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螺旋桨的轰鸣声远远传来,是直升机,听声音越来越近。
只见两架直9武装直升机带着巨大的轰鸣声在十一点方向出现,并且越来越近,高度也越来越低,似乎发现了这辆敢在丧尸的领地中大摇大摆行进的军卡。郑远清他们马上凝神戒备,李若琳和代安阳赶紧钻出车厢开始连接弹链;曹雪振和许少川等人迅速跑入车厢启动悍马车,悍马车上两挺八9式也整装待发;韩燕钻进车厢侧面的重机枪位,准备着67式重机枪,张煜跟过去准备供弹。
如果这两架直升机要一战的话,五挺重机枪也够他们喝一壶的了。
两架直升机绕着军卡转了两圈后,直升机盘旋在军卡前500多米、距离地面几十米的高度跟着军卡,巨大的气流吹得众人不得不拉上防风镜;直升机巨大的轰鸣声引起了附近三三两两的丧尸雷达锁定般地抬起头,当发现自己奈何不了这个天上飞的家伙时,丧尸们开始对着直升机挑衅似的怒吼。
“车上的人请注意,你们已经进入铜山军区部队警戒范围,请马上停车接受检查;再重复一遍——”车载通讯器中传来一个听着很斯文也很有礼貌的男声。
郑远清打开车载对讲机说道:“同志,我们是特勤大队,奉上级指示执行任务,请不要干涉——再重复一遍,我们是在执行任务,请不要干涉;请各位联系总部核实。”
接着两架直升机调转机头对准军卡,看样子如有不从直接伺候,茫茫的黄土高原上瞬间充满了紧张的气氛。
“少川,准备出动。”郑远清打开肩膀上的对讲机对徐少川下命令,对方没有留下任何回旋的余地,要么拼死一战,要么就投降。
郑远清知道铜山基地已经自立为王现在在招兵买马。
“所有人员准备,争取第一波干掉这两架飞机!”郑远清说道。
两台悍马车竟然猛地从那个根本装不下两台悍马的车厢中先后冲了出来。第一台悍马车还没有冲下舢板的时候,站在车斗上的金雨堂率先发动攻击;几乎是同时,军卡上的三挺重机枪同时开火,一瞬间四条火镰齐刷地扫向其中一架直升机;接着第二台悍马车上的重机枪也怒吼着加入了扫射的行列。
127钢芯弹头击打着直9的装甲,发出一片杂乱的金属撞击声。这个高度实在是太低了,直9的装甲根本抵挡不住这狂乱的金属风暴;驾驶舱瞬间变成了马蜂窝。
飞行员刚来得及按下的发射按钮,就被一枚127口径钢芯弹击穿了胸膛。直升机顿时失去控制,开始剧烈摇晃,机载没头没脑地四处乱飞,却只有两枚一前一后地轰击在军卡前方的公路上,但是这种弹片对于军卡来说毫无任何作用;只是爆炸产生的冲击波把郑远清和许书成冲得直直撞在车厢的钢板上撞得七荤八素。
而蹲在下面供弹的李若琳和代安阳则没受什么影响,宽大的车头挡住了绝大部分冲击波的袭击。
当一架直升机带着滚滚浓烟打着旋地开始坠落时,另一架直升机才迅速拉高,但是仍然不可避免地挨上了一波金属风暴;万幸的是,这架飞机只是被打穿了舱底,动力装置没有受到什么损伤。直升机拼命地爬高,很快就超出了重机枪的攻击范围。八9式重机枪的缺点就是太轻,以至于距离一远射击精度会直线下降,随着飞机的拉高,八9式重机枪开始胡打了。67式的覆盖半径太小,而且对直9的装甲产生不了多大的损害,就这样任凭那架冒着青烟的直9拉高到2000米之外。
