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也别再跟这个可恶的老乌龟叨逼叨了,再叨叨也不会有什么好的结果。
负气之下,安宁一个猛子扎进了深水里。
也算是奇了,展开双臂拨水的那一瞬间,安宁感觉到的不再是水流的浮力,而是身置太空之中的虚无,身子猛地一下轻灵了许多。
这一个猛子,安宁就游出去了好几十米。
当然他心里也明白,就算是能在水里像鱼儿一样自由翱翔,其速度恐怕也超不过岸上那些汉子们奔跑的节拍。
游动当中,安宁能感觉到“啪啪啪”的脚步声,几乎与自己的耳鼓并齐,但他还是忍不住将脑袋钻出了水面,往后撩一眼紧紧追赶的壮汉。
卧槽!
手持弓箭的几个壮汉,身子已经超出他有几米了。
这下可真的要完犊子了。
安宁故技重施,又一个猛子扎进了深水里。只要他扎进去够深,单凭水所产生的浮力,即便是再强弩的弓箭,到了深水之中,恐怕也只能是强弩之末。
唯一惧怕的,就是那些手擎渔网的壮汉们赶上来,把他逮进渔网里,那就没办法了。
不管了,先扎进深水里再说。
就在他扎下去半米左右的时候,似乎觉得有一个庞然大物朝着他疾驰而来。安宁忍不住侧目,发现有一个两层的船坞正沿着与他相同的方向顺流而下。
还是官船。
哈哈!
这下有救了!
有官船在此,晾瞿少也不敢轻举妄动。大不了,他会被官船上的人带走。
至于接下来官府有可能会追究他欠人家银子的事,安宁觉得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他是没钱,又不是赖账,即便是官府出面,也不能活活的把人给逼死。
安宁在头冲下中猛地一个上仰,试图尽快钻出水面向官船呼救。就在他的耳朵一半在水上一半在水下的时候,忽然听到瞿少上气不接下气的喊声。
“康伯,你来的正好,安宁这小子欠我银子不还,你帮忙把他给收拾了。”
“他人在哪儿?”
“就在你这条船的前方。”
站在船头的,是当朝监察御史夏博远府内的管家康宁忠,此人看上去明眸皓齿,一脸善相,说出来的话却阴冷的可怕。
“单浆换双浆,朝目标狠狠撞过去。”
这又是什么苦逼剧情?
安宁彻底懵逼了,难道这只官船,也是瞿少派来的?
不能吧!
不是说安宁是个声色犬马玩世不恭的纨绔弟子吗?为了置他于死地,竟然要下这么大的本钱?
又是岸上追赶又是官船协助,这也太抬举这个混世魔王了吧!
不可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安宁在心里一个劲的安慰自己。
欠人银子,本是私人之间的是非恩怨,如今却要私动官船,这也太明火执仗,也太小题大做了。
安宁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他来不及细想,眼下的当务之急,是如何摆脱这两股强敌的袭击。
脑袋刚浮出水面,就一个猛子又扎了下去。
几乎同时,官船已经行驶到了他的头顶上。
看着离自己的头皮只有方寸之间的官船,安宁突然间想到了一个办法,如果他能潜向船底,死命地用双手抠住船底的某个部位,随着船体行走,不管是岸上的人,还是船上的人,都拿他没有办法。
嗯!这个主意不错。
安宁伸出双手抓了上去。
手指刚及船底,安宁便知道自己刚才的那个念头是多么的幼稚可笑。
那半球形的船底,到处腻乎乎的,不好抓不说,手指一触上去,便油腻腻的打滑。
像这般境况,除非是内功深厚的练家子,才有可能靠手指的力量将船底死死的扣住,同时又有足够的力量,使自己的身子随着船体的移动而移动。
一般的武者,即便是能把手抠在船底上,也很难保证手指上的力道,能让身体跟随船体前行。
更何况他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儒生呢?
可这会儿的安宁,已经失去了正常人的理性,明知不可为,他还是要固执的尝试一下。
万一成了呢?
这可是他摆脱危机的唯一法子啊!
安宁瞪着眼看向船底,双手往前一扒,脑袋往上一蹿,脚往下一蹬,两只手朝着船底的两个方向分别抓了过去。
这时候,他几乎把全身的力道,都用在手指上。
“嘎吱嘎吱嘎吱!”
船底传出的声音,就像是有人在桪木松脱的床上使劲的摇晃。
安宁乐了,他发现自己的手指,已经牢牢地抠在了船底上。
还真成了!
可他还是不放心,害怕手指的力量,不足以携带着身体随着船体前行。于是,便把手上的力道又增大了一些。
“嘎嘣嘎嘣嘎嘣!”
脆弱的声音逐渐变成了奇怪的钝响,像尖利的牙齿在咀嚼。少倾,安宁的左右手分开来的五个手指头,不听使唤的捅入了船底。
“呼噜!”
“呼噜!”
这是怎么个茬?
怎么把船底给捅漏了?
眼看着河水顺着被他捅破的窟窿眼往船体里涌,安宁一时之间还真有点傻眼。
下意识的把双手从船体里掏出来,变成手掌去堵那两个窟窿,却无论如何都阻挡不住河水的灌入。
安宁的大脑懵懵的,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力量,能用手指把坚固的船底抠出两个大窟窿,直到趴在他鼻孔下方的老乌龟抬起爪子恨恨地拍打了他一下,他才如梦方醒。
——原来,是系统给了他神奇的力量啊!
船上的艄公们很快发现了船体的异常,同时发出了大声尖叫:“怎么回事?船体怎么越来越沉了。”
尖叫声中,掌舵的艄公站起身来,他习惯性的往船体的吃水线瞄了一眼,随即发出一声惊呼。
“康管家,大事不好了,船体的吃水线下沉了两寸,而且还有继续下沉的趋势。”
“快,快靠到岸上去。”
康宁忠使劲挥了挥手,随即,船体沉重地扭动着身体,在艄公们费力的划桨中向河岸驶去。
一米,两米,三米······
眼看着,船体离岸边越来越近了。
安宁心里很不是滋味。
本来,如果他能把双手抠在船底上,随着船体的移动而随波逐流,便可以高枕无忧了。
无论是岸边上的瞿少,还是官船上的康伯,全都对他无可奈何。
可现在呢,一个不小心把船体抠了两个大窟窿,反倒给他自己带来了麻烦。
眼下,他如果随船体而去,势必会被瞿少和康伯逮个正着,可如果继续独自一个人顺河流而下,不知道还会遇到多少凶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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