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成济现在在巫白手中,巫白打算把他带回西长城,那位丧子的国司的人还在沉痛之中,相关罪行应该让鼠成济承受,接受惩戒与刑法。
他收拾了行李,准备把鼠成济押走,忽然之前那波监视鼠成济的人马又现身了,这回还多了一个人——羊宣。
羊宣现在明面上还算是正和贝丹合谋,而鼠成济与贝丹有干系,他说不定在布局之下能通过鼠成济把贝丹定罪,进而把这个人扼杀掉,如果巫白把鼠成济带走,他就错失一个良好的机会。
“下能否把这个人留给我?”羊宣长发束起,两鬓散下刘海,身材高挑,他身穿一件玄青色锦衣,腰间绑着一根墨色卷纹丝带,俊目有一丝不散的忧郁,优雅斯文。
巫白默默打量完他,这名男子一举一动都不似平常人,应该非富即贵,大有可能是哪里的权贵,他回道男子:“这个人涉及命案,我一路从别城追踪而来,着实费了很大的心思和精力,我要带他回去接受应有的审判,还亡魂一个公道,还希望兄弟理解。”
羊宣在巫白打量他的同时也在打量巫白,巫白白发红眸,气宇轩昂、从容不迫,知道他应该也不是一般人物。
手下在昨日就报告了他,说有名男子抓住了鼠成济,男子是因为鼠成济涉及命案才一路追踪他,羊宣这才决定会会男子。
“请问兄弟是哪个地方的人,能否告知我身份?”羊宣问道。
这个东西巫白觉得没必要藏着掖着,当下道:“我是兔族的家主,不知你是?”
兔族的家主!羊宣眸子一闪,他是有听闻兔族的家主退位给了他的儿子,名字为巫白,巫白更是之前比武大赛的第二名,还会见过他的阿爸羊安,只是当时他并不在国君府,因此也没有见过巫白。
他好奇之下还调查过巫白,这个人提供了产量大增的新谷物种子,在其封地还自己亲自发展了不少产业,很多事情展现的风评都非常良好。
但是就是这样一个人,在以前他从未听说过其他吸引人的事迹,巫白就像是突然间崛起发力,这就是让他疑惑的地方。
既然是这样一个人物,羊宣也客气的自我介绍:“我是羊宣,羊安是我阿爸,我是嫡系的第二位。”
二皇子羊宣!巫白心里一惊,没想到小小的一个鼠成济竟然牵扯出了这号人物,当真是不能小觑这事。
“有幸见到二皇子。”,大家知晓对方身份,也应该敞开天窗说亮话,巫白拱手继续道:“二皇子想知道什么,关于这件事情,有哪些是我可以帮忙的?”
“实不相瞒,最近有人要挟于我,想从我这里得到好处,这个人我始终觉得蹊跷,一直在调查他,而你捉住的这个人近日与他有往来,我觉得事情不简单,你既然追踪这人已久,能否告知我目前你知道的相关消息?”
巫白当下就爽快的把鼠成济之前偷窃酒秘方,然后有人喝酒丢了性命,鼠成济便丢下了产业逃亡,而后又涉及到多起少女的失踪案,把这系列事情给羊宣娓娓道来。
羊宣听闻沉默片刻,喝酒喝出人命这事他也听闻过,是国司的一位大人,这位大人有几位女儿,但是一直想要个儿子,最后算是老来得子,对儿子便非常宠爱,没想到儿子意外死掉,自然非常愤怒,他见过这位大人,自从失去了儿子他更显苍老,显然对于他是非常大的打击。
如果鼠成济到了他手上还不知道会接受怎样的怒火、遭受怎么样的审判,而鼠成济的名字其实他以前也听闻过,他的“百里乐”最开始都火到了缃城,他也品尝过,确实不错,这酒和“梦里醉”当时都被提名为了缃国五大名酒之一,风光一时。
但是鼠成济这人他是没有见过的,只知道是兔族封地的一名酒商,小人物而已,也不值得去深挖,出了酒的事之后他还慌张了一阵,唤了几名医师细细的给自己检查,幸好没有毛病,其他喝过的人也是急急检查自己身体的状况,鼠成济和“百里乐”在缃城这边,也是被大家愤然唾骂。
当下,羊宣看到鼠成济的眼神就变了,鼠成济察觉到他的目光,缩了缩脖子,心中更加慌张。
羊宣没有想到这种伤天害理的人竟然还如此丧心病狂,做起了人口贩卖,现在又牵扯到贝丹。
“贩卖人口,贝丹”羊宣沉吟,脑子里忽然出现了一个可怕的猜测。
“贝丹?”巫白问道,“请问这贝丹便是鼠成济的接头人吗?”
羊宣点头,两人的目光齐齐放在了鼠成济身上。
“二皇子,你想怎么处置他?”
