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不曾见过女生在他面前哭泣,更是没有感受过,那种样貌突然变老带来的巨大打击。心中的内疚,在此时无限扩大,却是无能为力。任由昆盈在自己怀中哭泣,想必这也只是逍遥目前能够做到的。
昆盈抱着头痛哭,始终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就是事实,“昆羽他怎么样了”昆盈望着躺在一边的昆羽,逍遥回答说:“受了点轻伤,只不过他身体虚弱,休息几天就好了。”
那天晚上,逍遥没有闭上眼睛,昆盈说要到外面去看看,逍遥怎么放心的下,外边可就是万丈悬崖了,倘若她要是去寻死,估计逍遥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山洞外边,昆盈依靠在逍遥身边,他们聊了很多事情,昆盈放不下她的父母,当然也放不下她的弟弟,昆羽。但是现在的模样,只会是招人嫌弃吧。
“殿主,答应我好吗?”难道这时候,逍遥还会拒绝吗,“本来,我们都要去昆仑宫参加选拔,但是我这样,怕也是去不成了吧。不要让昆羽直到我去了哪里,让他离开这里吧。”
逍遥点了点头,毕竟他总归是要离开这里的,强求不得。但是当初的姐弟两人,就要分隔两地了吗?逍遥想起了师姐,也不知道她过的好么,神月传话来说,她去了新世界,那个鱼龙混杂的地方,估计也是因为自己吧。
“一山烟雨,一江水,半点墨画成秋,凉生意……”这时候,就连歌声也显得格外凄凉,外边的冷风凌冽,风声激荡。逍遥就这样抱着昆盈,一晚上,未曾合眼。
“殿主,那个是什么东西?”逍遥当然知道昆盈问的是什么,她以为自己是在豢养什么怪物么?自己恐怕就是怪物吧。
逍遥跟他说起了魔族的由来,看见她的脸色也是似懂非懂,当逍遥在手上再现那股魔气的时候,昆盈满脸狰狞,朝着逍遥的手臂咬去,别说,这一口咬的是恰到好处,虽然灵力尽失,力气倒是不小。
逍遥不敢出声,也没有理由,说实话,有时候他也讨厌这股力量。“吼……”但是这时候,逍遥的体内燃起一股怒意,但不是逍遥所能控制的,是他发怒了。
昆盈抬起头,布满皱纹的脸上,逍遥从来没有这么仔细地看过她的脸。她惊慌地把头又低了下去,生怕自己地样貌会吓到别人,让别人不高兴。
“昆盈,对不起,有些事情不是我能控制的。”昆盈点了点头,她理解。她在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了什么叫做命运,什么叫做不可为。
泪水填满了沟壑,眼前的模糊,让她不知道接下来的路应该怎么走。“逍遥,送我上去吧。”
天蒙蒙亮地时候,对面山的轮廓已经清晰可见了,她想要最后再看一看昆羽,有时候,她真的想再对他好一点,即便是他不领情。这是同情吗?说不好,就像是女性内心当中的母爱,永远会怜惜弱者。
“真的不再看一眼吗?”昆盈犹豫了一会,她现在没有勇气去面对,但是她还是狠下心,使劲地摇了摇头。“那么,我该说你去了哪里?”
昆盈想了一会,回答道:“就说我回去了吧,他会知道的。”
逍遥抱起怀中的女孩,仅仅是一天,他就亲眼看到了一位窈窕婉约变成了人老珠黄的模样,怕是谁都没有办法接受。一跃而起,脚底生风,扶摇升天去。
逍遥落地时,昆羽已经苏醒了过来,感受着胸膛的强烈痛感,好像想起了什么,那婆娘去哪里了?昆羽支撑着身体坐起来,看见那熄灭火堆,难道她已经没事了吗?
“啊……”右手始终不能动弹,看来真的是骨折了,昆羽顾不得其他,将身子趴过来跪在地上,喊叫着昆盈的名字。
“昆盈,昆盈……”一连叫了几声,始终没有人回应,难道她已经离开这里了吗?
“不用叫了,她已经走了。”逍遥从洞外走了进来,看见如今昆羽的落寞模样,像极了以前的自己。“她嘱咐了几句,说是不跟你回昆仑宫了,想必现在已经回去了。”
昆羽跪在地上想了想,这也没有理由啊,看来真的是自己惹她生气了吧。
“殿主,是你救了我吗?”逍遥哪敢这样说,因为自己的缘故差点害了他们,怎么能说救了他一命呢。逍遥没有说话,将他扶起来走出洞外。
“这里是我修炼的地方,你们没有坠落山崖倒也算是运气使然,捡回了自己的性命。”昆羽一脸憨笑,倒是让逍遥的心里还是不舒服,“现在我送你回去吧。”
逍遥拖着昆羽回到山顶,将他搀扶着一路送下山,昆羽倒是没有注意到,那茂密的树林当中,还有一个挂念他的人儿,她这样的样貌,是不想让别人看到的。
昆羽没有继续过问她的事情,也不想表现出关心她的样子,逍遥提议让昆羽再在这里多住些时日,毕竟身体有恙,这一路奔波怕是身体承受不住,但是昆羽拒绝了,他说,剩下的时日无多了,昆仑宫的选拔马上就要开始了,而且按照他的实力,必须要准备些什么。
逍遥想想,倒也是,想当初他进宫的时候,不也是临阵突破吗,使得众人眼前一亮,当初那个不会修炼的废物竟然在战斗中突破了一个大段,真的是很好的打了众人一脸。
逍遥又多说了几句,“昆仑宫固然是好,即便是你跟他们有仇,也记得,万万不可意气用事,等待,等待一个时机,相信我们在未来的某一个时候,会变成同一阵线上的伙伴。”
昆羽看着逍遥点了点头,或许吧,但是依照他的性格,不想因为自己的事情麻烦别人。
逍遥将昆羽送下山,之后急忙地又回到了后山,看见了那道瘦削的身影,她用手抚摸着满头的白发,这时候才知道什么叫做银丝如雪。昆盈坐在巨石上,小八竟然守候在旁边。旁人看到小八必然是惧怕九分的,但是昆盈没有,她依然平淡的坐在那里。
逍遥用手挥了挥,示意小八可以离开这里了,他从怀里掏出草叶包裹着的东西,还在冒着热气,刺鼻的香味在山里弥漫。
“这个叫糖锦鸡,以前在昆仑宫的时候,师姐总是喜欢在山下专门给我带回来。”昆盈愣了一下,问了声,“你是昆仑宫的人么?”
