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有些奇怪？”寒吹了吹手中有些烫的茶。
“嗯……总有一种……总之和人间不一样的感觉。”
“啊~这个啊，那是当然了。”寒耸了耸肩，“因为这里无论怎样也依旧是天界。”
“即使没有魔法？”
“那是当然的了，从最简单的一件事说起，就像有人作乱这件事，这里的话估计直接就会被消灭吧。”
“可是人间也是有人间的管理制度的。”
“唉，”寒无奈地叹口气，“这么说吧，人和机器能一样么？”
“机器？”
“人间无论怎样管理，都会有失察的时候，因为是人，就无论怎样都会有空隙。但是这里的管理确是用魔法以一种触发的形式运作的，因此不会出现任何失察的情况。”
“但是这……有什么影响么？”阮星表示不理解。
“有失察就会生出事端，一个事端能够产生的问题是可以影响到很多人和很长时间的，说到底就是复杂性。”寒喝了口茶，继续说下去，“假如人间十年前出了一起杀人事件，这件事的影响可能十年后也不会消失，比如当初的被害者亲人复仇之类的。这种事情很难去评定对错，但是由于人间的寿命短暂，可能也无法向本人追责，就是这些事情。”
“这我知道，但是这种事情，不本来就是越少越好么？况且天界的寿命很长，所以大部分的事情都是可以追责到本人的。”
“但是也是因为有这种灰色地带的存在，人间的生活才精彩，这也是不可否认的。”寒从窗口向下看，人们缓慢地移动着，前往各自的目的地。
“但是按理，不是应该有魔法才更精彩么?”阮星随着她的视线一并向下看去。
“嗯……但那毕竟是人间认为的魔法吧，因为他们的生活本身就很精彩，所以他们只会往更精彩了想象。”
“也就是说，既没有魔法又没有复杂性的这里，很无聊是么。”阮星用手托着下巴，向外看着。
“我觉得，是这样的。”
“所以这里才不是那里么……”
“那也是很正常的，毕竟在人间真的很容易就会死掉，”寒看回自己杯中的茶叶，回想着自己的人间生活，“每天都有可能面对各种各样的死亡，而且死亡就是结束。说真的，我觉得这样的生活可能也是很刺激的。”
“但是死了就没有再来的机会了，有遗憾的话不会可惜么？”阮星看向寒。
“所以才能尽全力去好好活嘛。”寒笑嘻嘻的，这么说。
“只努力去活一次的人生啊……”阮星想了想，“的确应该挺精彩的。”
“你现在也差不多吧。”寒想起果忆说的事情。
“但是感觉还是不一样吧，”阮星看了看天空，“更像是被区别对待一样，我不是很喜欢这样。”
喝了口茶，似乎又觉得有些不平，“说到底感觉就像我被宠坏了什么都不会做一样，但是明明既不是我要求的，又不是我真的什么都不会。”
“这样啊……”寒不是很理解这点，她们是从小就认识的，所以也不觉得有什么。
“还有啊……”阮星看着下面的人们，想起昨晚的疑惑，“这里的人都是怎么在这里的。”
“你不知道么？”寒拿起的杯子又放了下来。
“嗯？”
“这里算是天界最大的养老院哦~”
“诶？”
拟人间，同时也是一些老人的收留地，毕竟不能总是让老人们在排行榜的首位，一代人有一代人的排行，而总是让本就很强的老人们和年轻人们一并实在是有些不公，而且天界的年龄都过长，所以当一些老人们的魔法使用达到很强的水平而没有什么重要职务在身时，基本都会被带到拟人间，从没有魔法的生活重新开始生活，免得他们过于无聊，同时也为“这边”年轻人们留出了位置。
“我说为什么那位老爷爷那么强，明明没用魔法……”阮星有些感慨。
“这里是有自己的排行的，不同于外面。”寒喝了口茶，“但是因为没有魔法不能时时确定，而且不用魔法就很难有判定的规则，所以他们大部分时候都会组织比武什么的，也的确是像人间的隐士高人了。”
“要是再在这里开宗立派那就真的热闹了。”阮星笑笑。
“有啊。”
“真的有？”
“肯定会有的。”
“诶~”阮星再次看向下面的人们，一群平凡人中，有可能哪个就是曾经在“这边”叱咤风的人物，想来就很有意思。
“那，他们不会想离开这里么？”阮星问。
