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小娘子是什么情况?”
秋小月故作镇定地询问,其实这个钱小娘子有了自杀倾向,其实应该就要进行危机干预了。
自己贸然开药诊断确实有些莽撞,秋小月有些懊悔。
不过既然钱母现在能过来,就说明钱小娘子的情况应该是稳定的。
钱母挣脱了张兴的制服,抢了把刀就对着秋小月。
“羽儿现在正昏迷不醒,我要你为她偿命!”
秋小月后退一步,她没想到自己这回竟然真的闹了大事了,她有些心虚。
“让我去看看小娘子,说不定还能有转机。”
这回是钱师傅说话了:“还看什么看,我闺女儿好好的一个人,吃了你的药变成了现在半死不活的样子,你还要去看,难道是想把她看死不成?”
张兴出面劝解:“就让我徒弟去看看吧,说不定他真的有办法呢。”
钱师傅一把推开他,接着抹了把脸,他的五官都因为愤怒和悲伤而扭曲了。
“我当时就不该轻信你的话,他一个半大的人,能有什么厉害的办法。”
此时同学们都已经围在门口看热闹了。
他们对着秋小月指指点点,言语间夹杂着“杀人犯”、“活该”等字眼。
不知道谁起头说了一句“滚出江州医署”。
大家纷纷都跟着接上。
“滚出江州医署!”
“滚出江州医署!”
钱母仿佛是得了什么信号地一激灵,也跟着说道:“对,滚出去,我不想再看到你。”
毕竟也是条人命,一人做事一人当,秋小月决定接下这个自己亲手烘烤的烫手山芋。
“诸位”,她的语气不卑不亢,挺直了腰板,“请给我三天时间,如果我不能让这位钱小娘子苏醒,我就自己离开医署。”
她目光环视四周,把正在起哄的各位都看了一遍:“如果我成功了,那你们就不许再提我离开医署一事!”
大家都以为她是在垂死挣扎了,对她的话那是丝毫不信。
其实秋小月自己心里也没有底,对这位小娘子能不能苏醒这件事情。
不过她觉得,如果是昏迷,三天还没被唤醒,那全身的机能也差不多都消失殆尽了,之后估计也没什么机会了。
就让她拼一拼吧。
她求助系统,系统却是无动于衷。
(此任务为宿主自动选做,没有提示。)
她想到了董先董先生,据说他的医术是医术里最好的。
说不定他能有办法。
秋小月跑去医博士办公室找董先,敲开了门却发现董先不在。
一个略显年轻的男子坐在董先旁边的小桌子上整理书卷。
见秋小月来了,十分不屑:“哟,这不是秋青吗,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求人也只能低声下气的,秋小月一改以往骄傲自信的样子,低眉垂眼地问道:
“董先生在吗,学生找他有些问题。”
那助教冷哼一声,仿佛秋小月在说一个什么笑话一般。
“你那说《医宗要诀》坏话的气势呢?怎么不拿出来?现在犯了事儿了想到来找董先生了,我说啊,晚了。”
这次的事情非同一般,她不能再意气用事。
“可钱小娘子的命也是一条人命,请您看在人命关天的份上,替我转告董先生吧。”
“我看你就是怕背上人命官司吧”,助教鄙夷地下了逐客令,“去去去,快走,我们这座小庙容不了您这尊大佛。”
秋小月见这条路行不通,只能灰溜溜得离开了教学楼,想去藏书找找办法。
她刚踏进藏书的大门,就被门口坐班的老师拦住了。
“慢着,你不能进去。”
凭什么?对于藏书秋小月问心无愧,她绝没有得罪过藏书的任何人,反而还因为给旧书除霉斑立了功。
“为什么不让我进去?”
值班的老师拿出了仿佛早就准备好的说辞:“图书馆不能放你这种心怀不轨的人进去,万一你一不高兴,在里面搞破坏怎么办?”
“我现在还是江州医署的学生,校规规定,在规定时间内任何学生都可以进藏书看书。您不能以公济私。”
现在也不是弄清她和图书馆人有什么仇怨的时候了,她只想进去查阅资料,看看有什么办法能救醒钱小娘。
值班老师没什么话可以反驳她,只好十分不情愿地放她进去了。
其实他要刁难秋小月的原因不过在于他姓苏罢了。
秋小月一进图书馆就奔着书架走去,找到了书后就席地而坐,贪婪地看了起来。
她都没注意到,同学们已经发现了她,并开始准备对她发起新一轮的攻势了。
“这秋青怎么还有脸来藏书?看到他真是晦气,哎我要去洗脸了。”
“说大概是觉得自己铁定看不好钱小娘子了,跑到这儿来逃避现实了。”
“哎你们说,他三天后就要离开书院了,会不会是想现在趁机顺几本书带走出去卖钱啊。”
这是什么奇怪的想法?得亏他们想的出来,不过秋小月现在没有时间和他们解释了。
她默默地站了起来,找了个没有人的角落,继续看书去了。
经过一下午的研读,她找到了几个可以救治昏迷的方法。
她拍拍因为久坐而发麻的腿,刚准备站起来,就有一把手把自己拉了起来。
转头一看正是郭仁,她正想问他有什么事的时候,郭仁鬼鬼祟祟的把她拉到了一个没有人的角落。
看郭仁平时都眯着的眼睛都瞪大了,秋小月就知道他或许有什么大发现。
“老大,我刚才去钱家附近想看看有什么线索的时候,看到钱家窗户里透出了女子的身影。”
那算什么发现,钱家不还有钱母吗?