逍遥知道是昆仑宫的人杀了昆盈一家,只留下他们姐弟俩,冷笑一声说道:“以前是,现在不是了。当初他们欺我纯善,好欺负,失手杀了一个弟子。趁我师傅不在宫内,那些人对我强加私刑,最后还落得个死刑的结果。”
逍遥拨开草叶,从里边拿出热气腾腾的鸡肉,专门撕开一支鸡腿递给昆盈。
“最后,还是我的师姐,冒着危险私自放我离开,下山之后,就没有再听过她的消息了,最近才知道,她被派去了新世界那个地方。”昆盈不知道新世界是个什么地方,但是逍遥知道,那个两洲的边界,尝尝聚集着一些亡命之徒。
“你师姐对你很好。”逍遥点点头,的确,他是除了师傅对自己最好的人。
“额咳咳……”昆盈突然一声咳嗽,惊吓到了逍遥,还以为她的身体出现了什么意外,昆盈笑着说:“没事,只不过是噎住了,你不必担心,我的身体我知道。”
“你也吃嘛,”昆盈将另一只鸡腿递给逍遥,但是他现在哪有心思,“那小子说要尽快赶往昆仑宫,我准备派几个人护卫他过去,毕竟他现在的身体有点虚弱。”昆盈微微点头,沙哑的声音,无神的眼光,让她的世界没有半点光彩。
“那我,应该也要走了吧。”昆盈一阵看苦笑,说实话,她现在真的没有地方去了。“逍遥,你知道吗,在我们村子有一个很奇怪的族规,所有的子弟都不能轻易离开村子。说是要保护什么秘密,等待着时机。但是你知道吗,我们女人的命运就只能是在村子里等待着老死,或者甘愿放弃以前的记忆,一个人走出村子,成为一个废人。”
逍遥笑了笑,说道:“那你不是很幸运,起码有机会可以看看这番天地。”昆盈听了,点点头,微弱的话语说道:“但是,永远也回不去了。”
逍遥站起来,笑着说道:“做人不就是要开心点吗,没有什么能够束缚你想要的生活,我从小就被父母抛弃了,是师傅一个人把我拉扯大的,现在不还是一样过得很好,你要是没地方去,我狼城殿对你昆盈,大门敞开,想来便来,想走便走。”
这是两个孩子的誓言,但却是最真诚的诺言。
两人看着初升的太阳,即便是树叶遮挡着光线,但是还能感受得到柔软的温度,昆盈冷不丁的问了一句,“逍遥,我现在很丑吗?”
难怪女人都在乎自己的样貌,怕的就是师姐抛弃了她们。
逍遥使劲的摇头,而昆盈却是笑了笑,没怎么在意。两人很快就将手上的鸡肉消灭干净,最后昆盈没有选择下山,而是在这后山住了下来,或许她的心还是没有打开,女人在这个世界存在的价值,也就是那张脸了。
逍遥想把那山洞留给昆盈,最后从山下搬来一些被褥和照明的油脂,倘若是以前,自己一个人根本就不需要这些,但是人家至少是个女孩子,当然要苛求一点。
昆盈对逍遥很是感激,感谢他还收留自己,但是对于逍遥来说,他不想欠别人什么,更别说是别人最宝贵的东西。
逍遥为了她能够活得长久一点,决定在山洞里布下聚灵阵,起码对她恢复灵气有着巨大功效。但是,这对于逍遥来说,无疑是一种挑战,自己小时候,一看书就觉得头疼,更别说是这种较为繁杂的阵法一道了。
这天晚上,昆羽就要离开了,但是身子还是不能动弹,逍遥不禁怀疑这小子到底你不能进得了外宫,但是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在之前,清风跟他说,这次昆仑宫的选拔是一个打探消息的好机会,可以在其中培养自己的密探。
逍遥同意了,委派自己的亲信跟随昆羽一起前往昆仑宫,参加外宫选拔,并且可以在路上保护昆羽的安危。
狼城殿上,逍遥看着一行人的离去,对着站在一旁的清风说道:“那些难民的事情处理了怎么样,看到可塑之才就收纳进我们狼城殿吧,至于其他人,量力而为吧。”清风点了点头,接下来,就是狼城殿的蜕变之际了,倘如这件事情处理不好,那么这座势力也就没有和昆仑宫相提并论的必要了。
“逍遥,你真的准备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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