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木澜刚给豆豆洗完脸,喂完粥,就有一个二十来岁的女人过来找她。
木澜一看就知道,她就是赵婆婆说的桂花嫂子了。
桂花见着木澜长得好,穿的也好,喜欢的不得了,拉着她的手一口一个妹子叫的亲,木澜很无语,其实她已经二十九岁了,只是现代人比这个时代的人吃的好用的好,显得像这个时代二十左右的人一般。
桂花无意间瞥到了木澜的碗底,惊讶道:“妹子,你怎么熬了这么厚的粥,粮食可不能这么浪费,要省着点吃。”
木澜笑到:“我可舍不得孩子吃苦,总得让他吃饱不是。”
桂花不赞同,说到:“这是什么话,哪有这么惯孩子的,村里谁家孩子能吃得饱,只要饿不死就行了,这年头,大人都吃不饱,别说孩子了。”
她打量了一下豆豆,又赞叹道:“不过你这孩子养的还真是好,白胖白胖的,看着真喜庆。”
木澜:“……”
豆豆在床上躺了半年,在她看来已经是面黄肌瘦的小可怜了,可桂花还说他白白胖胖,也不知道村里的孩子到底瘦成什么样。
桂花这就带着木澜去采艾草,木澜要带着豆豆,都是做母亲的,桂花也能理解,便让带着一起去了。
这是木澜第一次出门,这才第一次看清这个贫苦的小村子,村子里一水的黄泥小屋,比木澜那间好点,但也好不到哪儿去,稍微平整点的,就是家里过得好的,一般都是家里男人强壮能干,或者有点小手艺的。
一群孩子在街上跑来跑去,但也没什么精神,因为他们真的好饿,个个瘦的皮包骨,很多孩子连件衣服都没有,就光着身子,腋下肋骨清晰可见。
这么一对比,木澜也觉得自家豆豆白白胖胖的了。
木澜和豆豆一出现,光那一身衣服就惹来一片羡慕的目光。有个女人尖着嗓子说:“哟,这就是新来的寡妇呀,看着像大户人家出来的,认识艾草吗,能背得动那一大捆草?”
木澜看了那人一眼,是个尖嘴猴腮面相刻薄的女人,心说这大概就是赵婆婆说的嘴贱之人了。
桂花冲那人说到:“枣红嫂子,你可别这么说,木娘子长得好,定能嫁个好人家,现在大家都是邻里邻居的,说话别那么难听。”
桂花家男人长得高大,在村里颇有威望,她一发话,枣红便不敢说什么了,只是一双眼在木澜和豆豆身上上下打量,看得木澜十分不自在。
木澜没有和她唇枪舌剑,这种农村短见的泼妇,不值得与她说理。
不是说么,不要把自己的智商拉低到泼妇一般和她吵架。
他们去的就是村子后面的一座山,也就是木澜被救下的那座山,山上空气清新,植被茂盛,木澜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心情也跟着明朗起来。
既来之则安之,既然来了,就要享受这个世界的一切,这里虽然穷,但是空气好,水也干净,吃的米面肉蛋都是纯天然无公害,无论是对大人还是对孩子而言都是极好的,这倒算是件好事,只要条件允许,豆豆会比在原来的世界长得更壮实更健康。
更何况穷只是一时,只要有人有钱,木澜就有坚定的信心能把钱挣到自己手中。
豆豆见到大山十分开心,撒欢一般到处跑,木澜不放心他,一直跟着到处跑,一起来的那些女人们都收获了不少艾草了,木澜却只弄到了一小捆。
枣红见状嗤之以鼻,就这样干活的还指望能赚到钱?
桂花好心地过去对木澜说:“妹子,我已经割了不少了,我帮你看着孩子吧,你去多弄些艾草,这东西看着多,其实不值钱,就你这一小捆,怕是五个铜板都卖不到。”
木澜笑着摇摇头:“嫂子,我的目标可不是这艾草。”
桂花奇道:“你不是来采艾草的吗,不然你来干什么?”
木澜把自己的兜子给桂花看,桂花看见里面有不少绿色大叶子植物和一些根。
“这是什么?”
“这是七叶莲和天麻,中药,我估摸着比艾草值钱。”
桂花小声惊呼道:“你认得草药?”
