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油灯的灯线已经烧了大半。
方春和帮秋小月磨着墨,秋小月正在埋头奋笔疾书。
“郎君,要不我帮你抄点儿吧。”
方春和担心秋小月劳累过度。
而秋小月满脑子都是不能让这本书误人子弟。
她头也不抬,继续抄写。
“不用了,你若真想学医,就去拿我柜子上的那本《伤寒论》看看吧。”
秋小月想了想,若是方春和也会医书,那自己以后行医,岂不是多了个帮手。
“行了,墨我自己磨吧,你去看书去。”想着她就把方春和赶去看书去了。
方春和站着没动,秋小月抬头看了看,他似乎有些不悦。
薄薄的嘴唇紧紧抿起,一双丹凤眼瞪得大大的,好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怎么,因为不能服侍自己,就觉得自我价值没法实现了?
这可不行呀,秋小月搁下笔看着他道。
“去吧去吧,你去看书也是在帮我,你若懂些医理,以后我看诊的时候,你也可以打打下手。”
这会儿方春和才似放下了心,转身去床上看起了书。
二人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坐着,谁也不说话。
秋小月抄书的时候不过脑子,思绪已经飘到九霄外去了。
她有点想家了,想在现代的家。
以前在家人都在家里的时候,他们一家三口也会坐在一起看书。
父母看现代医学的书,她看自己的教科书。
好像和现在自己和方春和的感觉有种异曲同工之妙。
不知道是不是系统作祟,秋小月觉得自己想现代家人的次数好像并不多。
反而觉得联系更深的,是在苏县的秋母。
其实这么也可以说得通,毕竟她和秋母当时一个差点被卖,一个差点被杀,最后才把秋父投入大牢。
两人也算是有过生死与共的关系了,有更深的感情联结也说得过去。
不过现在自己选择去太医署这条路,倒是不知道还有多久才能和娘亲再见了。
到时候自己应该已经功成名就,衣锦还乡了吧。
说不定,还烧得一手好菜?
“郎君?”方春和一声呼唤把秋小月拉回了现实。
秋小月擦擦嘴角的哈喇子,继续抄写。
她没有忘记自己的处境,自己现在什么都没有,处处被同学针对,现在连老师对她的印象都不好了。
这样下去别说去太医署了,想顺利毕业都难。
终于大功告成了,秋小月伸了个懒腰,甩了甩因为写字而酸痛的手腕。
明天下课就将这些交给董先生,到时候再和他解释清楚,希望可以解除误会。
隔天的上课的是针灸课的苏先生,他今天总有意无意地地提问秋小月有关《医宗要诀》的问题。
可秋小月为了不被错误的知识影响,只是粗略地看了一遍,并没有深思过。
所以那些问题,秋小月都答得支支吾吾的,每次她答不出一个问题,同学们就一阵唏嘘。
秋小月知道他们看热闹看得开心,如今喝倒彩也一定沾沾自喜。
这苏先生的不怀好意秋小月也是了然于心。
方春和去调查过,苏先生和苏白英一样,是医药世家苏家的人。
这苏先生定是知道她让自己家苏白英三番四次尴尬,如今也故意为难她了。
一场难熬的课终于结束,秋小月准备去办公室给董先教自己抄写的书卷。
此时郭仁憨憨的声音出现在了她的耳边。
“藏书的老师说你上次做的很好,让你再去帮书除霉斑去。”
“行,我交完东西就去。”
郭仁有些为难,他说最好马上就去,不然一会儿那位老师就要下值了。
还说东西他帮她去交就行。
秋小月对这位郭仁的印象还不错,感觉应该是个可以信赖的人。
于是她也没有多想,就下楼去了藏书。
没成想到了中问起老师,老师竟一脸茫然,说自己没有叫过她。
糟了,自己怕是被戏弄了。
秋小月一路飞奔回到教室,看到董先生已经在教室里了。
他手里正拿着秋小月抄的东西,满脸阴沉。
“先生,可有什么不妥?”
秋小月不记得自己有抄错什么啊。
“你自己写的东西,你还问我有什么不妥,妥啊,妥得很!”
董先生啪的一下,把那些纸张拍在桌子上。
他一向好脾气,同学们也从来没见过他这么生气的样子,纷纷收拾了东西逃离了教室。
一时间教室里只剩下董先和秋小月两人。
秋小月拿起纸张看看,翻了几页,越看越难以置信,这满满的粗鄙之语从何而来?
“这不是我写的!”秋小月强作镇定解释道,“我的书童在我抄写时一直在我身边,他可以为我作证。”
“我已经派人去问过你的书童,他说昨天你抄写到一半就把他支开,让他去看别的书去了。”董先生的怒气更旺了。
“可这些粗鄙之语,都不是我的字迹。”
董先冷哼了一声,瞥了秋小月一眼:“你会模仿别人的字迹,你以为我会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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