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元忠留巫白在房间,他靠在床头,看着自己的儿子,这些年他对二儿子是最忽视的,之前巫白消失那么长时间,他也只是略微派人去找了一番,没多久甚至就把这件事抛在了脑后。
如今竟出了这种事情,他身子一直都还算硬朗,吃饭时也没觉得异常,巫元忠觉得此事他下来得好好调查,总觉事情没那么简单。
“你最近表现很不错。”他这样对巫白说道。
“下来我再让管事把南门的十亩良田划给你,种植的是谷物,你好生经营。另外那间米铺,我全部划给你罢,不需要上交收益了。”他憋出这样一句话,这次巫白找人救了他,本应是感谢的,但内心实在说不出口。
巫白点点头。
巫元忠忽然觉得有些心累,轻阂上眼睛:“你下去吧。”
巫白于是转身离去,等走出来,正好碰到鹿呦呦拿着一木盒走来。
“我刚才真是担心你。”巫白看着迎面走来的女子,感觉心被什么塞满了,上前轻声道。
鹿呦呦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的,我有分寸,怎么样,你阿爸给你说了什么?有没有好消息?”
巫白把刚才巫元忠的话告诉她,听罢,鹿呦呦比他还高兴,眼睛放光,激动得手舞足蹈。
“傻姑娘。”巫白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发,手感柔滑,如上好的锦缎。
鹿呦呦吐吐舌头,这种地方也不适合过多交谈,两人就出了宅邸,往米铺走去。
而巫汾回到自己房间,想到巫元忠被巫白这小子找人救治好,救人的还是那个鹿呦呦,心里郁闷,越想越气,一挥袖,扫落了桌上的茶杯。
他脸色阴沉,到嘴的机会就这样溜了,还是那个野种!
另一边,巫天和在看过鹿呦呦后,她俏丽的身影还有神秘的手段都让他很是难忘,他问询了阿妈兔韶,打听到这女子还是极意苑的老板,还是一位略有名气的乐师!可谓是才貌双全。
他动了心思,打算接近这个美人儿,这样想着,他只感觉一股邪火在小腹升起,当场急急出门去,要去找他那小情人。
巫白鹿呦呦到了米铺,铺上伙计仍在热火朝天的干着活,鹿呦呦逗留一会儿便告别了巫白,她稍后还有一场演出,现在学生都还没培育起来,等有人到了火候她便能提拔起来当二把手,到时候应该能轻松不少。
她坐了马车去自己铺子上,取了之前在镇上精心挑选了木材,找木匠又订做的那把吉他,吉他上刻有她的名字,还有花朵的雕刻图案,很是精美。
等取了吉他,她便掐着时间去了一个酒楼,今天的演出对象听说是比较有名的商人,还有几分权利的样子。
在伙计的带领下她直接上了酒楼的顶层包间,推门而入,有店内的人员刚刚布置好饭菜,看来主角也快到了。她坐在一旁,调了调音,静静等待。
不一会儿,有脚步声响起,由远及近,伴随着人声,只见进来的一共有三人,其中有一张熟悉的面孔。
“狐狸!”鹿呦呦一惊。
狐夜生好像是这次宴请的主宾,旁边一人正客气的和他说着话,岁数比较大,剑眉大眼,鼻子是鹰钩鼻,嘴唇薄,看上去有些凌厉。
还有一人乐呵呵的,也有些面熟,鹿呦呦细想,这人不是开业那天,狐夜生派来的人之一吗!