“全体进车!”郑远清扔下重机枪弯腰提起弹链就钻进了车厢,“邵洋,看你的了。”
其他人纷纷钻进车厢,两辆悍马车趁飞机拉高的时间迅速钻进军卡,悍马车重量太小,说不定会被气浪掀翻,郑远清不想让悍马车冒险。那架直9看到对方已经无法攻击,红了眼般开始报复,一枚枚“刷”地喷涌而出、带着长长的尾焰袭向军卡,一时间农田里地动山摇、大地发出微微的颤抖;军卡四周被全部覆盖,大团团的浓烟伴随着爆炸声腾空而起,成百上千混杂着丧尸残肢断骨的土方被炸向空中,无数弹片带着强劲的哨音击打在军卡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面对这铺天盖地的狂轰滥炸,军卡驾驶室里的曾绍洋却仿佛打了兴奋剂一般嚎叫着摆动着方向盘。在一枚枚的爆炸声中,巨大的军卡带着滚滚的烟尘在农田里、国道上左突右进。
军卡这种随时变动位置的做法让直9的驾驶员很是头疼,这是真正的战争,从来没有参加过战争、没有任何战斗经验的他根本算不好提前量。直9的驾驶员已经蒙了头,没见过这么耐折腾的卡车,速度这么快,却说停就停,说跑就跑,要是一般的卡车早就熄火挨炸了。
直9的就打完了,于是直升机气急败坏地拉低高度开始用航空机枪攻击;然而令他们大惊失色的是,看着他们的打光,人家军卡也不躲闪,干脆优哉游哉地跟没事似的继续朝前开着,任凭钢芯击打在车上撞出耀眼的火星。
“……太他妈带劲了!”车厢里的扬声器里传出曾绍洋兴奋的声音,其中还夹杂着呼的喘气声,让人很容易误会他到底在干什么。刚开始曾绍洋还不敢使劲折腾,害怕把军卡折腾熄火或者把生物发动机折腾死,然后慢慢地发现那玩意根本就不怕折腾,甚至越折腾越是有劲,因为曾绍洋听见了生物发动机兴奋的吼声,于是一个人一个生物配合着可着劲地折腾,直到把那架直9的彻彻底底的折腾干净。
直升机驾驶员根本没见过这种卡车,十几枚打完、几千发航空子弹打干净,人家还是没事似的照常往前开,而且车上除了布满爆炸后产生的黑烟和尘土,根本就是完好无损。直9飞行员和里面的成员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这会是真的。副驾驶用手擦了两遍眼睛,就差拿水浇脑袋了,但仍然不敢相信那辆军卡完好无损。
“邵洋,原路返回,去那架坠落的飞机那看看。”郑远清说道。
军卡停在了那架坠落在地、摔得七零八落却没有爆炸的直9旁边。
“别动!举起手来!”众人的耳边传来许书成的吼声,只见许书成正端着b1杠对着直升机破碎的驾驶舱瞄准着。
还有人活着吗?郑远清感觉不可思议,这么高的距离摔下来竟然还有人活着?
“出来……的让你出来听见没有?”许书成对着驾驶舱喊道,“你刚才不是牛逼着吗?这会儿怎么不牛逼了?”
