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突然刮起了大风,打在窗棂上发出呼啦啦的声音。安宁忍不住往外看,只见风起处,天空瞬间变得乌黑,紧接着,便有大滴大滴的雨点落了下来,再后来,雨水连接成了一条条丝线,变成了雨帘。
“咔嚓!”
突然间响起的一声炸雷,仿佛就砸在屋顶上,伴随着炸雷的响起,一道闪电延伸着打在了窗棂上。
“咔嚓!”
又一个炸雷响了起来,这一次,仿佛就炸响在头顶上。
安宁伸出的手指猛地哆嗦了一下,瞬间收了回来。
在闪电的映衬下,兰香的目光当中居然有几分与整个面孔极不相称的木讷。或者说,她对安宁刚才伸过来的手臂,表现出了一种决绝的姿态。
那是一种视死如归的气质。
这不对啊!
刚才,是兰香自己主动提出来,要和他那个的,既然是男欢女爱,就应该表现出像干柴烈火一样的状态,可此时的兰香,却是一些慷慨就义的姿态。
她这是不情愿啊!
电光闪过之后,屋子里又恢复到了之前的黑暗。在这无边的黑暗里,安宁的心思,也从激荡的高处重新被拉回到现实的低洼。
眼下,他置身于夏府当中,这座宅邸,对他来说究竟是温暖的港湾还是魔鬼的宫殿,他完全不清楚。那么,夏博远手底下的这些人,特别是被夏博远安排在他近身的这个兰香,究竟是美丽的天使,还是食人的魔鬼,他也不知道。
以康宁忠在河岸边的那些表现来推断,这个兰香,很有可能是康宁忠甚至是夏博远撒向他的一个诱饵。
再次看向兰香,安宁愈发觉得不对劲。
这个兰香,不过是夏府里的一个使女,虽然身上穿的是粗布衣衫,却化了淡妆,描了眉眼,贴了唇红,涂了腮红,这些,和她的身份是完全不相符的。
如果仅凭自己一时的热血和冲动,就把兰香给收了,会给自己带来怎样的后果呢?
想及此,安宁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心里有了警惕,安宁下意识的往房间的各个角落重新审视了一遍,他又看到了包裹在轻纱里面的那张大床,这时候他才发现,床头处居然放着两套枕头。
两套红彤彤的枕头。
这两套红彤彤的枕头,又让安宁的心里生出了许多杂念。
卧槽!
到处都是坑啊!
难道,兰香的所言所行,都是事先跟夏博远捏咕好的?这是一个巨大的陷阱。
也不对啊!
刚才兰香的那套说词,那种神态,应该是在特定的环境之下才会有的,她怎么会知道他在房间里赤着身子?
安宁仔细想了想,觉得会有这样一种可能性,兰香已经在房间外面偷窥他多时了,发现他脱了长衫,这才瞅准时机进到房间里来的。
思绪进一步发散,他突然觉得兰香刚才的那一套说词也毫无道理,按老理儿讲,应该是男人看到了女人的身子,女人这一辈子就必须委身与他。
女人看见男人的身子有什么关系?何况安宁根本没注意到这些,你不会假装没有看见吗?那不是什么事都没有了?
不管怎么说,对于这个兰香,他必须要保持高度警惕,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跳进别人事先给他挖好的坑里。
反过来想,安宁又觉得自己在兰香面前表现的太中规中矩了,同样会中了康宁忠的圈套,同样会跳进别人事先给他挖好的坑里。
一个兰香,给安宁准备的,却是两个大坑。
安宁这样想,是有一定根据的。因为在康宁忠和夏博远的眼里,安宁是一个的纨绔弟子,如果有这么一块看一眼就忍不住让人垂涎欲滴的大肥肉送到了他嘴边,他都不肯张嘴的话,那他还是原来的安宁吗?
当然了,安宁肯定不是原来的那个安宁,他是从现代社会穿越到古代的靡国来的,个人的心性和古代靡国的这个安宁完全不一样。
可以夏博远和康宁忠所处的社会和他自身的境界,能够理解穿越这个事实吗?
