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殿内几人皆是一愣。天下竟有人敢打断皇帝的金口玉言?
旋即,只见周太后在宫女、嬷嬷的搀扶下,缓缓进来。
见状,周瑞连忙起身相迎。
“母后,您怎得亲自来了?也不让宫人们通传一声,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在贴身嬷嬷们的侍候下,周太后坐在太师椅上,又整了整仪容,才慢悠悠开口。
“那法师之事,想来也是尧儿一时疏忽,那么多下人,哪里管束得过来?”
闻言,周瑞心中明了,自家母后这是替人说情来了。
另一边,周以尧听了太后之言,再看看她身后跟着的小宫女溿儿,正偷眼瞧着自己,目光灼灼,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因此,他胸膛挺直,理直气壮地上前两步,往周太后脚下一跪,哭道:“母后,您可来了,儿臣险些就被裴都督冤屈死了!”
他此话说得极妙。
果然,皇帝和太后都露出了满意的神情。
旋即,周太后出言安慰道:“尧儿,母后知晓你的难处。”
闻言,周以尧愈发哭声连连。
实则,他正趁着脚下无人注意,以袖子遮掩了手,竟然一把抓在溿儿光滑的小腿上,顺势调戏地摸了摸。
一时间,溿儿又惊又喜,低了头羞红了脸颊。
与此同时,周太后又佯装怒意,看着周瑞道:“陛下,有些臣子,确实也该管束一番了。”
话毕,周太后斜睨了裴旭一眼。
闻言,周瑞应道:“母后说得是,不过南平王手下法师暗害裴夫人一事,也需严惩。”
“那就将罪魁祸首处置了便是,至于尧儿嘛,不过一个管束不力,就罚他闭门思过几日好了。”
听此,周以尧心中暗喜,如此一来,他非但毫发无损,还不必纠结回封地一事了——毕竟,太后懿旨令他闭门思过的嘛。
而裴旭也想到了这一点,他轻抿嘴唇,眼神如刀。
此后,众人一心扑在西北战事上,各路亲王也异常安分。
转眼到了秋初,皇宫中夏花未尽,秋菊已开,景致最是一年中好看的时节。
栖霞宫,后花园。
铺了软垫的太师椅上,文贵妃正斜靠着,满意地欣赏着眼前十来盆开得正艳的大丽菊。
这是周瑞特意让宫人们送来的,皇宫女眷之中的头一份荣宠。
见她心情很好,琉璃忙上前恭维道:“娘娘,连日来,陛下对您真是恩宠不断。”
闻言,文贵妃眉开眼笑,却故意骄矜道:“就你这小蹄子嘴甜,像抹了蜜一样。”
“娘娘明见,女婢句句属实。”
话毕,琉璃故意露出纠结之色,让文媚瞧见。
果然,文贵妃好奇地询问道:“你这丫头,可是有事瞒着本宫?”
闻言,琉璃竟然一反常态地跪下了,如此一来,文媚愈发好奇,她不由地连声逼问。
半晌,琉璃才似不忍地开口道:“奴婢见瑜儿近几日行踪有些鬼鬼祟祟,也不知她可是遇到了难处……”
此话一出,文媚也发现,本该随身侍候的瑜儿,此刻正好不在她跟前。
见状,文媚厉声质问一旁的管事嬷嬷道:“那个贱蹄子呢?”
看到主子脸色不好,荇儿连忙福身道:“回娘娘的话,瑜儿她取水去了,说是要浇花,好让陛下送给娘娘的花开得更美些。”
一听此言,文媚脸上果然好了些,不再追问。
看着长舒一口气的荇儿,琉璃眼中凶光一闪而过。
她又迟疑着开口道:“这……奴婢就觉得瑜儿行事不对劲,尤其……尤其陛下来的时候……”
这一番话戳到了文媚的痛楚,曾经她也怀疑周瑞和瑜儿之间有些不清不楚,如今再听旁人一提,越发觉得确实如此。
刹那间,文媚的一张俏脸黑沉如铁,眼神犹如蛇蝎。
恰在此时,琉璃又添油加醋道:“娘娘,奴婢斗胆,要说,这些花是陛下送给您的,可是,瑜儿却越过您去,操心这浇水之事……”
旋即,她又道:“也不知瑜儿是关心这些花,还是关心陛下……”
一番暧昧不明的言语,令文媚怒火重重,她厉声叫道:“将那小贱人给我绑过来!”
不过片刻功夫,几个內侍就将瑜儿扭送到文媚面前。
只见,瑜儿身形消瘦了不少,普通的宫女装穿在她身上有一股说不出的楚楚样子。
而且,她手里仍拿着浇花的玉壶,双眼含泪,好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
大约是正在气头上,文媚怎么看,瑜儿怎么不顺眼。
如今见瑜儿这般模样,一心认为她是故意将自己饿瘦了,好博得君王垂怜。
思及此,文媚一声“狐狸精”脱口而出,她又不解恨,一个巴掌就扇过去,常常的玳瑁护甲将瑜儿的脸颊划出一道血痕。
看着那道伤痕,文媚心气平了些,又骂骂咧咧:“小贱人,你莫不是生了旁的心思?”
“娘娘,您为何总跟奴婢过不去?难道,就因为我是大……”
“啪!”
一声响亮的耳光过后,文媚气急败坏道:“住嘴!狗奴才,你莫不是成心的?”