“来,哥几个,砸烂玻璃把这家伙拉出来。”徐少川,抡起猛砸驾驶舱的航空玻璃;张宏伟和曹雪振跟着搭把手,很快,本来就破碎的防弹玻璃被一点一点砸开,露出一个可以容一个人进出的洞。
“得了,这俩人摔晕乎了,抬出来吧;可能说话的不是他们,都是当兵的听人命令罢了。”郑远清钻进机舱,先来到后面那个人旁边,把他扛了起来递给外面的人,然后扛着副驾驶把他也递了出去,最后自己才钻出机舱。
这俩人的运气真好,晕晕乎乎的竟然搀着还能走,众人只能把他们扶到处于安全距离外的军卡下,让他们靠着军卡坐地上缓缓劲儿。
“兄弟,谢……谢谢了!”副驾驶还在晕乎着,那个不知道是干什么的机组人员倒是先缓过来劲了,冲众人挥挥手,惨兮兮地笑了笑。
“哥们,醒了就好;刚才说话的那人是谁?牛气哄哄的?”郑远清蹲在这个男人面前问道。
“他在那架飞机上,不知道你们把他们打下来了没。这群人,早该死了。嘿!”这个男人竟然神经质般地惨兮兮地笑了,“我就知道他们混不长,他们还想当山大王?做皇帝梦?啥时代了?自作孽不是?嘿,自作孽不可活哟。”
“你们赶紧走吧,他们肯定会带人过来报复;铜山基地有一支陆航中队,很快就会过来。”这个男人看了看阴霾的天空对郑远清说道。
“带上他们,赶紧走!”郑远清猛地站起来喊道。众人赶紧抬起这两个男人进入车厢。一个陆航中队,这么多飞机扑过来不知道这车能不能挺得住。
果然,当军卡刚启动,天空中就传来了一片巨大的轰鸣声,已经隐隐约约地能看见六个黑点向这里疾扑而来——看来这个陆航中队出动了所有的武装直升机,他们肯定以为郑远清他们是中央派来的行动组,要除掉他们这些自立为王的人,为了自己的地位,必须把郑远清他们全部铲除。
“邵洋,往东开,向那边的窑洞开,找个窑洞藏里面去。”郑远清对曾绍洋说道。厚厚的黄土层能帮他们扛炸,如果他们还有制导的话那就铁了心的等着挨炸吧,但愿这车真的像冯剑说得那么厉害吧。
曾绍洋答应一声,军卡的速度猛地提高驶上一条乡间土路,夹杂着滚滚烟尘向着远处一片窑洞村疾驰而去。
只见阴霾的天空中六个黑点迅速变大,是四架直9,另外还有两架直八运输直升机;六架直升机杀气腾腾地扑向军卡,在距离军卡还有几千米的距离时就开始了攻击。
四架武装直升机、两架运输直升机好像不要钱似的往军卡上倾泻着弹药,一枚枚和航空机枪、机载重机枪对着军卡拼命地狂轰滥炸。随着接连不断、地动山摇的爆炸,军卡再次陷入一片火海之中,乡间土路上被炸出一个个巨大的弹坑、滔天的火球不断升起、数量庞大的土石被抛洒向天空然后下雪般地砸在军卡上;土路边种着的小树一棵棵地被连根拔起,剧烈燃烧着被气浪抛向路边,可怜的军卡此时像海啸中的一夜扁舟般被滚滚的气浪冲击得四处颠簸。
看起来那架回去的直升机机组成员说的话这群人不信,他们可能认为是那群胆小鬼找理由而已,因为他们丝毫没有接受教训,不但可着劲地用航空机枪扫射,甚至连运输机上的重机枪都用上了;能用上重机枪,说明他们已经进入了八9式的攻击范围,只不过郑远清这会儿不敢让大家上车顶还击,爆炸的气浪足以把人掀下车去。
“爹来也!”曾绍洋终于看见了半山腰的窑洞群,他很快选定了一个比较大点的窑洞,接着猛踩油门命令生物发动机提速接着绕过洞口的老树一头撞了进去。
“向门口打几个,制造一下汽车爆炸的假象!”郑远清和许书成抬起一挺自动发射器,金雨堂紧跟而上,陈忠一下子拉开车厢大门,“噗——噗”,三颗打在了窑洞口院子里,顿时一股烟雾随着火团、碎裂的家具什么的腾空而起,如果透过老树的枝桠从天上看起来就像军卡爆炸了一般。
“重机枪准备!”郑远清命令道,外面没有再发生爆炸,这说明直升机群已经停止了攻击,他们可能以为军卡已经爆炸了,接下来他们肯定会降落过来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车能扛得住他们一个飞行中队的狂轰滥炸。