三人落座,服务的人也在旁边守着,酒楼的人先带着几名衣着飘逸,长袖轻衣的人上表演的台子,随着其他乐师的伴奏,这几名女子开始长袖善舞起来。
狐狸在进来时也看到了鹿呦呦,桃花眼眸一眨,眼神流转之下却并没有和鹿呦呦过多的交流。
“狐兄,今天我还请了最近新起的乐师来助兴,这乐师还是这城中一酒楼的老板,预约演奏的名额几乎都被订满了,我也是委托一位好友拿到的这个名额。”说话的人正是那鹰钩鼻的男子。
鹿呦呦自从酒馆开业,确实收紧了预约上门演出的名额,现在人稍微不那么忙,也没有放松,因为极意苑在竞标之后的名声鹤起,仅有的几个名额更是紧俏起来,她也听说还有人暗地里把她演出名额转手卖高价。
眼下看这人确实费了心思。
“哦?”狐夜生意味深长的点点头。
很快就到了鹿呦呦上台演出的时候,她坐在舞台上备好的椅子,拨动琴弦,开始弹唱起来。
她唱的是自己世界吴青峰所唱的“起风了”。
“我曾将青春翻涌成她
也曾指尖弹出盛夏
心之所动且就随缘去吧
这一路上走走停停
顺着少年漂流的痕迹
”
独特的磁性而灵动的嗓音,还有这新奇的弹唱与饱含的情感,让在场的几人均是呼吸一滞,鹿呦呦的歌声几人均是听过,但每次听都有不同的感觉,这声乐仿佛具有魔力,整个人的心身好像都被带着走了。
一曲罢,众人才回过神来。
“好!”这鹰钩鼻的男子喝彩道,鹿呦呦本就生的美丽,身材曲线明显,凹凸有致,五官别致,柔美中还带有一丝别样的风情,很是迷人。
她在弹奏时,整个人仿佛在发光般,在这个空间中分外的耀眼。
“鹿姑娘,来喝一杯罢。”他举着酒杯对鹿呦呦邀请。
鹿呦呦演出时也有过不少这样的情形,当下也大方的走下台,有酒楼的服务人员给她掺了酒,她接过,和这男子碰了一杯,仰头一饮而尽,很是豪爽。
“好!鹿姑娘真是不同于他人,这般豪爽。”男子盯着鹿呦呦,距离近了,发现这模样更是充满了魅力,让他生出了些许别样的心思。
狐夜生这时候也端起了酒杯:“鹿姑娘真是能人,歌美人也美,真是难得的美人儿~”狐狸的嗓音还是这么的磁柔。
“您过赞了。”鹿呦呦假装不认识他一般,和他也碰了一杯。
“美人儿,不如留下一起吃吧。”狐夜生又说道,鹿呦呦正想拒绝,看到这骚狐狸还向她抛着媚眼,当下还是坐了下来。
“吃吧,看看桌上有没有你喜欢的东西。”
鹿呦呦当下也开始动起筷子。
男子本来想和狐夜生好好谈生意的,眼下他叫了鹿呦呦入座,他也不好再让人离开。
几人边聊天边喝起酒来,男子也开始扯到了正题。
鹿呦呦有些无聊的在一旁,听他们的交谈,是这男子在做布料生意,想和狐夜生的成衣铺合作。
狐夜生算是甲方爸爸了,他看到鹿呦呦在一旁无聊,也频频找鹿呦呦喝起来,鹿呦呦没多说什么,来一招接一招。
“鹿姑娘酒量真是好。”男子见狐夜生的目光频频放在鹿呦呦这边,不禁打起了小算盘,不再继续说生意,把话题引到了鹿呦呦身上。
“没有,酒量一般。”鹿呦呦笑笑。
“你这乐器听说是叫‘吉他’对吧,可真是新奇,弹奏出来别有韵味,我可以仔细瞧瞧你的乐器吗?”男子说。
“没问题。”鹿呦呦起身去拿了吉他,递给男子看。
他抱着这乐器,翻过去覆过来打量一遍,又道:“我还真有几分好奇,鹿姑娘可否试着教我弹一段简单的调子,让我尝试尝试。”
鹿呦呦拿起吉他演示,只教给了他右手的简单指弹,男子的手上皮肤细腻,一看就是多年养尊处优的手,弹起吉他来还有些笨拙。
他弹响一个音,问道:“是这样波动弦吗?”