郭仁接着压低声音说:“可是我分明看到钱母就站在门口。”
难道钱小娘子没有昏迷?那他们为什么要骗她?背后是不是有谁在主使?
现在的问题好像更复杂了,若钱小娘子是真的昏迷,那或许用了秋小月的方法她就能苏醒了。
可现在的情况是,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这话说得也不尽然,毕竟是理智让人装睡,而可以战胜理智的还有很多种情感,比如恐惧,比如疼痛。
秋小月计从心来,有人想用这件事让她离开江州医署,她偏要用这件事巩固自己在江州医署的地位。
郭仁见她不说话,以为还没理解自己的意思,有些着急:“我听到铁成向吴升流打了包票说你这次铁定能离开医署。”
“这事儿说不定就和他们有关系,这可咋办呀老大。”
秋小月拍了拍郭仁的肩膀:“别担心,你若真的不想我离开医署,便帮我做件事。”
郭仁点头如捣蒜。
“你想办法去把钱母引开,我进去探探虚实。”
郭仁想了一会儿,说行,什么时候去办。
秋小月算了算时间,再过不久钱师傅就下班了,应该正好能赶上。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把事儿办了吧!
秋小月和郭仁出了图书馆,就在钱家门口偷偷徘徊。
郭仁先过去了,她和钱母说了些什么,钱母就急匆匆地往食堂方向赶去了。
郭仁转身偷偷给秋小月比了个胜利的手势,秋小月成功潜入了钱家。
钱小娘子就在外面靠窗的那件屋子里安置着。
秋小月进去的时候,看到她正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脖子上赫然是一道勒痕。
她把小娘子的手从被子里拿了出来把了把脉,虽然有些异常,但不至于是昏迷的脉象。
再看脸色,脸色虽然苍白,但也微微透着红光,不像是昏迷两天的样子。
呼吸也挺匀称,随着秋小月盯着她看,小娘子的呼吸甚至有点急促,睫毛也微微颤动起来。
秋小月这就开始她的表演了。
“我要开始治疗了啊。”
“我一会儿会为你扎两针,一针下去,你的脚底会奇痒无比,如同千万只蚂蚁爬过脚底。”
“第二针下去,你的手心会产生剧痛,如同有许多虫子同时在啃噬。”
“现在我要行针了!”
秋小月掀开被子的一角,把针轻轻触碰到了小娘子的脚底。
针才碰到,她的脚就往被子里缩了进去。
嘿嘿,露馅了吧。
“小娘子,我知道有人在背后指使你们,让你假装昏迷,好让我被赶出江州医署。”
秋小月打算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我知道你现在很痛苦,我可以看好你的病,也不会追究你们针对我的事情。”
钱小娘子睫毛颤动的频率更高了,她估计也知道自己装不下去了,所幸睁开了眼睛坐了起来。
她有些懊恼:“有位郎君答应我,如果借此事把你赶出去,他们就给我们家一笔钱,我想我若是可以给家里挣来一笔钱,便是死了也值得了。”
想来这位“郎君”就是铁成了,没想到他竟然已经厌恶自己到了这个地步。
不过秋小月这一次并不打算追究他的责任,一来是因为作为人证的钱师傅一家已经因为女儿的病太过疲惫了,没必要把他们卷入这场风波。
二来是因为如今自己成了众矢之的,自己说的话别人也未必能信,不如踏踏实实做事为好。
“话可不能这么说,你一定能好起来的,以后会给家里挣好多好多钱,你要答应我,不要再做伤害自己的事情了好吗?”
小姑娘并不回答,而是避重就轻地问道:“郎君,你真的能看好我的病吗?”
秋小月用手摸了摸小姑娘的头,宽慰道:“可以啊,你看你喝了我的药,不就没有吐吗?只要坚持喝,一定能好的。”
小姑娘有些迟疑:“可是,可是我喝了药以后解手,解手,黑”
秋小月一拍大腿,她这才想起,自己忘了和小娘子说喝了这个药会下黑便了。
她赶紧将这个道理告诉了她,说是黑色原是地黄的原色,只要解几次黑便,病情自然就会好了。
(宿主注意,钱家人正在门口。)
感谢系统大人的提示!
秋小月赶紧让小娘子躺下,在她耳边轻轻说道:“待会儿我会给你扎几个无关痛痒的穴位,等扎到第五针的时候你醒过来就好。”
小娘子嗯了一声。
接着钱母就急匆匆地进了屋,她见秋小月在屋里,提着她的衣领子就往外扯。
“诶你说你个男人跑来我女儿房间做什么?你破罐子破摔,我还怕辱没了我家羽儿的清白呢。”
秋小月丝毫不慌,她已经知道了真相。
“娘子莫慌,俗话说,医生面前不论男女,更何况你哪儿看到我轻薄了你家小娘子?”
钱母气得叉起了腰:“这要是看见了可就来不及了!”
秋小月打趣过她以后便说了正事儿:“我找到了医治你家小娘子的方法,我这就为她行针。”
钱母有些激动,但依然半信半疑:“真的能行吗?”
秋小月拍着胸脯给她打包票。
果然,第五针扎进去不久,小娘子就慢慢睁开了眼睛。
钱母欣喜若狂,连冲过去一把抱住了小娘子,哭着喊着我的女儿呀你回来了。
小娘子大概是感觉到了父母的温暖是自己在人世间的一点留恋,便抱着娘亲也呜呜地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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