郑远清、许书成站在悍马车上把持着重机枪,将重机枪呈平射姿势;刘大壮和张宏伟趴在车厢地板上把持着两挺轻机枪,金雨堂调整好发射器对准前方。陈忠和老马拉开车厢大门,五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窑洞口凝神戒备。
直升机的轰鸣声越来越响,透过昏暗的窑洞口已经能看到两架武直9盘旋着停在距离窑洞口1000多米远的距离,郑远清清晰地看见悬挂架下银白色的空空——他们已经铁了心要干掉自己;郑远清心中原本还有一丝不忍,这下完全被仇恨代替,双眼中的红光也变得越来越强烈。
四架直升机盘旋在窑洞前的院子上空,四根绳索垂了下来,紧接着一个个身背突击步枪、穿着陆军制式军服的士兵攀着绳索垂降下来。这些兵一落地就交替掩护着半跪在地上摆出一副进攻的架势,前前后后一共二十几个人,待所有的人都落地后,直升机盘旋着离开地面。
“准备。”郑远清的手指放在扳机上沉声说道。许书成、金雨堂、刘大壮、张宏伟各个凝神屏气,手指放在扳机上,只等郑远清一声令下。
“书成,飞机进入射程了,咱俩再干他一架直升机。”郑远清看着直升机没有停在原地不动,而是丝毫不接受教训似的跟着步兵的推进也在向前跟进,慢慢地,他们已经进入了重机枪的有效射程,在八00米左右的距离,郑远清有把握把那两架飞机干一架下来。
许书成嗯了一声表示明白,看着这些兵他心中感到一丝悲哀:如果自己真开枪了,那两架直升机会毫不犹豫地发射,至于下面这些兵,也许对直升机里的人来说不过是些工具罢了。
“老陈,随时准备关门。”郑远清轻轻的说道。陈忠和老马正躲在大门后面,只要郑远清一声令下,他们会用最快的速度关上大门,至于能不能扛得住的攻击,就看天命了,也许今天就要交代在这儿。
“打!”郑远清一声怒喝,两架重机枪同时开火,两条火镰飞一般地直扑左边的那架直升机,郑远清眼看着那架直升机的前窗被打烂。
“关门!”郑远清一声大喝,陈忠和老马猛地推上了大门,刘大壮和张宏伟猛地扳紧了门锁。
就在大门关上的一瞬间,窑洞口发出了惊天动地的爆炸声,陈忠和老马死死顶住大门,虽然这个空间没有任何异动,但是凭着这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可想而知外面成了什么样子。
完好无损的那架直升机果断发射了两枚空空,白色的带着呼啸声和滚滚烈焰先后钻进了窑洞。
“轰隆!”随着两声剧烈的爆炸声响起,两团巨大的火球从窑洞中喷涌而出。
窑洞上的黄土层根本受不了这种巨大的震动,随着裂缝的不断扩大,顷刻间黄土层轰然倒塌,周边的十几个窑洞瞬间消失在铺天盖地的灰尘中;院子中的老树也被冲击波拦腰截断,带着苍老的身躯哀鸣着轰然倒地。
当郑远清醒来的时候,车厢里伸手不见五指,耳朵里嗡直响,根本听不见任何声音。郑远清摸出衣服里的手电拧亮,找到电灯开关按了按,没用;用手电照去发现天花板上那一排日光灯管已经尽数碎裂。好强烈的爆炸!郑远清一边震惊着一边看了眼悍马车的车灯,同样被震碎无法照明,然后他闻了闻车厢内的空气,没有什么异味,看了看后面的汽油桶全部完好无损,柴油的稳定性果然了得,没有被震得爆炸。
郑远清顾不得查看其他人怎么样就直奔二楼,看着完好无损的弹药库大门郑远清长吁一口气,还好弹药库没有殉爆。郑远清打开弹药库大门,里面的弹药完好无损,看样子冯剑的技术员给加装的这个大门以及里面墙壁上贴着的材料应该是能吸收冲击波的——冯剑啊,郑某人又欠你一个人情债啊!
“书成、老金、大壮,没事吧?”郑远清打着手电挨个推着七零八落躺在地上的几个人,还好大家都是震晕了过去没有什么大碍,“老陈、宏伟,快醒醒!”