木澜用眼神示意了下其他人,桂花立刻心知肚明,这事儿必须瞒着其他人,不然大家哄抢,她们可就采不到了。
木澜观察觉得这些女人里面,就属桂花最可靠,而且这一路有人对她指指点点,也都是桂花护着她。所以她有意结交一下,毕竟一个人在村子里要想立足,最快的方式就是拉一个自己的小圈子。
木澜用眼神示意,她和桂花逐渐脱离大部队,走到一株茂盛的植物面前,木澜说:“嫂子,这个就是七叶莲,这株给你,小心点采。”
桂花高兴地点点头,小心翼翼地采集七叶莲的叶子,虽然不知道这东西能卖多少钱,但肯定比艾草赚钱。这段时间附近的村子里的女人全都在山上采艾草,镇上的艾草几乎都没人要了,她们也是打算干完今日就不再去了的,赚的钱实在太少,还不如在家帮男人下地春播。
等到快中午,大家都采得差不多了,接着就是要坐着桂花家的牛车去镇上卖,今日她们采的都不多,一是因为买家少,再就是因为今天下午村口张屠户要杀猪,大家都想赶早回来买点好猪肉。
枣红看见木澜那一小捆艾草,嘲讽道不已,木澜也不去理她,倒是桂花因为草药得了木澜的好处,凶巴巴地警告道:“都安静点,再乱说话就不让你坐我的牛车了。”
枣红这才恹恹地闭了嘴,白了一眼木澜,老老实实坐在自己的位子上。
木澜眯着眼睛晒太阳,怀里的豆豆玩得累了,趴在她身上玩她的头发,小孩似乎对长头发情有独钟,不一会儿木澜就被他折腾成了一个鸟窝头,木澜也不恼,顺便就顶着鸟窝头扮鬼脸,逗得豆豆咯咯笑。
同行的女人们都被豆豆的笑感染,有些家里也有孩子的,跟着就逗起豆豆来,一时间牛车上的气氛十分欢快。
有个叫丹杏的年轻女人,还未婚嫁,也十分喜欢小孩子,她感慨道:“木娘子真是好脾性,瞧你这头发,我这里有把梳子,你快梳梳头吧。”
说着她从自己头发上拔下一把小发梳递给木澜。
木澜道谢接过,一边梳头,一边说:“我听人说想拥有诱人的双唇,就要说友善的语言;想拥有可爱的眼睛,就要善于发现别人的优点;想拥有苗条的身影,就要与饥饿的人分享你的食物;想拥有美丽的秀发,就要每天让孩子的手指抚摸它一次;想拥有优雅的气质,就要与知识同行,你就永远不会寂寞独行。”
车上的女人们听得都呆滞了,半晌,桂花赞到:“这说的可真好,木妹子竟是读过书吗?”
木澜梳好了头发,把梳子还给丹杏,说:“多少读过一些。”
车上女人又是一阵羡慕和惊叹,这年头读过书的人不多,更别说读过书的女人了,简直是稀有物种好么!
枣红在一旁看着更酸了,说:“会读书有什么用,还不是当了寡妇,连艾草都割不动。”
车上女人立刻有人反驳她:“枣红你刚听见了没,想拥有诱人的双唇,就要说友善的语言;想拥有可爱的眼睛,就要善于发现别人的优点,我看你那斗鸡眼尖尖嘴,就是因为成天酸别人才长成那样的。”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车上笑声一片,枣红气的脸都绿了,木澜嘴角弯起,瞧吧,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在车上乱七八糟的氛围中,章家镇终于到了,这一路闹着倒也不寂寞,但是木澜又面临一个新的问题,中午了,豆豆饿了。
小孩饿了就要哭鼻子,木澜抱着他哄了好一会,丹杏随手拔了一根狗尾巴草编了个小兔子给豆豆,豆豆这才稍微被转移了注意力。
大家摆开摊开始卖艾草,这时候需要艾草的人已经不多了,她们的生意并不好,摆了好一会儿摊都没人来问。
木澜借口要去镇上看看便离开了,临走拉着桂花说她人生地不熟,请桂花带个路。
桂花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的意思,把两人的艾草让村里其他人看着,便带着木澜和豆豆往镇上更里面走去。
走到一处药铺,桂花说:“这是镇上唯一一家药铺,我们去看看吧。”
木澜看了一眼,上面写着仁善堂三个字,药铺店面在镇上算大的,以往桂花她们来都是有些胆怯的,因为大夫在这时候人眼中可是了不起的高端职业。
相反木澜落落大方,直接跟跑堂伙计说了来意,伙计便叫来了掌柜。
掌柜听说她们来卖药材,就让打开看看,结果就看到了两袋子七叶莲和天麻。
掌柜惊讶不已,这些七叶莲和天麻保存地十分完好,品质也很高,不是专业人士是挖不出这样的品质的,忍不住问:“你们懂药?”
桂花腼腆地说:“我不懂,是这位木娘子懂。”
掌柜的惊讶地看着木澜说:“姑娘年纪轻轻竟然懂药,这可不容易,实不相瞒,我们之前也收过一些村民送来的草药,品相都不是很好,有些根能入药的结果只送了叶子来,简直一塌糊涂。”
木澜笑笑,说:“那掌柜的看我们这些能卖多少钱?”
掌柜摸摸胡子,让伙计取出一杆秤,把两种草药分开称了称,刚想说话,木澜抢先说:“掌柜的,这药能值多少钱,若是价格还可以,我们往后经常来,这天气渐渐暖起来,山上的药也多了起来,我看见了几株小人参,过些时日说不定便能长大,要是能行我们到时就给您采来。”
掌柜摸胡子的手一顿,抬眼看见木澜似笑非笑地表情,心里一惊,心说难道这小娘子看穿了我有意压价的心思?人参这东西珍贵,可就是不好找,若没有人带路,这茫茫大山,可上哪找去。
掌柜叹了口气,只得放弃了诓人的念头,老老实实说:“木娘子这份七叶莲一共是六斤,天麻十二斤,按照现在的价格,七叶莲每斤三十个铜钱,天麻每斤五十铜钱,一共是七百八十个铜板,桂花嫂七叶莲三斤,天麻六斤,一共是三百九十铜钱。”
桂花目瞪口呆,情不自禁捂住了嘴,天呐,这可是将近四百铜钱,她们家一年也挣不了这么多!
接钱的时候桂花的手都是颤抖的,她摸了又摸,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一下子拿到了家里几年的收入。
木澜淡定得多,不过心里也是开心的,这年头铜钱都是实打实的通宝,能买不少东西,至少这几天的饭是有着落了。
家里也有许多东西需要置备,木澜和掌柜的说好明日还来,就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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