“我打算不打草惊蛇,让鼠成济和他正常往来,届时我带着人马抓他现行。”羊宣目光闪动,一丝玩味的笑容挂上脸。
“只是这鼠成济很是精明,之前还被他跑过两次,到时候如果有突发事件”
“没事,我提早派人把他们见面的地方围了,再带上相关的人一起见证。”
既然羊宣这样说,巫白也没有意见,羊宣答应巫白,在鼠成济完成这事,引鱼出洞后,他就把鼠成济还给他,让他带走审判。
巫白继续在缃城住下,羊宣还刻意给鼠成济喂了药,说如果不照办,就不给他解药,到时候他将会暴毙。
鼠成济本就是胆小之人,在被强行喂下药之后,更是害怕的双腿打颤,他还年轻,实在是怕死。
羊宣为了以防万一,还许诺他如果完成的好,他会给巫白建议减刑,鼠成济其实也很绝望,被巫白抓住是死,完成了任务还是死,但是现下可能有不死的生路,当然得好好把握,所以连连点头,说自己一定好好表现。
很快就到了鼠成济和贝丹约好的碰面的时候,鼠成济装作若无其事去了郊外一个宅院,而二皇子也早早带人在那边围攻,一切准备就绪,就等着贝丹自投罗网。
一众人马在外面隐匿气息,亲眼看着贝丹驾着一辆大马车进了宅院,按照鼠成济的说法,这马车上应该就是一众被绑架的少女,鼠成济将要接手这群女子,与另一边的人接头,把女子贩卖出去,而另一边接头的人是谁,又贩卖到哪里去,他还尚不知道,这件事情的人基本上都互不知道,接手的人好像也会定期更换,尽量做到悄无声息、万无一失。
人口贩卖可是大事,是每个国家和城池都十分抵触的事情,但是有需求就有市场,在高额的利润之下才有许多人参与去铤而走险。
巫白想过鹿呦呦说过的话,说他们世界有一段关于利润之下资本家行为的解释——“如果有10的利润,它就保证到处被使用;有20的利润,它就活跃起来;有50的利润,它就铤而走险;为了100的利润,它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有300的利润,它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绞首的危险。”
用在这事情之下,正好得到了完美的解释,鼠成济、贝丹这群人之所以会这么铤而走险,在法律和道德的边缘行走,正是因为有巨大的利润让他们趋之若鹜。
贝丹进去后,等到时机应该差不多,羊宣就带着一众人马和相关官员破门而入,贝丹正和鼠成济说着什么,马车也停在一边。
贝丹见此情况,脸色一变,对着人群中的羊宣问道:“不知道二皇子有何指示,这般行为可真是让人难堪!”
羊宣冷哼一声:“难不难堪,马上就能见真章了!”
他给手下打了个眼色,当即有人过去打开马车,没想到车厢里面只是几袋面粉和一些蔬菜等生活物资。
羊宣愣住了,一众人马和官员也愣住了。
羊宣看向鼠成济,鼠成济的脸色也是苍白,看其惊慌神色,应该也是没有料到会发生这种事。
贝丹这时站起来:“二皇子还真是看得起我,闲来无事跟踪我不说,还带着人马围攻我,真是要光天化日之下平白要人性命吗?天子还没有退位,二皇子此种行为未免太不把法律和天子放在眼里!还真是寒了我等忠心勤恳官员的心!”
羊宣的脸黑下来,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没想到这贝丹真是一个人精,偌大的马车中只是一些掩人耳目的物资!
羊宣队伍中两位国司的官员面面相觑,这种情况实在是尴尬。
“贝大人可真是胡乱给人扣这么大的帽子,我是听说这里有逃犯,而且还跟国司的一位大人有关系,这事可不能掉以轻心。”羊宣恢复脸色,皮笑肉不笑的解释。
“就是不知道贝大人竟然和这名逃犯有关系,看来贝大人还真是不简单啊!”
羊宣其实也想过可能有诈的情况,但是鼠成济可是被缉拿的逃犯,无论怎么样,他都有第二个理由去把贝丹抓起来。
贝丹没想到还有这一茬,当即看向鼠成济,鼠成济已经面无血色,额头上布满了冷汗。
“怎么?贝大人还请跟我们走一趟!这件事可得好好调查一番才是。”羊宣命人把贝丹抓起来,贝丹也不挣扎,只不过看向羊宣的目光十分阴沉。
羊宣把贝丹以怀疑他与逃犯串通谋人性命为由,关进了国审讯司,鼠成济也被关进了大牢,那名丧子的国司大人并没有在缃城,不过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鼠成济会在缃城直接接受审判。
那名丧子的人听闻鼠成济被捉拿归案,当即就从自己所在的城市出发,赶来缃城。
贝丹被缉拿,这件事惊动不少人,纷纷探知缘由,得到的回复是案件在审理,初步怀疑贝丹与逃犯串通有染。
但是贝丹并不是软柿子,羊宣也知道只凭鼠成济个人的这个案件,并不足以撼动他,果不其然,在半个月后贝丹就被无罪释放,调查结果是他并没有参与到鼠成济酒引发的命案中,给出的说法也是那天贝丹之所以和鼠成济在一起,是因为他们是同族的远方亲戚,鼠成济以投奔的目的而来,贝丹自然要照料一番。
这个亲戚的说法别说是羊宣,其他不少人都是鬼精,也不轻易相信这种东西,但是在调查之下还真的发现贝丹说的属实,在没有足够的证据之下,便只能作罢。
这个亲戚的事情,有些东西透出蹊跷,应该是贝丹和鼠成济之前就做的准备,只能说他们真的是准备周全。
事情如此,贝丹被无罪释放,但是因为影响不好,因此还是接到一些小惩罚,被罚两个月俸禄,这些钱其实对许多官员都不重要,因为很多人都有自己明里暗里的生意,就不差那几个钱,对于贝丹也如此。
鼠成济的审判结果是直接处于死刑,他对于贝丹来说也只是一个跑腿的存在,死了并不影响他什么,但是贝丹窝火的是,羊宣竟然想方设法的抓他小辫。
一般皇子对与要主动和自己合作的人都很欢迎,尤其是还没有确定继承人的情况,没想到羊宣是一朵奇葩,竟然反手就想把他拉下水。
“羊宣,你给我等着”贝丹眼中精光闪烁,既然羊宣要和他撕破脸,他也让他不好过,让他明白自己也不是好惹的!
