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变故,让周以尧急红了双眼。
他怒吼道:“裴旭,你——你休想伤我孩儿!”
“孩儿?”
说着,裴旭冷笑,“如此拙劣的把戏,也只有你们能想得出来了吧?”
闻言,周以尧张口结舌道:“你……你说什么?”
“南平王何必装傻——这暗室中,连一样妇人家用的东西也无,你却说放一个孕妇在此?”
听此,周以尧眼珠一转,强词夺理道:“我每天都会接她出去一阵的,又不是一直呆在这里!”
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裴旭放声大笑,而后指着帕加娜的肚子质问。
“莫非,南平王的孩儿长这样?”
闻言,周以尧愣住,他顺着裴旭的视线看过去,只见帕加娜的腹部,正呈现出一个方块的样子。
如此情形,任谁看了也不相信里面是个胎儿。
此刻,周以尧心跳如雷,他眼神一狠,又有了杀意。
突然,上朝的钟声响起。
听得这晨钟,周以尧如闻天籁,他眼中瞬间有了笑意,挑衅地看向裴旭。
见状,裴旭无奈,只能亲自出马,逼迫周以尧和帕加娜随他一起进宫面圣。
三人行至门口,正好有一个南疆侍女迎上来,将一件披风披在帕加娜身上。
而后,三人便一同坐了马车进宫。
朝华殿。
满朝文武看着浑身沾满血迹的裴都督,和同样狼狈的南平王一前一后进了大殿,南平王旁边还紧随着一个异域女子。
一时间,殿内窃窃私语声不绝于耳。
见此,高齐庸连忙沉声道:“肃静!”
看着狼狈的裴旭,周瑞第一次见他这般情形,不由问道:“裴爱卿这是怎么了?”
闻言,裴旭往前一步,回禀道:“陛下,臣奉旨追查平津安危,发现了不妥之处,一路搜查至南平王府。”
此言一出,满殿又是窃窃私语声响起。有的猜测南平王莫不是真的有不臣之心,有的则眼神间流露出裴都督一手遮天,想要借机打压南平王的意思。
对这些议论声,裴旭充耳不闻,他继续道:“然而,南平王拒不配合,竟带领阖府上下,顽固抵抗,还打伤了高副将,致使他性命垂危!”
闻言,周瑞也是一惊。
他派裴旭暗中调查各封王的底细,难道,真的在南平王哪里发现了了不得的机密不成?
一瞬间,周瑞看向周以尧的神情都不对了。
他冷了脸色,好似漫不经心,实则犀利地道:“南平王,此事你作何解释?”
不料,周以尧往地上一跪,开口便是声泪俱下的控诉。
“陛下,臣睡得正好,不想被歹人从梦中惊醒,却是裴都督带着两个锦衣卫在我府中行凶。”
闻言,裴旭冷脸道“本王这是奉命行事,哪里是胡乱行凶?”
紧接着,周以尧便反驳道:“是,我看到裴都督一身官袍,说了若有公差,理当配合。他却不分青红皂白,大打出手,还毁了我的书房,臣弟一时气不过,才与他动了手。”
听得此,裴旭直指证据,他道:“臣在南平王书房发现一间蹊跷的暗室,最终,找到了这个假扮孕妇的南疆女子。”
说着,裴旭一指帕加娜,继续道:“她不知将何物藏与腹间,南平王又三番五次护着不让搜查。”
闻言,帕加娜往前跪了些,好像很惶恐地道:“奴婢见过陛下。”
而后,帕加娜看了一眼裴旭,又道:“不知这位大人为何要半夜闯进我们王爷府中,还……还非要毁奴婢清白……”
此言一出,裴旭冷笑一声,“笑话,污蔑本王也不看准了再开口!”
见场面混乱,周瑞发话了。
“阶下所跪何人?”
“回陛下,奴婢乃王爷府中一名婢女,不知为何,这位大人要污蔑奴婢假扮孕妇。”
说着,帕加娜起身,将披风解开,露出平坦的小腹。
见此,裴旭一愣。
突然,他想起方才出府之际,有一个南疆婢女送了这件披风给帕加娜的情形,想来,那时候藏着的物件已然被暗中转移了。
思及此,裴旭暗道自己大意了。他深知,如今的情况,周以尧已经翻盘,再无将他揪出的可能。
然而,裴旭仍然不甘心地捏了捏拳头,眼中怒意难平,却只,再无法扭转。
于是,在周以尧愈发夸张的控诉声中,裴旭倏然跪下,咬了咬牙,开口道:“陛下,是臣鲁莽了。”
见裴旭认错,周以尧得意地斜睨了他一眼,反问道:“裴都督如此大的帽子扣给本王,想轻飘飘一句认错的话就揭过去?你糊弄陛下还是糊弄各位大臣呢?”
旋即,他又道:“若有罪之人,都简单地认个错便无事了,那还要刑罚和诏狱何用?”
此话一出,周瑞也无言以对,脸色有些不悦。他看向周以尧,似在暗示他回转话头。
然而,周以尧却将头一低,根本不接招。
看着满朝文武一眼不错地紧盯着,无奈,周瑞不得不出声。
“裴爱卿,此事你确实做得有失考虑了,怎能随意闯入南平王府中,又惊扰了他的婢女?”
“臣知罪!”
