们明白……唉……”
随着一声叹息，老头儿也走出了教室。
亚托克斯看着自己身旁的奥德莉娅，似乎是因为老头儿的话语，导致三观有一些受到冲击。
轻轻地拍了拍奥德莉娅的肩，向她露出一个微笑。
“没事的，想那么多干嘛呢。”亚托克斯说话的时候还向少女挤了挤鼻子。
试图让少女从那个沉重的话题之中清醒过来。
“安啦，我又不是小孩子。”奥德莉娅反过来向亚托克斯露出了一个俏皮的笑脸。
亚托克斯有些庆幸少女没有被老头儿的说法所荼毒，在他看来只要身边的人一切安好最重要，其他的一切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随后用手指了指之前在课堂上向导师发问的少年，示意自己想过去一趟。
奥德莉娅俏皮的挥了挥手，示意亚托克斯赶紧过去。
看见少女和平常一样，亚托克斯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而后转身径直地向那位‘勇敢’的少年走去。
“我很佩服你的勇气，不管你怎么想，你先想了，先说了，我很佩服你，认识一下，我叫亚托克斯，来自法师学院。”
“谢……谢谢，我……我叫德洛奇，德洛奇·奥斯丁，来自指挥学院。”面色惨白的德洛奇，有些结巴的说道，似乎还没从老头儿的说教中回过神来。
亚托克斯拍了拍德洛奇的肩膀，反问道：“这正是我们学习的动力所在，不是吗？”
德洛奇疯狂地点着头，表达着认同。
……
就这样，亚托克斯有了自己在学院的第五位朋友，德洛奇。
有些遗憾的是，亚托克斯并没有看见自己离开后，奥德莉娅那变得有些迷茫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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