鹿呦呦摇摇头,给他示范,他再次尝试后指法仍然有些问题。
“这样?”他又尝试,鹿呦呦直接捉住他手指带他勾弦,琴弦发出悦耳的声音。
看到鹿呦呦认真的眼神,和近在咫尺的模样,兴许是喝了些酒,眼含秋水,嘴唇娇艳还带着水盈盈的光泽,很是诱人。
鹿呦呦正想放手,男子忽然反手把她的手握住。
“鹿姑娘,不如下来再好好教教我?”男子深沉的盯着鹿呦呦。
鹿呦呦都懵逼了,有些搞不清楚状况,这时狐夜生笑出声,说道:“鞠兄可真是好兴致,这么大的岁数了也还想沾染这么一朵娇花。”
狐夜生话语直白。
鹿呦呦抽脱手:“不好意思,我选学生也是有条件的,不收你这样一把年纪还心思不正的学生。”,说罢把琴一把拿了过去。
“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男子脸色黑下来,没想到狐夜生如此不客气,连鹿呦呦也这样不知好歹,瞬间升起一股怒火:“呵!我看上你是给你面子,你以为你多大能耐!不过是区区一平民,下贱的乐师而已,开了几家铺子就以为成了权贵?”
鹿呦呦听闻,停住了脚步,回头冷笑:“那你又多大的能耐?你能比得上国君,能比的上天王老子?你可真是门牌上画个鼻子——好大的脸!”
男子正要发作,狐夜生这时起身:“啧啧,鞠兄你这般孟浪,可是会唐突美人的,哎,这么小的度量,我们的生意不做也罢,告辞。”
他带着随行的另一男子,来到鹿呦呦身边,桃花眸子一眨:“美人儿~我们走。”
男子看着几人离开,愤怒的把桌上的东西扫落在地。
“好,很好。”他从牙缝里挤出声音,一双眼睛充满了阴郁。
狐狸带着鹿呦呦来到另一酒楼,酒楼不大,但是和老板很是熟悉的样子,他点了一些吃食,上桌的有好几盘不错的糕点,还有莲子羹之类的汤羹。
“来,刚才没吃尽兴,这家店的甜点很不错,甜而不腻,我每次来这边都会过来品尝。”狐夜生说道。
鹿呦呦夹起一块糕点,入口绵软,咀嚼间口舌生香,应该是加了鲜花为原料,甜度适中,还真是好吃。
她咽下一块,才问道:“你什么时候来的西长城?怎么不提前告知我,我也好招待招待。”
狐狸单手撑着下巴,一双眸子就这样看着她:“我想给美人儿一个惊喜呀~”
鹿呦呦翻了个白眼:“行了,说人话。”
狐夜生耸耸肩膀:“好吧,我过来处理生意上的事,之前不方便太暴露行踪。”
她点点头,继续问道:“你要在这边呆多久?”
“大概两个月吧!”
“嗯,时间还充裕,到时候带你吃火锅。”
“火锅?”
“嗯,你能吃辣吧?”
“能~”
“那就行,等着吧~”鹿呦呦继续吃喝着东西,倒是不客气,狐夜生看到她吃得双颊鼓起的样子,丝毫不做作,还有几分可爱。
最后鹿呦呦饱餐一顿,摸着鼓鼓的肚子是一脸满足,她把剩下的打包,打算给巫白、符离等人带去,让他们也尝尝。
狐夜生看到她要先去找巫白,当下表示也要跟着去。
“你没事?”鹿呦呦疑惑。
狐夜生撩撩刘海:“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最后两人去了米铺,巫白正制作着米饼,刚把一个热成型的饼倒出来切割,因为新鲜出炉的缘故,小小的制作铺充满了诱人的米香味。
看到鹿呦呦过来,身边还跟了一位许久未见的狐夜生,巫白也问道:“狐夜生?你什么时候来的?”
“来了几天了。”他回答。
鹿呦呦这时指着米饼问狐夜生:“吃过这个吗?要不要来两块?”
