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路旁的积雪开始慢慢融化,林司深抱着食盒一路上小心翼翼的快走,生怕滑倒把这食盒摔了。
冷空气中闻到丝丝香味,看来已经快到林夫人的院落了。林司深整理了下衣服,拉了拉衣袖,让它遮住受伤的手指。
在这黑白的寒瀮山,唯一有点颜色的便是林夫人的院落“无舍”。院中种了许多的玉玲珑和茶花,院角边满是五彩缤纷的蝴蝶铃,也许整个寒瀮山只有在这里才能感受到生命的存在。
院中两个下人正在打扫积雪,见林司深进来连忙接过他手中的食盒,林司深挥手拒绝后,一人进去告诉林夫人林司深到了。
屋中的林夫人正在炭火盆旁缝着一件小披风,梳着高髻牡丹头,身披着一件茶色披风。
双眸似水,却带着淡淡的暖意,十指纤纤,肤如凝脂,宛如屋外的白雪,但从中透着粉红。一双朱唇,语笑若嫣然。
“夫人,小少爷来了。”
林夫人抬头便看见林司深提着食盒走进屋来,连忙将手中的披风放在桌上。
林司深进屋把食盒交给下人后,便向母亲行了大礼。
“愿母亲幸福安康!”
简简单单的几个字,暖到了林夫人的心坎里。林夫人的院落原本名为“缘沁”,当年林夫人家族被江家灭门,林家家族为了展现大家风范,便让林琼南娶了她。
家族联姻能有几分真情呢?即便是新婚之夜林琼南也无半句甜言蜜语,反而让林夫人独坐一夜。
往后的一年里两人交谈更是寥寥无几,林夫人已经做好自己余生就这样度过的打算。可那天,林琼南参加完武林大会回到寒瀮山,把自己灌得烂醉。
那一夜,林琼南不顾她的嘶喊,不顾她的疼痛,肆意的发泄自己,嘴里却喊着“沁儿”。
吴心沁,吴家掌上明珠,惨死于江家江离之手。
连续数日旧伤未复又添新疤,林夫人这颗心硬是被林琼南生生撕碎。
两月后林夫人怀有身孕,这场噩梦才终结束。整整十月,林琼南未曾有过丝毫关心。林夫人便把“缘沁”改为“无舍”,故人已亡何必自欺欺人。
“深儿,快起来。”林夫人本想去扶起林司深。可无奈自己腿脚因那年严寒未及时救治,落下病根。
林司深怕母亲发现自己伤口又得担心,看着母亲吃了点心后便离开。
离开母亲院落后,林司深赶紧去看看苏婶娘,可她已不在走廊。
林司深只好回到自己院落,将水疱挑破,继续看着从书带回的书。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闻见屋外的喧闹声,紧接着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林司深的思绪。
敲门人满头大汗十分着急的喊道:“夫人出事了!!!少爷!!!快开门!!!”因为太过用力,声音有些许的嘶哑…
听到母亲出事,林司深也顾不得什么规矩儒雅,立马冲出门外奔向母亲院落。
明明很短路程,林司深感觉像是跑了很久很久,跑到院落时竟有点喘气,额头也有丝丝汗珠。
刚进院落便看到跪在门外的哭泣下人们,林司深只是看了一眼,心中十分不安,直接走向母亲房间。
走进母亲内室,帷幕下母亲面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苏婶娘跪在床边嘴里一直喊着夫人,看着苏婶娘这憔悴的模样,想必母亲已经出事有一段时间了。
大夫正跪在林琼南面前,始终低着头,甚至可以看清他颤抖的身体。
“夫人中毒太深了,已无计可施。”颤抖的声音,即便很小,林司深也听的清清楚楚。
听到“中毒”二字时,林司深脑袋像炸开了一般,直接跑向母亲床头,嘴里一直喊着“娘!”
“不可能!夫人说胃口不好,今日午时并未进食。”苏婶娘哭喊着,并不相信大夫所言。
林琼南始终一言不发的站在大夫面前,甚至看不出一点着急。
林司深见状立马跪在林琼南面前:“父亲,两年前林伯父曾经赠与父亲一颗千年寒晶,此寒晶定能救母亲。求求父亲了,儿子求求你了。”林司深尽力压制住自己泪水,调整自己呼吸。
林司深知道父亲与母亲之间有问题,可当大夫说了母亲的严重性后,父亲毫无担忧,仿佛床上躺的女人与他没有丝毫关系。只有当众提出寒晶,不然他不知道父亲会不会提,甚至他怀疑父亲会不会答应。
沉默许久的林琼南终于说了一句话:“寒晶有用吗?”
跪了许久的大夫如释重负:“寒晶能使夫人保持如今的模样十五年,十五年间如若找到解药,将这寒晶取出,夫人方可苏醒,寒晶便会成为普通石头。”
十五年,至少还有十五年可以救活母亲。
“父亲!”林司深见父亲没有说话,心中十分着急,手心里都是汗水。
苏婶娘立马跪在林琼南面前,拼命给他磕头。
“司深,如今你母亲已病重,今后你可不能调皮,要听话。”林琼南扶起林司深。
这话里意思林司深明白,要想救母亲今后得听他的。如今,没有办法。
“是,孩儿明白。”
林琼南见他答应后,便道:“大夫随后我命人将寒晶取来,辛苦了。林贵,去查查何人下毒,将这院里人挨个好好审问。”
“是。”
说完林琼南便走出门外,临走也没有看一眼床上之人。
林司深赶紧去将苏婶娘扶了起来,苏婶娘额头早已鲜血淋漓。
“苏婶娘,发生了什么?母亲今日吃了何物?”边问边将她扶到凳子前,待她坐稳,又回到母亲床边。
“待我回来时,夫人正吃着你送来的点心,我给她说了是你亲手做的,夫人高兴坏了,所以将点心吃了个大半。午时夫人并未进食,只是吃了之前剩余的点心。”苏婶娘回忆着之前发生的事情。
大夫拿着寒晶走进屋里,道:“林少爷,老爷叫你。”
“老爷叫你,你快去,放心这里有我。”苏婶娘已将额头的血迹擦干净,连忙去帮着大夫放各种工具。
林司深见大夫拿了寒晶,放了心,向林琼南院落走去。
只见林琼南在院中逗着红尾鸲,见林司深道:“你回自己院落,剩下的事情为父会解决。”
“是,儿子知道了。”林司深行礼后退出院落,在回到自己院落的途中,在母亲门口停留了片刻。
站在药铺的林司深叹了一口气,时间已经过去八年了,闭上眼仿佛犹如昨日一般,苏婶娘如果你现在还在该有多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