当底下的几个人唧唧歪歪地醒来后,郑远清赶忙跑到三楼,一间宿舍一间宿舍地寻找四个女人,终于在韩燕和李若琳的宿舍中找到了四个震晕过去的女人,她们更没事,躲得这么深,只是晕过去了而已。郑远清把她们挨个推醒,四个女人在手电光下迷迷瞪瞪地说着胡话,说的什么郑远清根本听不清,反正她们没事就行。
又过了一个多小时,众人才恢复了听力,离大门最近的陈忠和老马的耳朵已经被震出了血,经过张煜的挨个检查并无大碍,只是耳朵要疼两天。唯一没屁事的除了郑远清就算开车的曾绍洋了,他只是被震晕了过去,醒来后还能晕乎乎的从驾驶室里钻过来。
“远清,咱现在怎么出去?”许书成坐在悍马车上,看着来回踱着步子的郑远清问道。
“拉开车门,一点一点地挖,好像只有这个办法了。”郑远清看着漆黑一片的阳光倒入系统说道,系统肯定是没事,但是外面漆黑一片这说明他们已经被埋了,目前除了用铲子一点点的挖出一条通道外还真没有其他办法。
“……他……的,这个仇老子一定要报!”金雨堂狠狠地咬了下牙,站起身来去拿工兵铲。
“若琳、燕子,你们上去歇着吧。”郑远清看了眼缩在墙角抱着膝盖、脸色煞白的四个女人,她们那可怜兮兮的样子真让人心疼不已。
只是四个女人倔强地摇了摇头,表示哪都不去,虽然浑身发软还干不了活,但是也要在这里陪着他们,起码能给大家打手电照明。郑远清点了点头——她们成熟多了,不再是那几个需要人呵护的小女人了。
当车厢的大门被拉开时,一堆黄土扑面而来,虽然带着口罩和防风镜,但是大伙还是被呛得喘不过气来。待尘埃落定,在四个女人打着手电照明下,男人们开始用工兵铲一点一点的铲土。在挖土的人群中,多了两个身影,是那两个飞行员,共同经历了一次生死,众人的心已经捆在了一起,不说融合,但已经密不可分了。大家什么都没说,男人间有些话不必说出口,大家心知肚明就行,这就是男人间的沟通。
当郑远清一铲子捣开最后一层黄土,外面的阳光透进车厢时,众人这才松了口气,然后瘫软着身子躺在泡沫塑料铺就的行军床上一动不想动。此时已经上午九点,从凌晨一点多开始众人整整挖了十几个小时,车库里堆出了厚厚一座土山。
当众人重新站在太阳下面回身看时,个个睁大了眼睛:整座土坡都塌了,一旁的十几个窑洞已经消失在黄土坡下,似乎那里从来没有过窑洞一般。那些小些的院子已经看不出任何有人居住过的痕迹;那颗老树横躺在距离土坡十几米远的地方似乎在向老天爷告怨着人类的狠心。地面上散落的各种鞋子和脚印表明曾经有大量的丧尸围拢过来看热闹,可能是什么也没围观到,也没吃的,于是就散了。
“救……救命!”两声微弱的呼喊声从院子右面的土坡下传来,众人拿出手枪小心翼翼地围过去,只见土坡上的台阶旁,有一个砖石垒砌的猪圈,猪圈里厚厚的黄土下埋着两个兵,满是黄土的头和一条胳膊露在外面。这应该是被气浪掀翻到这里的,也许这里是猪圈有着厚厚的围墙和覆盖在身上的黄土,也可能这两人昨晚晕了过去,总之他们即躲过了的袭击又没有被丧尸发现,反正是逃过了一劫。
“挖出来吧,还能救。”张煜摸了摸两人的颈动脉说道,如果不能救的话还是让他们就此自生自灭吧,连坟冢都省了。