“早吃过了,我还知道这东西是你发明的哟。”
听到狐夜生的话,鹿呦呦有些惊讶,外界都以为这东西是巫白所创,没想到他知道真实的情况,可见狐夜生在这边的信息还挺灵通的。
她把手上提着的糕点递给巫白:“呐!发现一好吃的,你尝尝味道。”
巫白把手擦了擦,接过去,看到鹿呦呦一脸期待的望着他,便打开了这包好的吃食,拿了一块品尝起来,入口香软,还真不错。
“这是哪里的糕点?”他问道。
“是狐夜生带我去吃的,是不是超级好吃?”
听到这番话语,巫白觉得一丝不悦升上心头。
看到巫白面无表情的样子,狐夜生说道:“今天幸好我在呢~要不然你的鹿姑娘可是要被一个老牛啃了。”
“什么?!”巫白一惊。
狐夜生摊摊手:“那个老牛,你说巧不巧,叫鞠雄呢,说起来跟我以前养的一条狗名字还有些像。”
巫白这时候已经愣住了,鞠雄,这个名字他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忘记,鞠雄,正是他阿妈的情夫!正是那个想要了他命的人!
看到巫白急速苍白的脸色,鹿呦呦担心的问道:“巫白,你怎么了?没事吧?”
“他怎么找上你的?那个叫鞠雄的人。”
“他?他拿了一个我上门演出的名额,我今天去一酒楼演唱来,中途他让我教教他,还想摸我手来着,真是恶心死了。”
听到鹿呦呦的解释,巫白的神色还是没有好转,他看了看狐狸。
“看我干什么?那个鞠雄找我谈生意,想走通我成衣店的关系,来售卖他的布料,不过他竟然还想非礼鹿姑娘,这样的人可不能合作。”狐夜生依然笑意吟吟。
巫白回家族封地,就是想要解决鞠雄和他阿妈带来的威胁,他不可能直接给他阿爸说,一来无凭无据,二来毕竟是自己阿妈,到时候还会在封地中落个不仁不义的坏印象。
但如今,好像那两人都一直没有放过他的样子,之前巫元忠晕倒的事情,他甚至怀疑和他阿妈有关。
想到那天晚上阿妈罕见的出现在他们这边,就觉得事有蹊跷。
如果这个猜想是真的,那还真是可怕,得尽快想办法应对才是,如果对方实在不仁,那也别怪他不义。
一瞬间脑袋里闪过了很多思绪,巫白上下打量了鹿呦呦,确实没什么事的样子,他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说道:“你可要小心一点,以后外出带个人在身边,发生什么事情也好有个照应,还有,上门演出这种事情或许可以不做了,现在生意都还不错,你也不需要如此了。”
巫白的神色很担心,鹿呦呦心里一暖,听话的点点头。
几人又闲谈了一阵,看到巫白还有工作要忙,鹿呦呦就要道别离去,狐夜生也要走,说是还有事要忙,给了他们一个地址,让鹿呦呦巫白可以上那找他。
因为巫元忠给了巫白马铺和良田,巫白在米铺忙活一阵还得去熟悉新生意,因此他接下来便找了个新伙计,在米铺上帮忙。
他去了那十亩良田的位置,土壤肥沃,种的谷物正生长的极好,看样子今年的收成应该不差,倒是不需要太过操心。
而马铺那边,在了解情况后,他发现因为有国牧司的马场,所以生意受到了很大的影响,得好好思考方策。
一个生意想要存活,得保证质量和销量,目前来说马场的马不少都是上了年纪的马,小马驹的数量也很少。就销量来说,得看渠道和关系,关系拼不过国牧司,渠道目前也只靠着原来几位老客户支撑着,如果要改善这种情况,得下不少功夫才行。
钱,他可以拉人一起做,各方出资,而增加收益,就得找新的项目。
巫白思索着,只觉得一时有些犯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