“估计是不会让他们回去的吧。”寒忽然这么说。
“为什么？”阮星刚问出口，忽然自己明白了原因。寒没有回答，安静地喝着茶，阮星也没再说什么。
两人对答案心照不宣，如果他们出去，就是对目前的统治最大的威胁。
“这里的人，最年老的可以追溯到什么时候？”阮星忽然有些好奇。
“应该，会是比天界那场战争还要久远吧。”寒想了想，“说实话，我猜咱们昨天遇到的那位老人，说不定就是一个了。”
“战争以前啊……”阮星想了想，觉得那真的是很久远的事情了。
那个时候，有墨萧了么？
忽然，一只白鸽顺着窗口飞了进来，径直落在了寒的桌前。
寒一笑，拿了那信鸽脚上的信，展开来看，随即又合上了，小心放到了自己的衣袋中。
她看向阮星，嘴角微微扬起，“咱们一直在等的批复到了。”
“那也就是说……”阮星也看向她，微微一笑。
“我们要准备启程了。”寒接下了后半句。
入夜，阮星从客栈的窗口处观察下面夜市的状况，一切还是如同昨天，歌舞升平，人们乐此不疲地在逛。在红色的灯笼映衬下，一切似乎都显得很平和，但又似乎不是那样。阮星确定了心里觉得这里奇怪的想法，但是也没有时间再在这里耽误了。
她把这些疑问埋在了心里，暗暗想着有一天来查明。
寒的批复连带着她的通行证寄了过来，阮星看了看上面的任务，基本是按照去各地考察这样一个理由来制作的，顺便给批了公款。寒看到这点时笑了笑，说如果只是她的话，一定不会有这么好的待遇。
阮星当然也明白是墨萧的手笔，没法明着做就暗着来，反正理由总是有很多的。
“这么乱花公费，他又滥用职权。”即便知道是他的好意，阮星也只是叹了口气。
“没事啦，你这一趟出去，其实应该也花不了多少吧。”
“尽量还是不要用的好。”阮星想了想，这么说，“反正我自己的钱也够用。”
“之前咖啡店没亏本啊……”阮星翻了个白眼给她，“我就算亏本也不差钱的。”
“也是……”寒想起她早先攒的财富，无法反驳。
“你那边也不少吧。”阮星看向她。
“的确，不过既然怎么也是批了，我的那份还是可以好好用的，毕竟这次也能给他们带回去不少收益的。”寒狡黠地眨了下眼。
“收益？”
“唉，大小姐，你是真的没有给别人打过工啊……”寒摇摇头，“当然是情报了。”
阮星一直走的是自己创业和接任务的路子，自然对很多事不在意，在这些事情上寒的确比她有经验得多。“没办法，知道的太多下手会不容易。”她想了想，回答。
“……别一脸正常地说这么恐怖的话啊。”寒表示有些无力。“话说你跟了墨萧这么多年，他居然什么也没跟你说啊。”
“嗯……应该是没考虑让我处理相关事情吧。”
“又不想让你走，又不告诉你相关事情？”寒觉得有些奇怪。
“嗯。”阮星没有再让自己想下去。
“先考虑我们怎么拿到需要的东西吧。”半晌，她说。
“嗯……咱们的情况，应该是一些微量的日常魔法还是可以使用的类型，所以即使带道具应该也可以，那就用储物囊吧。”寒想了想，这么说。
“你的带了么？”
“我的姑且还是带了的，但是具体的东西还是需要去住处取一次的……你的没拿？”
“你忘记我是怎么出来的了？”
“啊……也就说你不会还得回大殿吧……”
“我当然不会做那么自投罗网的事情。”阮星叹了口气，“相比应该还是咖啡店好走一点啊……”
“也是，遇上本人的几率好歹低了很多。”
“所以，我们要夜袭么？”寒问道。
“嗯……夜袭吧。相对容易一些，也不会因此引起别人太多的注意。”
于是今晚，两人趁夜离开了拟人间，这里的灯火依旧是明亮的，人们的欢腾或者平和没有因这两个人的来去受到什么影响，阮星看了一眼那连通着两边的星河，忽然有种隔世的感觉。她即将去往能看到斗争的地方，但是在这里的人们，永远都生活在平和之中，不会再有机会去看江湖的纷扰。
这里是江湖，这里也不是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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