与此同时,瑜儿也自知失言,只一个劲道歉。
“娘娘,奴婢近日被琉璃姐姐安排了很多繁重的活计,因此少在您面前侍奉了,请娘娘恕罪。”
恰在此时,荇儿也跪在地上哭求道:“娘娘,您莫怪瑜儿,她连日来都要打水浇花,还要洒扫庭院,方才她也是因为要浇完栖霞宫所有花而来迟了。”
闻言,文媚眉眼微动,似在探查她们二人话中的真伪。
另一边,琉璃见自己被攀扯出来,连忙辩驳:“娘娘,您莫听她们胡言乱语,瑜儿同是您的大宫女,哪个敢指派她?”
听此,荇儿伶牙俐齿道:“琉璃姐姐自己是不敢指使,可每每都假借的娘娘之口——难不成,娘娘并未如此安排过?”
想不到荇儿口齿伶俐,两句话就将琉璃怼得哑口无言。
众人不知,文媚曾亲耳听到过琉璃假借她之口,指派过瑜儿,当时不觉得,如今细想来,这琉璃确实可怕,难保以后不会利用自己再做别的事。
如此一思量,文媚看着琉璃的眼神都不善了,她不容对方开口,只冷冷道:“琉璃言行有失,掌嘴二十!贬为二等宫女。”
闻言,琉璃差点昏死过去,就想开口求饶,一旁的內侍哪里容她放肆,堵了嘴拖去行刑了。
听着远处传来啪啪作响的耳光声,文媚嘴角微微扬起。
她又一次感受到了权力的好处,心中愈发坚定了爬上后位的决心。
突然,文媚眼珠一转,看着瑜儿流血的脸颊,难得和颜悦色。
“瑜儿,方才本宫不是故意的,还疼吗?快去清理一下,抹些药膏吧。”
旋即,她又吩咐道:“本宫那上等药膏赐给瑜儿一瓶,荇儿,你好生帮她抹上。”
听此言,两人齐齐叩谢,领命而去。
徒留文媚依然端坐太师椅,看着眼前妖艳的大丽菊,神色不明。
都督府,雪院。
微风习习,吹得人无比惬意。
正值晚膳时分,谢宁和清禾、紫阳三人围坐在一起,说说笑笑地用晚饭。
几人也早知谢宁不拘一格的性情,言语间颇是轻松。
此刻,紫阳正对着谢宁偷摸从武功空间拿出来的青梅酿酒啧啧称赞。
“小姐,我记得您没有酿过这种酒呀,真是好喝。”
说着,紫阳咂咂嘴,一副回味无穷的样子。
旁边的清禾见了,忍不住翻白眼,暗道,妹妹跟着自家小姐,也快成个小酒鬼了。
不多时,张嬷嬷亲自领着几个婆子送了新的菜式过来。
什么糖醋排骨、西湖醉鱼、粉蒸肉、炒花菜之类,还有谢宁喜欢的五六样糕点,满满当当摆了一桌子。
最后,张嬷嬷献宝一般,亲自端出一碟菜肴,往正中间一摆,笑道:“夫人这研究菜肴的心思,真真是巧妙!”
看到最后一道美味之时,谢宁的双眼都放着光,她几乎流着口水惊喜出声。
“麻辣小龙虾!”
众人有些不解,不过是一道菜,又不是神仙的灵丹妙药,值得夫人如此欢喜?
她们哪里知晓,谢宁馋这麻辣小龙虾馋了多少年!
要知道,谢宁最喜欢吃的,就是这麻辣小龙虾。
可是自从末世来临,别说小龙虾了,就是任何一样食物,都是极其稀缺的,若不是她有武功空间,早饿死了。
可即便有武功空间的食物,每时每刻都处于高度紧张的杀戮、逃亡之中,哪里又有闲情逸致做饭呢?
不及多想,谢宁已经被香辣的味道诱惑得朝着小龙虾伸出了魔爪。
看着谢宁毫不顾忌形象地大快朵颐,紫阳也好奇地拿起一个小龙虾,学着谢宁的样子拨开外壳吃了一口。
“啊——啊!”
霎时间,两声哀嚎响起。
此刻,紫阳感觉嘴巴里说不出的难受。
见状,谢宁吸着气,笑道:“小丫头,这是被辣着了,看来你吃不得辣,快喝些水。”
正说着,荣升为姨娘的庆儿扭着腰肢,款款进来。
“哟,夫人这里真是热闹呀!”
见众人一脸迟疑,庆儿又道:“难不成,姐姐不欢迎我?”
一句话,说得清禾瞬间怒了,她责骂道:“谁是你姐姐?一个小妾,也敢跑到我们小姐面前撒野!”
美味当前,谢宁不想被不相干之人破坏了好心情。
对于庆儿,谢宁是抱着“井水不犯河水”的态度的,她自己嫁给裴旭,只是权宜之计,因此,他的私事,谢宁是尽量不过问的。
想及此,谢宁和颜悦色地道:“庆儿是吧,你先回去吧,这么晚了,再说,裴——都督也不在这。”
她想着尽快打发了碍眼之人,好继续享用美食。
然而,总有些人,上赶着作死。
仗着近几日裴旭对她的和善,庆儿愈发得意地往桌前一坐,拿起一双筷子,对着那些菜一顿胡乱翻动,如同给家畜搅食一般。
当庆儿的爪子忍不住伸向麻辣小龙虾时,护食的谢宁终于爆发了。
“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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