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小月后退一步与舅母拉开一身距,眼神凶狠地盯着她示意她不要过来。
“等等。”
舅母悠哉哉地看着秋小月:“怎么样?准备招了?”
说着就去扯她的袖子:“走,跟我去官府自首。”
秋小月任她拉扯,自巍然不动:“自首什么?”
舅母见她怎么说,以为她已经入了自己的圈套:“哦~你不敢去自首啊,那你”
她上下打量着秋小月:“听说你们医署每个月都会发补贴,你把这笔钱寄回来给我们,我就答应你不去报官。”
秋小月一脸看傻子一样看着舅母:“舅母,你当真要报官?当时公堂上铁板钉钉地说了秋小月已死,现在把我一个大活人带过去,岂不是公然打使君的脸?”
被秋小月这么一说的舅母显然有些短了气势,毕竟打脸使君这种事情实在是折煞她了。
“你可别胡说”
接着秋小月话锋一转:“而且舅母你不会不知道吧,像江州医署这种官方办学的学校,冒名顶替的罪名可是要株连三族的。”
她故意压低了声音说话,仿佛在诉说着什么秘密一样。
“此话当真?”舅母瞪大了眼睛,显然是有些害怕了。
“当然是真的。”
但也没她说的这么恐怖,这舅母的样子,一看就是个法盲,所以她听到株连三族,就以为是杀头的罪名。
但其实不然,不过是本人受罚,连带着三族三年内不能参加科举而已。
不过这些秋小月不会让舅母知道,她必须把后果说的很可怕,现在才能镇住她。
看样子秋小月的威慑似乎是起了效果,舅母此时已经不像刚才一般挺直了背脊咄咄逼人了。
秋小月在心里满意地点了点头,却不知道他们说的一字一句,都已经被屋外的一个人影尽收耳中。
屋外人此时若有所思,他的表情淹没在漆黑的夜色里叫人看不清晰,接着,他弓着背走过窗户,离开了秋小月家的院子。
解决了自己的事情,接着就要着手娘亲的生活品质了。
没有办法整自己,她们一定会把气撒在娘亲身上,她已经吃了够多的苦了。
“对了,我走之前给娘留了一笔钱,你们若是缺人使唤,那我就在这做个主,你们用这笔钱去买个仆人,也可省了自己操劳。”
秋小月当然知道这钱被娘亲的娘家人私吞了,她这么说的意思就是——
要么把这笔钱拿着这笔钱就别折腾了,要么就买个仆人不要让娘亲干活。
果然舅母马上心疼起钱来:“又不是什么大户人家,请什么仆人,以后家务活我们几个人分摊着做就是了。”
秋小月看了眼娘亲,发现她也在看着自己。
她不禁觉得有些可惜,本来今天回家是想轻轻松松唠唠家常的,没想到被几个破亲戚搞得一团糟。
秋小月暗自咬牙,以后一定要把这些人赶出自己的家里,让娘亲安安稳稳地过日子。
第二天,医署派了几个组长去普济寺施药,其他人则跟着老师去义诊。
因为陶乾一组已经灰溜溜地被赶走,所以去普济寺的只有秋小月、吴升流、苏白英三人。
当然,有秋小月的地方自然少不了赵廷砚。
秋小月准备了不少香囊,准备等他们离开了以后也能让乡亲们佩戴香囊,增强免疫力。
怕香囊的数量不够,她还准备了香囊的配方张贴在院子里的告示板上。
告示板有些高,秋小月需要抬手才能把告示挂到最上面。
她刚抬起手,告示就被身后的一双手接过贴好了。
秋小月回头一看原来是吴升流。
她和吴升流对视了一眼,对方回以极度温情的眼神,让秋小月不禁一阵寒颤。
一开始吴升流对秋小月改变态度的时候,秋小月还觉得不错,自己少了一个敌人。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她觉得吴升流简直对自己好到诡异,已经超出了秋小月的舒适圈。
秋小月有点承受不住吴升流的好意,她连一个笑容都忘记回馈,就抽身离开了告示板。
走了几步路她才想起自己似乎有些不礼貌,遂补了一句:“我去教大家如何做口罩。”
吴升流又接着跟了上来,用极其柔和,柔和到有点娘的声音说:“我陪你一起去吧。”
秋小月忍不住抖了抖身体,接了一句:“你还是去帮忙施药吧,做口罩那边都是婆婆妈妈的,我怕你应付不过来。”
话说出口她才发现好像说错话了,赶紧又说:“施药那边只有苏白英一个女孩子,还有赵廷砚那个贵公子,他们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你还是去看看他们吧。”
她怕吴升流听出什么端倪,小心翼翼地看了吴升流一眼,他确实一副“我懂得”的眼神,和秋小月比了个手势就去苏白英那边了。
秋小月隐隐约约地觉得吴升流的反应有些奇怪,她说婆婆妈妈的事情吴升流一个男人处理不了,言下之意岂不是自己是女子?
