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平原上,秋日的骄阳并没有夏日炎炎那样让人烦躁,但是充足的阳光,依然让人心情舒畅。
原本秋季的江淮地区应当是水草丰美、鱼虾成群,水稻金灿灿、圆滚滚的惹人怜爱,但此时的江淮平原,因为清军八旗的蹂躏,本应是一片秋收忙的场景,统统化作乌有。清军游骑四处烧杀劫掠,放火烧屋、毁坏农田,让本来富足、欣欣向荣的江淮之地,变成了一片人间炼狱。
虽然朱桂平早就部署了防御军队,早早的就安排了许多有名的抗清名将戍守江淮,却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即便极力扼守要点,将清军封锁在淮安府周边三十公里的范围内,但还是无可避免的造成了许多损失。
淮安府外城,第十旅官兵装备精良、弹药充足,火力投射量惊人,同时期基本上无可匹敌。但是面对清军的盾牌阵法,也只能靠着战术方面的优势,一点点消耗清军实力。
巴哈纳的战法很简单,既然你能打穿我滕盾,我就换成铁皮包硬木盾牌,一层不够,那就上三层。还别说,莫说现在的明军,就是一战后期的重机枪,也未必能够击穿这么多层的盾牌——清军将三层、包含三层铁皮在内的盾牌,中间填充碎布,然后捆绑在一起。
不得不说,这种方法很土,但是很有效。起码对付明军现有火力,还是能胜任的。也因此,驻守淮安府的明军,第一次遇到了高明的对手:能够用自己有限的资源克制明军的高明对手。
只见三百米开外的地方,清军卸下了马背上的重型盾牌:近两米高,半米宽,竖起来后正好能够挡住整个正面。
同时为了防止明军炮击,所有的人都分散开,朝着城墙下移动,那里还有上一次进攻时,被推倒的梯,只要扶起来就能用了。
这一次的进攻,为了能够物尽其用,清军统帅多铎在巴哈纳的请求下,在全军中筛选重型盾牌兵,而三十多万人的清军总共也只筛选出五千七百多人。即便是这些人,也是巴哈纳将清军中所有能用的盾牌都集中起来制作后,才勉强给每个人都配上了一副。
所以,轮换上来防守的第十旅三营官兵,面对着清军的重型盾牌兵,无论怎么使用步枪攻击,都无法击穿,只在盾牌上留下了一串又一串的火花。相反,这些清军却十分的狡猾,每走十几步,就会在原地休息一下,等能够缓过劲儿来,又继续前进。
这种方法,本来是清军为了保持体能的被迫之举,却给了三营官兵巨大的精神压力,很多士兵,面对着无法击穿的盾牌,出现了些许的狂躁情绪:疯狂的对着城下的所有盾牌开火。
幸好各个连队的督政员,及时发现了这种问题,并将这些人安排下去休息,补充上其他士兵后,才遏制住了情况的恶化。
清军的这种盾牌阵战法,显然是克制了明军火力,这个时候,不信邪的明军开始使用机枪对着一个盾牌扫射,
“嗵嗵嗵……”
打了十多发子弹后,也许是盾牌后的人真的筋疲力竭了,手中的盾牌一松,被打偏了,结果露出了半个身子,被专注的明军一枪击毙。这下子,三营官兵精神振奋,一扫开始的颓废之气。
于是,三营官兵以班为单位,轮流朝着一面盾牌射击,不断的消耗盾牌兵的体力,同时,对于那些已经进入了手榴弹投掷范围的盾牌兵,直接用手榴弹招呼,直接就是五六颗手榴弹过后,连同盾牌都有被炸坏的,就更不用说盾牌兵了。
在发现了能够克制清军的盾牌兵的战术后,三营的官兵们就开始变得活跃起来,利用自己手头的所有武器,尽最大可能的打击这些看似威胁巨大,却移动缓慢的盾牌兵。同时,后方的迫击炮也开始按照观察哨的指示,打击这些几乎是固定的靶子。
往往三五发炮弹下去,就能够顺利的消灭一名盾牌兵,这也导致了清军盾牌兵快速的被消灭掉,
“混蛋,这些明人怎么能这么打仗?这还是文明的礼仪之邦么?”
听到多铎的话后,他身边许多汉军将领都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着他:废话!你们清军八旗是文明人么?你们是礼仪之邦么?既然不是,还说啥废话?
“额……大帅,要不还是让巴哈纳将军撤回来吧,要不然我们的损失就大了,您看,现在明军已经消灭掉三百多人了,要是在这么打下去也不是办法啊?”
一看说话的人,是一名汉军旗将领,于是多铎毫不犹豫的一脚就踹了过去,将这名将领踹了个跟头。这名汉军旗将领,却没有丝毫的怨恨,相反,立刻重新爬到多铎的跟前解释道,
“王爷,奴才不是贪生怕死啊,只是觉得这样下去,巴哈纳将军的血白流啊,不如我们换成挖掘地道进攻?奴才以前就是专门负责营造的,后来跟了主子,蒙主子看得起,给了奴才如今的地位,奴才只想着报恩那!王爷,请王爷息怒啊!”
说到最后,这名汉军旗将领居然双手死死的抱住多铎的大腿,鼻涕一把泪一把,好似受了多大的冤屈,也许当初被抓的时候,也是这样的表情吧?
听闻此话,多铎这才心中有了计量:是啊,万一巴哈纳没有成功,反倒是给了明军一个刷战功的机会,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可要是万一成功了呢?还是应该相信大清的巴图鲁!
于是,多铎举起望远镜,通过望远镜里面窄窄的视野,看到的是大清勇士被数颗手榴弹包围,然后连环爆炸下被炸的浑身是血,倒地不起。但还是有几百人成功的靠近了城墙的死角,然后取下身后的弓箭,开始朝着城头上探出身射击的明军放箭。
这下子,多铎再也没有任何的疑虑了:还是大清自己的巴图鲁靠得住!这才是我大清八旗健儿!
尤其是巴哈纳,因自小习武,上山打猎,身体健硕,能开六石长弓,而且随身携带了百余支箭矢。那些被他飞射而出的箭矢,再配合精湛的弓箭技艺,犹如连珠炮一般射向城头守军,硬是凭借一己之力,压得城头上的一段守军几乎无法抬头。
许多盾牌兵,趁此机会,纷纷扛起盾牌朝着城墙下飞奔过来,但是巴哈纳的做法,激起了三营二连官兵的愤怒,
“特码的,老子差点就被那个家伙射中!”
说罢,二连的许麻子心有余悸的抹了抹脖子,刚才探出身射击的时候,突然有种浑身发毛的感觉,于是立刻缩身回来,结果自己的头盔上“铛”的一声,震得脑袋发蒙,不过总好过旁边三连的毛二蛋,被一支箭矢射穿了脖子,挂在女儿墙上,还是其他的战友拉回来的,结果还是没气儿了,气的许麻子牙根痒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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