很快两人身上的土层就被清理干净,两个近乎赤身的兵被大家搀了出来;强烈的冲击波撕碎了他们身上的衣服,只有绑腿、护膝、护肘护胸、武装带这些比较厚实的地方还剩些烂布而已——不过这身打扮也说明了他们是真正的空降兵。虽然这两个汉子浑身是擦伤,但都是皮肉伤而已,耳朵、鼻子被震出血了,除了有点晕乎乎的,搀扶着还将就能走,军人的体质就是这么强悍。
“喝口水,换上新衣服过来干活。”郑远清什么也没说,只是点了点头就带着大伙去挖土了,他们必须尽快吧卡车清理出来。
“马上去!马上去!”两个兵胡乱灌了两口水,急匆匆地穿上李若琳拿来的毛衣毛裤和新的迷彩服、军靴,操起留给他们的工兵铲工兵镐还有些摇晃地跑过去跟着挖土。
看着两个兵卖力的干着活,唯恐比别人干得少,郑远清满意地点点头,这是两个明白人,估计这会儿就是让他们回基地他们也不会走。这种情况下谁都会明白自己应该怎么做,有些话不需要再说;至于他们够不够资格留下来,就看他们的表现了。
“呜——兄弟们慢走啊,哥们能给你们做的就这些了——呜!”看着从黄土堆中挖出来的数具焦骨,那两个兵抱着这些残破不堪的焦骨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得身边的老队员也感到心酸。
今早上还在一起吃饭、玩耍甚至吵架的兄弟就这么变成了一堆焦骨,甚至连是谁都看不出来;那两个兵只能用几件崭新的迷彩服给他的兄弟们入殓,他们能做的只有这些了。
看着两个哭得嗓音沙哑的空降兵和小小的坟冢前燃烧的火堆,郑远清不禁闭上了眼对天长叹——如果自己也选择进入幸存者基地,那么下场也会是这样——大家都是中国人,何必苦苦相逼?虽说马革裹尸还是军人的荣耀,但是死在这样的战场上并不是郑远清愿意的。
当天黑的时候,军卡的车尾部已经被清理出来,两个飞行员发现黄土堆里仅仅有辆改装过的重型越野军卡而已,根本没有看到先前他们出来的那个巨大的车库,两个人瞪大眼睛来来回回地寻找着刚才那个巨大的车库。
“别找了,你们找不到的,那是高科技。先吃饭去吧!”李若琳抱着一摞碗从车厢里出来对两个傻不愣登的还在那找的飞行员说道,看这俩人的样就知道他们在找什么。
“哦……哦,吃饭、吃饭!”俩人一边恋恋不舍地还在找,一边扭过头准备吃饭;一个飞行员看见了李若琳秀美的脸庞后冲同伴撇了撇嘴:竟然还有女兵,这么漂亮的应该是文工团的吧?这究竟是支什么样的队伍?
“为什么你们没有事情?”吃饭时郑远清问道两个飞行员。
“这个……怎么说呢?”一个年龄稍微大点的飞行员想了想该怎么给这些外行解释专业问题,“这么说吧,国产直升机没有弹射座椅之类的逃生装置,直升机一般都是低空飞行,而且机舱底部都装有坠落装置,机舱里面也有人员保护措施,只要直升机不被凌空打爆,哪怕发动机被打坏了剩余的动力还足够支持迫降;何况这次还是超低空飞行,并且只是驾驶员被打死了而已,飞机有足够的剩余动力迫降。”
“我们都是驾驶员,他是副驾驶,我是机枪手,也会开直升机。”另一个年龄稍小点的飞行员赶忙亮明自己的身份。他们很清楚,只有自己对对方有用,自己才有可能活下去。
“嗯,你们什么打算?”郑远清点了点头,恐怕这两人也知道自己回不去了,昨天告诉他们会有报复行动就足以表明这俩人对基地里并不热心。
“我们想入伙!”年龄大点的飞行员很快明白了郑远清的意思,“我们开直升机、重机枪、步枪、手枪都会,也和丧尸干过仗。我们真的不想再回基地了!”