不过秋小月只当是吴升流没有听出自己说漏的东西。
吴升流走到病坊,原以为贵公子和大小姐的组合会把现场搞得一团糟,却发现场面出奇的和谐。
两人一个掌勺,一个送药,配合地亲密无间。
太阳高高地照着,赵廷砚的额头出了些汗,苏白英马上拿出手绢替他擦汗。
仿佛是一对恩爱的小夫妻。
吴升流心里突然升起了一个念头——
却被赵廷砚的一个举动打断了,他灵巧地躲过苏白英的手帕,接着又假装无事地继续盛药。
苏白英懊恼地绞了绞帕子,看到吴升流在一边看着他们就更恼了。
她把帕子往旁边用力一扔,就撅着嘴继续端药了。
赵廷砚看到吴升流,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他赶紧放下了汤勺,向吴升流走去。
他走近吴升流,激动地搓了搓手:“秋青在哪儿呢?”
吴升流听到这位世子爷提到秋青,就不太开心,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了。
“世子爷要去做什么?秋青说他那边一个人就可以了。”
吴升流实在是不想看到世子爷和秋青厮混在一起,但又不好自己出面拒绝他,只好把秋青搬了出来。
赵廷砚看上去有些不爽,他锲而不舍地问道:“没事,我就去看看他。”
他回头看了眼苏白英,向吴升流投去了求助的眼神。
虽然吴升流也不好太过忤逆这位世子爷,见他已经如此请求了,也只好如实告诉他,秋青在病坊后面的小屋子里教阿姨婆婆们做口罩。
赵廷砚得了准话,脸色也一下子欢快了许多,说着就走了,留下吴升流用阴沉的目光看着他。
吴升流心里有他自己的小算盘。
他对秋小月没有喜欢但是有占有欲,但即便如此,他也看不得别人这么关注她。
自己的东西就算扔了也不给别人拿去——就是这种感觉。
更何况对方是有权有势的太子爷,若是秋小月有朝一日高攀上了他,那岂不是混的比自己还要好了?
吴升流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吴升流——快来帮帮我。”
苏白英端着一锅药汤摇摇欲坠地走了过来。
看来苏白英是以为所有男人都会围着她转了,一遇到麻烦就会呼唤男人。
而吴升流并不怜惜她,一点都不着急,慢慢地走过去,接过苏白英的汤锅。
“啊呀,你怎么这么慢,我的手都烫红了。”苏白英说着就把手伸到了吴升流面前。
而吴升流只是看了一眼,便把目光移向了别处。
也不是因为他对女人不感兴趣,只是苏白英太过明媚骄傲了,光芒扎痛了吴升流的眼睛。
他以为自己是不喜欢这个女子,其实是因为他不敢喜欢她。
秋小月其实对吴升流来说也有些驾驭不了,但是曾经作为过对手的他让吴升流凭空生出了一股自信,和更强的征服欲。
而且秋小月的光芒确实比苏白英要内敛一些。
“哎——世子爷去哪儿了?怎么他和你说了一句话就走了?”
吴升流听出苏白英的语气里有些嗔怪,仿佛赵廷砚是因为和自己说话了才离开的一样。
人家的心一直不在你这里,而是时时刻刻在秋青身上呢。吴升流心想。
咦,这么一说,秋青岂不是苏白英的情敌了?
俗话说得好,拥有了共同的敌人的人,自然可以成为朋友,他们现在拥有了共同的对手秋青,岂不是可以联手?
吴升流露出了一个捕捉痕迹的微笑,接着对着苏白英说道:
“他说施药的活实在是太无趣,就去秋青那里了。”
苏白英的表情一下子垮了,她气得鼓起了嘴:“无趣?和我在一起无趣吗?难道了那秋青待在一起就有趣了?”
吴升流引导着苏白英往自己的圈儿里走:“对,他说秋青总能搞出些有趣的花样来,他要去看看热闹。”
苏白英听了更不开心了,难道自己就这么吸引不了他?她一跺脚:“不就是个男人嘛,有什么好有趣的。”
这白痴女人这么快就上钩了,吴升流心中狂喜,表面却露出了些惋惜的神色:
“你说你倾城容貌,我们要不是同学,我都忍不住多看你几眼,你说这世子爷怎么会注意不到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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