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溪,苏小强老叔。
北洼村虽然杂姓,但是最大的姓氏就是苏,除了他们这一门之外,还另分两门,却都是极为亲近的亲属,苏溪就是九爷和苏西南他们一脉的,九爷一死,苏溪就是年纪最大的,自然也成了话事的。
至于他自己这一脉,自从大伯自己孤立之后,就很少参与事情了。
苏溪家院子里摆着烧烤架,他媳妇和儿媳妇都在忙活,其他男的多在聊天,顺势也搭一把手,在院子里烤串,摆着白酒啤酒。
顺带聊天,苏西南道:“现在这世道的确是有点不对头了。我听我们那边老板说,很多钱都买成金条藏起来了,说不准世道要变。”
“咸吃萝卜淡操心,这和我们老农民有啥关系。”
有人反驳,正喝酒的苏溪来转过头道:“是有点不对了,现在上面下来的消息紧的很,警察手上都没有办案的权利了,都在治安厅。”
苏溪是北洼村村长。
他说着,忽然咬牙看向苏小强,道:“苏小天那小子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两天在县里混了职位,还是教育局主任,你说他是不是个人了,扯住我这儿要钱,说不要就不给孩子上学!”
苏小强苦笑。
自然是那位县监办的事咯。
此时桌上坐着的,苏西南都有二十七八,他是年纪最小的一个,放眼另外一桌,九爷的孙子已经二十一,却只能和那些十几岁甚至几岁的一起玩。
有人缄默片刻道:“小强,这件事你给咱家拿个主意吧。话放明面,你那个大伯家,现在和咱苏家一门也没什么牵连,剩下的人,最出息的就是你了,我们大家实在没有办法和苏正斗啊!”
自从上次吞并了那块地之后,他在村里的地位自然是水涨船高,一跃成为了豪强级别,很少有人清楚内情,结论自然就是他出息了。
“老哥,这我也没什么办法呀!”
话音刚落,旁边一人立刻道:“你这话说的,小强,可别学你那大伯。老叔的儿子,算起辈分来也是你的侄子,学业为重,你可得帮帮忙。”
众人见到苏溪的憔悴模样,自然有些兔死狐悲。
作为村长,虽然没有多少权力,但苏溪向来不得罪自家人,这个老叔还是很到位的。这么正直的一个人,被苏小天逼到请全族人来家里开这个会,话语虽轻,压力已经不轻了。
苏小强叹气。
“老哥,不是我不帮你。真是我在上面没有什么关系,那人家苏小天上面可是县监,现在的县监……”
“小天,不兴这样的。按辈你都算我老小叔了,老叔的事情,你怎么能不管呢?”旁边一男子发话。
“到了现在这种时候,我们族里要是不团结,往后更艰难点,可怎么过。”
苏小强蹙眉,虽然有点道德绑架,但看几个大男人无能为力的样子,他又怎么好继续帮他们雪上加霜,只好低头不语。
这时,苏溪沉吟道:“老八说得对,现在这种时候,再往后一点,说不定还要怎么变,我年纪大了,已经住不了事了,我看我们苏氏掌门人的身份,应该交给小强,现在也只有小强掌的住。”
“这怎么行!”
苏小强慌张道。
众人微微一怔,苏西南率先反应过来,道:“小强,你就别推脱了,我们村里没有什么仪式,掌门人看似是小事,但要能得人心,要说现在大家都服的,也就是你了。”
苏溪的嘴角含着一丝苦涩。
苏小强回村的这几个月以来,相亲结婚,斗败大伯,开辟陇上两百亩地;这在村里,那可是正儿八经的发迹。
况且给人主持丧事,虽然并不很频繁,但在四里八乡已经逐渐有了些名声。这种名声,是那些所谓的嘉奖、勋章、表扬所比不上的。有人中奖,村民或许还嫉妒,即便是苏溪这个村长,挨着官腔,再正直总还是有人说。
但苏小强这个年轻人做的这些,几近于“少年有成”“德高望重”。
众人虽然关顾苏溪的心情,却也纷纷点了点头。
“是啊,虽然现在还没有战火,但是已经摩拳擦掌的,各处的小规模。我们要自保,掌门人也得有干劲些,老叔经不起这个折腾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搞到最后,好像自己不接受,就像是什么弥天大错似的。
最终他只好无奈答应了下来。
担任了这个“掌门人”。
但是究竟有多少水分,苏小强门清;这掌门人组织个过年集会都是各种纠纷,更不要说一呼百应,也就是多扛了一份责任,好事半毛钱没有。
回屋的时候,有点晕乎乎的。
韩美娟没睡,忙冲出来接引他进去,道:“喝的开心吗。”
顺带帮他宽衣解带。
“呵呵……”
笑了一声,他把场上的事说了。
韩美娟聪明,明白这个所谓的掌门人,就是让苏小强出头去管苏小天,当即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她知道,那个魏青也就来了一次。
“能怎么办”苏小强摇了摇头,道:“走一步看一步呗。”
此时的偏厅已经成型,稍微装点了一下供居住,因为原本的屋子已经推倒了,给苏小强脱完衣物之后,韩美娟也顺势摸上了床。
苏小强本没喝醉,被这样一下,心头立刻更加清明了几分。
稍加考虑,他一副已经喝醉装睡的样子,也不顾韩美娟紧贴抱着他,发出了几声浅浅的呼吸。
“苏小强,你别跟我装啊,我们都结婚这么久了……”
“呼哧……呼哧……”一阵阵粗重的呼吸声。
韩美娟气的咬牙切齿,但总归是没办法,踢了苏小强一脚之后,揽上了他的腰肢,也逐渐安眠。
许久未睡的苏小强压着一股没平静的火气考虑了很久。
两人已经结婚了,按理来说早应该事事到位。但对于韩美娟和她的三个孩子,一直是心有芥蒂,现在想想,之所以没有拒绝,因为刚回村那会儿的时候,他大半的心思,还是一个一百二十岁的老头,有着“但行好事”的心情。
但要让他跟不爱的人行不雅之事,他做不到。
想着想着,杂乱的心绪逐渐归于虚无。
一夜安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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