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旋身从书柜上的一个暗格里摸索出一沓纸张，徐徐铺开后，每一张画的都是同一个女人，有不同的神情，有时候是在赏花，有时候是在看书，有时候静坐，有时候荡秋千，虽然看着都在笑，可是不知为何，眼角眉梢，总有淡淡的忧愁。
如果是何其正亲手画的，那他曾经很认真很仔细并且很长时间的观察过画中人，不然是没法画出这样的神髓的。
然而让我意外的还在后头，何其正看着看着，大滴的眼泪忽然掉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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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何突如其来的多愁善感让我陷入了长久的沉默最后我累的在太师椅上睡着了。
翌日惯例去静灵深处请安，老太太问我：“玉儿，先生对昌哥可有什么评价吗？”
我笑道：“昌哥很聪明。先生过的事情，他一下就记住。不过先生的是最难懂的周易八卦，这些东西他孩子恐怕不感兴趣，然则也恨认真的听了。”
裴湘蕴嘟囔着嘴道：“外祖母，你不知道那些周易八卦有多无聊，什么巽卦，离卦，我听都听不懂。这些东西我们学来有什么用呀？”
我也不明白为什么画柳要讲这些东西。
老太太和蔼地笑：“你们两个女儿家不喜欢是正常的，昌哥是男孩子，学周易其实是寻常不过，而且越是难学的东西，学会了越是容易出奇制胜，倒也是好的。”老太太抿了口茶，“起来，我原本对这位先生也不抱什么期望，如今看来，长公主总不能平白无故送来一个草包，必然是有真才实学的。”
“那倒也是。”裴湘蕴闷闷不乐道，“大姐姐就很有赋。画柳先生夸奖大姐姐不止一次呢。”
她的语气酸溜溜的，是人都听出来了。
“哦？”何其耀的夫人孔氏出声。
孔氏在柳姨娘辉煌时代，几乎没有什么姓名。但范姨娘当家，她的存在感自然而然就体现出来了。
本来嘛，一个住东苑，一个住西苑，中间隔着老太太的屋子，两个都是他的儿子，可惜何其耀没取得什么功名，何其正却是礼部侍郎。所以这个家，何其正话更有分量。但是按照辈份，何家大奶奶的身份确实要高一些，还是正经夫人，不是何其正后院的老婆可比。所以她既看不上柳姨娘，也看不上范姨娘，差别仅在于她不敢惹柳姨娘。
柳姨娘肚子里弯弯绕绕太多，又是属蜈蚣的，砍一刀下去，断成几节都死不了，一不心把自己绕进去，吃了亏可不划算。
如今柳姨娘失势等于有人替孔氏铲除了绊脚石。虽然不确定是不是范姨娘干的，但范姨娘横看竖看老实又好拿捏，孔氏自然很有些蠢蠢欲动。
g：检测到这个人身体周围的磁场有些不安分，你，与其等别人动手，不如我们先动？
我：先发制人？也不是不可以。
我静默的伫立着，看他们到底葫芦里卖什么关子。
果然，问课业是假的，没多久老太太便打发了裴湘蕴，与我长吁短叹道：“范姨娘虽好，但我唯恐她成为第二个柳氏。妾，终究是妾。家里没有个女主人把持中馈，始终不大像话。你以为呢，玉儿？”
孔氏在一旁坐着，看起来与她无关，但一脸志得意满的样子。
“若不是范姨娘手生，管理庶务不够严谨，怎会让柳氏钻了空子？不然也不会在我寿宴闹成这一出，所以还是要找个稳妥一点的人来。”
我抿了抿唇：“这些事情原是祖母和父亲该商议的，祖母把玉儿叫来，似乎是太过抬举了，玉儿插科打诨还能过得去，大饶事，还有家务这些，玉儿委实不太懂。”
老太太示意我走近些：“咱们祖孙俩也好久没有谈心了，有些话大可直。”
我心里好笑，是好久没谈心还是好多年没有谈心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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