“他女朋友被送进去了。被他的队长亲手送进,指挥部去的。”年龄稍大点的飞行员惋惜地叹了口气,“铜山基地的物资储备其实非常丰富,难民数量也不多,但是那群脑袋们却吝啬的狠,难民们只供给一人一天三碗粥,饿死了扔出基地;饿不死的就那么着吧。除了我们这些飞行员给的吃的还好点。”
大家伙看向那两个跟饿死鬼投胎似的空降兵,这俩人唯恐吃得慢就没了似的一只手抓着四个馒头,一只手用筷子拼着命地从菜盆子里往嘴里夹着菜。那些醋溜土豆丝、红萝卜炒火腿肠片、咸菜疙瘩对他们来说简直是世上无比的美味。
“那些脑袋们就是故意这样做的,让忠于他们的人吃饱穿好还有女人;仍然忠于中央的人就这么饿着;司令部的那些人要不是还担心中央的集群,他们早就除掉异己自立为王了。”年龄大点的飞行员继续说道。
“反正我们已经心如死灰,要不是外面没法活我们早就开着飞机逃离那破基地了。看上谁的老婆闺女就给人家抢走,这样的日子哪个男人能过?我虽然光棍一条,但我也是个男人啊。”两个飞行员的眼睛留下了热泪,连自己的女人都无法保护、甚至得眼睁睁地看着她们被人家抢走,这样的日子对男人来说生不如死。
“想过没有去救她?”郑远清点燃一根烟自顾自的抽道。
“呵,想过,想过又有什么用?除了邱哥肯帮我,其他的人都是明哲保身。从尸乱后邱哥就给我说,不要找女朋友,不要找女朋友;可这事由不得我啊,我真的喜欢那女孩!”年纪轻点的飞行员惨兮兮地笑道,“从被你们打下来时我就不想活了,要不是邱哥给我打气我就想直接熏死算了。”
“嗯,你们叫什么名字?”郑远清点了点头。
“我叫邱国兴,他叫白恒涛。”年纪较大的飞行员眼睛中闪过一丝希望,既然肯问他们名字,这说明这些人已经认可他们了。邱国兴应该是这里除了那两个快四十岁的老军工外年龄最大的人了,差不多三十二三;白恒涛小,也就二十五六岁,正是谈恋爱的年纪。飞行员找媳妇历来很难,看邱国兴那样估计也是个老剩男;白恒涛好不容易找到个女朋友却又失去了,悲痛欲绝确实不为过。
“你们两个是什么兵种?”郑远清问道那两个只顾着吃什么也顾不得的步兵。
“我叫王军,他叫刘伟!”刚才只顾着吃的一个步兵嘴里面塞得满腾腾的,支支吾吾地说道。
“俺俩是摩步营空降排的,虽然是步兵编制但我们排是空降兵的训练,专门为陆航大队执行突击任务训练的。俺俩都会跳伞、绳降、格斗,开车——”刘伟急急忙忙地开始体现自己的价值。
“你们是空降排的?”邱国兴问道。
“嗯,我们是空降排的。”王军刘伟忙不迭地点头承认。
“欢迎大家入伙。我是郑远清,这位是许书成、金雨堂……这是我媳妇李若琳、这是许书成媳妇代安阳、那位是……”郑远清还是这种介绍方法,防范于未然,省的谁到时候因为不知道而开这四个女人的玩笑,搞僵了对队伍的团结不利。
“灯泡都震碎了,你们先凑合几个晚上,等车开出来了咱们去村子里找灯泡。”李若琳打着手电带着四个男人去三楼的居住区给他们分配房间。李若琳目前就是队伍的后勤总管,不论从地位上来说还是从年龄上来说李若琳都是当之无愧的大姐,也就那两个老军工和邱国兴比她年龄大而已;李若琳精明强干、心细如发,敢想敢干,性子泼辣,这摊也只有她能撑的起来。代安阳文静,不喜欢多事;韩燕单纯,没那么多心眼,有时候还有点傻不愣登的;张煜文弱,说话害羞,镇不住人,比起李若琳来在这方面还差点。郑远清也有意让她发挥这种长处,以后队员们都得娶妻生子的,女人们多了总得有个管理的,不然男人也没法在前面安心打仗。
邱国兴和白恒涛总算找到了那个巨大的车库,他们怎么也无法理解这巨大的仓库竟然就是斯太尔重卡的车厢。李若琳也没给他们解释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是告诉他们这是国家秘密技术,知道就行,其他的不要多问,这是军事机密,她能告诉他们的就这么些了。自从众人有了安全防护后,对新队员的心理防线就降下了许多,所以邱国兴他们付出的信任成本要低得多;如果在以前,这四个人不干个个把月力气活根本不可能让他们进车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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