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走下石桥,在宽阔的草地上立即散开,原本杂乱的人群重新组成一支支队伍,有条不紊,站立在草地之上,等待着布尔珂的命令。
“各部族队伍听令,时辰已到,前往祭坛参加秋猎大典。”远处突然有嘹亮的钟声响起,随着一声命令在草原上回荡,自四面八方而来。各部族队伍闻言不由得精神大振,连忙整顿,朝着草原深处走去。
布尔珂内族的宫殿群落位于草原东边,而秋猎祭坛则位于西方,临近山峦,与宫殿距离颇远却又遥遥相望。祁奇随着队伍继续前行,在布尔珂领土上那近乎一致的规律美感之中向西方走去,这一路途颇长,各种建筑随着他们的行进而不断由繁多变得稀少,偶尔一两尊破碎的雕塑,塔楼,显现出岁月的沧桑。
地上的野草也随着他们的前行而逐渐拔高,最初只不过与脚腕等高,走到后来,绿草蔓延,较之之前长高了一倍至少,多了几丝荒凉意味。
但仔细观察依旧可以发现,这看似开始杂乱的野草,各自的规律依旧整齐没有变化,不显得杂乱突兀,所谓的荒凉,包括那些显得有些许破败的雕塑,也不过是临近祭坛族地,故意营造出来的假象罢了。
“居然如此的布局严整?”陆阳子三人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队伍之中,屹立于队伍前方,站在祁奇和颜赐的身侧:“能作为北境千年来繁华不减的三大部族,布尔珂的确是有门道。”
见微知著,这看似具有美感的景象虽然并没有蕴藏什么力量,但分布到这无处不在的草地上,森严整齐,却是无所不在,展现着布尔珂那深沉的底蕴。
谷布讶异地看了他们一眼,眼神在颜华庭身上停留一会之后,便是凝重地看着陆阳子,显然,这突然出现的三人,具有让他都无法轻视,甚至需要退避的力量。
“画圣大人。”谷布朝陆阳子微微行礼,难以察觉的声音在陆阳子脑海中响起:“一别近百年,不知道您可还认识谷布?”
“原本是不认识的。”陆阳子顿了顿:“但昨天认识了。”
“谷布还没有谢过画圣大人,若不是你,我今日依旧是神庙的祭司,在神庙如同牵线木偶的操纵下,失去灵魂地生活着,何来那一段姻缘,以及今日的圆满?”谷布不以为忤,反而一脸感激,感激着陆阳子,成全了他的一生。
“不必道谢。”陆阳子笑了笑:“因缘际会,你我都不过是适逢其会而已。”
谷布点了点头,回过头来,再也不说话。
衣青挨在祁奇身边,此时的他却换了一张脸,较之从前变得圆润许多,五官各有变化,组合在一起,丝毫没有往日的影子,却又不显得突兀,就连祁奇看着,都觉得十分和谐。
这是他作为药王的手段,他的真正本事,不在于药术,不在于医术,而是在于对人体内外构造的那细微准确到极致的认知,智慧。作为药王的他,实力或许并不顶尖,可药术却达到了一个巅峰,两相结合之下,即便是罗珂这等顶尖人物,也对他心存忌惮。
即便是陆阳子,这等修为通神的绝世高手,在与他的交手之中,虽说是胜券在握,却还是无法避免吃一些暗亏。
“奇儿,你在想些什么?”衣青是陪伴着祁奇长大的家长,对于祁奇最为了解,看着他的模样,立刻知道他在思考,不由得好奇道。
尤其是祁奇的思维极其灵活,总能想象到许多其他人想象不到或者注意不到的重点,在这个关键的时候更显得重要。
“禽兽叔叔…”祁奇抬起头,一脸的认真:“这北境,是谁的北境?”
“那还用说么?肯定是我百烁国的北境了。”衣青失笑道。
“对,我百烁国的北境…”祁奇认认真真地点点头:“那么,作为国外势力的巴图神庙,都会将手脚伸进这场局势之中,经营至少近百年,而我百烁国的王廷,为何始终沉默,无视于北境局面?”
衣青愣了愣,眼里多了几分疑虑:“你说的我倒不是没想过,可是我仔细地清算了一下,在这场大局之中,每个人扮演的角色都很清楚,王廷的手脚,没理由伸进来啊…”
“王廷是国家首脑,它肯定有办法,将自己的手脚伸进来,神不知鬼不觉。”祁奇有些忧虑:“有可能,我们没有发现,更有可能,他就隐藏在这众多角色之中,层层伪装,让我们看错了他的虚实…”
衣青脸色一变,的确,连巴图神庙都能将手脚伸到布尔珂之内,作为强国首脑的王廷,不可能无法将手脚伸进自家领土之中,特别是这一块领土极其缺乏掌控力,王廷不可能不会在这一场变故之中搅动风,彻底将北境囊括手中!
如此一来,局势便显得复杂许多,虽然他们也是百烁国的人,可与王廷的目的并不一致,特别是他们的目的,是为了营救岳隆,营救这场变局的核心,导火索,一定情况上,可以说是与王廷的目的发生了冲突。
这样的话,他们的行动,无疑增强了许多无法逾越的难度!
“画圣,没想到这个孩子居然如此聪颖,从前我以为他只是修行上极具天赋,未来可期,没想到他的心智居然也是如此出众,老辣不减我等。”颜华庭同样听到祁奇的话,细细想来不由得心中一动。
作为曾经的司马,王廷之中的风人物,他的智谋心机不可谓不可怕,但是这一路走来,他想的都是如何躲避王廷的追查,以及如何将祁奇拉拢到自家阵营之中,目光受到牵绊,根本无法思索其它,如今听到祁奇的一席话,他也是意识到了这场变局之中的一大关键,同时也不得不赞叹祁奇的心计智慧。
“药王,你这张脸倒是伪装得很好啊,连丹田和神魂的气息都能发生改变,能不能出手,也帮我伪装一下?”颜华庭又是对衣青说到。
如今陆阳子已经暴露,无需做任何的隐藏,衣青虽然一直没有出手,可是作为岳隆的生死兄弟,明眼人都能将他的存在预算在内,唯有他的存在,超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可以说是一大变数,尤其是他的身份,为王廷所不容,在这等关键时刻,其实他才是需要伪装的那人。
“要是等下动手,你会不会帮我们?”衣青瞥了他一眼,大大咧咧,丝毫不将这位曾经的司马放在眼里。
落地凤凰不如鸡,如今的颜华庭失势,衣青再不会忌惮他什么,反而对他动起了心思,要与他好好做一笔交易。。
颜华庭闻言,只觉得颜面不存,正要发怒,突然看了祁奇一眼,却是一笑:“若是事犹可为,我自然会帮你们,实在不济,这个叫祁奇的孩子,我也会护住他的周全。”
“行!”衣青也是个极有谋略的老江湖,离火军上一代大魔头,如何不知他的小九九,但在现在的状况中,颜华庭的承诺,实在是太诱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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