在夏博远和康宁忠面前谈穿越,无异于大睁俩眼说鬼话。
所以,在夏博远和康宁忠的心目当中,安宁永远是安泽海的那个混蛋儿子。
如果安宁突然之间心性大变,从的花花公子突然间变成了坐怀不乱的谦谦君子,以夏博远和康宁忠的判断,只会理解为安宁这个人太能伪装了。
今天在岸边发生的那一幕,康宁忠肯定会说与自己的主子,说不定已经让夏博远有所警惕了。
试想一个被酒色财气掏空了身子的花花公子,怎么可能会靠着单指的力量捅破三寸厚的船帮?
思绪再次回到兰香这个人身上,如果她的所言所行,都是事先跟夏博远以及康宁忠捏咕好的,是一个巨大的阴谋。那这个阴谋最终要达成的目的,又会是什么呢?
捉奸捉双?
然后呢?
治他一个强·暴的罪名?
很可能是这样。
反过来想,即便是给他按上一个强·暴的罪名,又能怎么呢?
兰香不过是夏府里的一个使女,在古代,像兰香这样漂亮的使女,在主人眼里充其量只是个玩物,既可以被自家的主人玩弄,也可以让主人眼里的贵客玩弄。
就算安宁强·暴了她,最多会被夏博远或者康宁忠叱责一顿,除此之外,他还能怎么样呢?
如果事实就像他刚才想的那样,这是一个陷阱的话,那这个陷阱,好像挖的还不够深。
安宁觉得自己的这个思路不对。
心里存着疑问,安宁再次看向兰香,发现这个使女的妆扮,颇有几分宅邸里那些女主人的神韵。
这个发现把安宁吓了一大跳。
如果康宁忠将兰香的角色进行巧妙的转换,把她说成是夏博远的夫人或者是夏博远最疼爱的小妾,那结果就完全不一样了。
在古代,奸室,如同挖人祖墓,逮住了,是随时可以将其杖毙的。
而且,即便是惨死,也一样被社会舆论所挞伐,没有一个人会同情他。
想到这儿,安宁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特么的!
原来,夏博远和康宁忠这两个家伙给他安排了这么一出戏啊!
安宁又仔细想了想,觉得夏博远和康宁忠这样安排,应该还有一层深意在里面,那就是用兰香的美色,来试探他。
如果安宁在兰香的诱惑之下,仍然表现的无动于衷,就足以说明,安宁之前所谓的全都是伪装的,进而说明安宁这家伙的心机很深,夏博远和康宁忠就更加不会轻易的放过他。
究竟该如何面对眼前的这个使女,安宁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暮色已沉,兰香点亮了小油灯,随着灯花的闪烁,安宁的心脏在不规律的跳动着。
兰香的呼吸也有点急促,身子也一直紧绷着。
从表情和肢体动作上可以看的出来,兰香的所作所为,并不像是对安宁的引诱,反倒像是对他的排斥,由内而外的排斥。
虽然她之前曾经说过要以身相许,但这种以身相许,是心不甘情不愿的。
她为什么心不甘情不愿呢?
是嫌安宁的名声不好?还是嫌他的身子太脏?亦或是嫌弃他的家道中落?
可能都有吧。
既然这样,安宁觉得不妨从这些方面下手。
心念已定,安宁静静地看向兰香,问道:“姑娘,你叫什么?”
“兰香。”兰香幽幽的回应了一声。
“兰香姑娘,我是个实诚人,刚才你那一番话,差一点就把我给唬住了。我仔细想了想,好像不对啊!你说我亵渎了你,我怎么亵渎你了?是你看了我的身子,又不是我看了你的身子,要说亵渎,只能是你亵渎了我。”
“你衣冠不整,便是对女孩子的亵渎。”
兰香的眉头紧紧地皱在了一起,一句话就给他顶了回去。
“好吧!”安宁使劲的咂吧了一下嘴,复又说道,“你刚才说,是因为我的身子污了你的眼睛,所以你要投怀送抱,以身相许。说的再直白一点,你这一辈子算是砸在我手里了。不然的话,你将无颜做人,甚至连婆家都找不到,是不是这样?”
“嗯!”
兰香沉重的点了点头。
“既然这样,那我必须得对你负责任了。”
说着,安宁开始解上衣的纽扣,还歪着头,眯着眼,特意把自己的表情,弄的符合眼下这个安宁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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