“好,既然知罪,那就罚你闭门思过吧。”
听得周瑞如此随意的处罚,周以尧心生不满,想继续开口,却被裴旭一双杀气腾腾的眼神吓住了,错过了开口的机会。
眼看着皇帝已经开棺定论,周以尧不好再死抓着不放。
一时,闹腾一夜的事,终于了解。
周以尧松了一口气,裴旭却不甘心就此罢休,他非但让周以尧轻松逃脱,还差点搭上高慕的性命。
此后,裴旭对周以尧盯得愈发紧了。
然而周以尧经此惊魂一夜,早已变得更加狡猾,一时间,竟让人抓不到把柄。
转眼到了寒冬腊月,平津城中一片肃杀,大雪过后,愈发满城冷清。
栖霞宫。
贵妃榻上,一身华服的文媚正在抱着刺绣牡丹套子的手炉,懒懒地靠在软枕上。
一旁,琉璃小心翼翼地用美人锤帮文媚捶腿。
自从上次琉璃诬陷瑜儿不成,反被文媚教训了一通之后,她便怀恨在心,伺机报复。
这不,琉璃一番上下打点,又被文媚重新带在身边。
看着文媚心思不宁的样子,琉璃知道她的心病,不过是皇帝有几日不曾来过栖霞宫罢了。
于是,琉璃似随口一说,道:“娘娘,昨日您差人请过陛下,想来是陛下近来国事繁忙,便不曾来看望您,娘娘且宽心。”
闻言,文媚眉头紧皱,她奇怪道:“本宫昨日并不曾让人去请过陛下呀。”
旋即,她媚眼一瞪,犀利地看着琉璃,“你这贱蹄子,莫不是胡诌的毛病又犯了?”
听此,琉璃赶紧磕头道:“娘娘明鉴,奴婢如今都改了。”
紧接着,琉璃又继续道:“昨日,奴婢亲眼见到瑜儿提着食盒出了栖霞宫,奴婢还以为,是您让她给陛下送药膳去的。”
话毕,琉璃试探着抬起头一看,见文媚虽冷厉地看着她,眼神中却带着几丝恨意。
见此,琉璃再清楚不过她眼中的恨意是对谁。
于是,琉璃故意磕头求饶道:“娘娘息怒,千万莫气伤了身子,就当……就当奴婢胡言乱语的。”
果然,琉璃这招以退为进用得妙。
只见文媚听此言,原本的狐疑和几丝恨意变得愈发浓烈。
她倏地坐直了身体,向着门外怒道:“瑜儿呢,又死哪去了?”
也合该瑜儿倒霉,她被文媚指派在门口守着,偏生这关键时候却不在,于是,让琉璃有了指责她的借口。
原本不见瑜儿进来,文媚就气不打一处来,又听琉璃道:“瑜儿一个大宫女,怎么关键时候,总不在娘娘身边候着?”
一番火上浇油的话,彻底让文媚爆发。
她冷厉道:“琉璃,你去将那个小贱人给本宫抓过来,我倒要看看,她这是又打哪去了!”
听得命令,琉璃欢欢喜喜地起身去了。
不多时,琉璃扯着瑜儿的胳膊进来。
“扑通”一声,却是琉璃先跪下了,她道:“娘娘,奴婢刚出去,就看到瑜儿正在栖霞宫门口徘徊着,不知是在等人还是想出宫去……”
这还了得!
一听此话,文媚立马炸毛了,她联想到琉璃之前所说,只觉得定然是昨日瑜儿私自去勾引皇上,今日不侍候自己,却在外面等着,莫非,她这是勾搭成功了,等着皇上?
与此同时,瑜儿辩解道:“娘娘,琉璃胡说,奴婢明明是去……去如厕,哪里有在宫门口徘徊,她诬陷!”
然而,文媚已经先入为主地思前想后了,哪里再听得进去她辩解的话?
于是,文媚冷冷地盯着瑜儿,怎么看,都觉得她神色可疑。
尤其瑜儿脸颊上被冻出来的红晕,却被文媚认为是想勾搭人的羞怯。
因而,文媚一声令下,“来啊,给我将这个狐狸精绑了,活活打死!”
紧接着,便有几个內侍进来,将瑜儿反绑了,就要往外面去。
盛怒中的文媚,眼中闪过一丝恶毒,她阴笑道:“就在这里打,本宫要亲眼看着这个贱人断气!”
听得命令,一个內侍急忙一脚踹翻瑜儿,而后,几人便对着她棍棒相加。
地上,,瑜儿一边死命挣扎着一边喘息。
“娘娘……您如此……惩罚奴婢,又是为何?今日,奴婢又……哪里做……错了,值得您大……动干戈,竟然要奴婢的……命?”
闻言,文媚冷笑:“一个狗奴才,真当自己是块料了!本宫处置你一个猖狂的贱人,还要给你道明因由不成?”
那些內侍虽然顾念瑜儿平日帮扶,下手尽量往轻了去,却也打得瑜儿难以招架。
她忍住疼痛,低喃道:“既然……奴……没有福气侍候您了,求您……求……放我……回到……大小……”
此言一出,文媚好似触电一般窜起来,夺过一个內侍手中的刑杖,对着瑜儿的头,作势狠狠地落下。
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为不可见的劲风袭来,精准地击在了文媚手中刑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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