没多久缃城又开始流传一则消息,说的是五公主淫贱,婚前与其他男子通奸,男子还是一位国司里大人的儿子,说的是有鼻子有眼。
羊宣都要气炸了,羊天心不过与业建司的小子谈了话,这小子被过路的仆人撞到,不小心把羊天心也扑倒,倒下去的一瞬间他还撑着了地,并没有碰到羊天心,当时这件事羊天心给他提过一句,大家都没当一件事,没想到竟然还有后续等着他!
现在看来这名仆人定和贝丹脱不了干系!羊宣怒气冲冲的要去找这名仆人,最后经过一番弯弯绕绕,才发现这个人死了,都说的是得风寒而死。
鬼才相信他是得风寒而死!定是贝丹销赃,要了她的性命!
羊天心已经在自己的宅院哭得没了力气,她没想到自己竟然被外人这样污蔑,内心屈辱万分。
羊宣很想冲去找贝丹算账,但是无凭无据之下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羊天心那边他也不能过多的停留安慰,要不然不知道贝丹还要弄出什么幺蛾子!
这则流言是愈演愈烈,最后甚至业建司的这位大人亲自站出来,提出了求婚,这位大人算是比较忠诚的一派,论资历他这边的家族是配不上羊天心公主的名号的。
但是这件事是羊安侧面敲击了这个大人,相当于做的一个授权,这位业建司的大人,儿子叫做庄文,和羊天心差不多的年纪,他其实对羊天心有好感的,但因为身份悬殊,一直不敢作肖像,没想到现在阴差阳错之下自己竟然有资格去提婚,当下是欣喜若狂。
而作为二皇子的羊宣,在此事中并没有发言权,如果贸然说话,只能加重众人对自己的猜疑,说不定还会有有心人以此事大肆抹黑他,让他和羊天心更加进退两难。
羊天心更觉得绝望了,没想到自己还要面临和不喜欢的人结婚局面,她以前也想过会有这种情况,但是因为爱羊宣爱的深切,每回都不愿意细想,对于婚姻也想的是先拖着,不会来的这么快。
现在她也是骑虎难下,在这种流言之下,如果不知好歹的拒绝,名声只会更加狼藉,她这是进退维谷啊!
这种情况之下,羊天心饭也吃不下,如鲠在喉,也睡不好觉,整个人短时间内就瘦了一圈,很是憔悴。
羊宣找到她时,看到她的模样吓一跳,十分心疼:“天心,我在想办法,你可别亏待自己,身体没了就什么也没了啊!”
“想办法?你有什么办法?”羊天心的声音哽咽起来,说着说着又有眼泪情不自禁从眼眶中流出。
看到她无声的哭泣,羊宣却无法回答上,是啊,他拿什么办法?他没有办法!
“我都懂的,其实一开始我就懂的,羊宣哥哥,我不怪你,我只是真的很遗憾,为什么我要出生在这里,在这个让人喘不过气的国君府中。”
“羊宣哥哥,如果我们是普通人就好了,没人管我们,就算有人说闲话,我们大不了找一个谁也不认识我们的地方继续生活。”
“如果有下辈子,我真希望我们就是两只野鸟啊,在宽阔的天地间自由自在,渴了饮露水,饿了捉虫吃,觉得烦了就飞往下一个地方,觉得累了就在大树间歇息羊宣哥哥,如果真有下辈子,我好希望下辈子快点来临啊!”
羊宣的心情沉重,听到她的话,一双大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傻丫头,说什么胡话,我下定主意了如果真的无法解决,我就带你私奔,远离缃国,我们去其他国家。”
羊天心忽然抱住了他,羊宣一惊,心疼之下又打算轻推开她,但是羊天心双手却紧紧箍住了他。
“让我抱一抱,我真的,好久没有抱过你了羊宣哥哥。”
羊宣能感觉到肩部有湿意,是羊天心的泪水不住的滴落在他的衣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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