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天已经黑尽,天空中没有了往日的星辰和月色,只是黑蒙蒙的一片,不时还有凉风吹过,但此时的夜晚气候却异常炎热,叶风倚靠在床上。
因则是刚刚医考,往日正在看医书的他,此刻正尝试着入睡,却因为急于想知道明天医考榜上是否有自己的名字和这异常炎热的天气,却怎么也入睡不了。
叶风看着外面黑蒙蒙的天空,眼神有些出神,不知不觉将自己的思绪拉到了八年前,记得那天夜晚的天空也是这样的黑蒙,也是吹着这样的凉风。
八年前,一个老妇人在河边洗衣服,这天微风吹拂,也是异常炎热,此时河流上随风缓缓飘下来一片叶子,叶子很大就像芭蕉叶那么大,却又不是芭蕉叶。
老妇人一看上面竟躺着一个只有三岁左右的孩子,老妇人急忙将孩子抱起,孩子虽然眼睛紧闭,眼角下却有大量明显已经干掉的泪痕,待到晚上时醒来,询问孩子却全然不记得自己是谁,连名字都忘记了。
老妇人索性就给他取了一个名字,因为乘叶随风而来,故取名为叶风。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叶风也自然而然的就叫老妇人奶奶。
叶风很多次想记起在三岁以前的事情,但不知道是三岁以前年龄实在太小,自己记性不好,还是有其他什么原因,自己怎么想也记不起,而且想多了,还会隐隐头疼,后来干脆就不再想了。
所以在叶风的记忆里自己从小一直跟着奶奶长大,奶奶也是他唯一的亲人,奶奶虽然生活在这南方的山野深处,但见识和学识都不浅。
她教他认字看书,给他这讲苍穹大界的趣事和知识,在这小小茅屋之中,却叠放在一排排的书,有千卷,则叶风虽在这小小的灵药镇,却也了解了这苍穹大界的很多内容,小小年纪学识和见识都不浅,他曾经的想法是长大了当个教书先生,就像奶奶教我一样,去教授于其他人,却因为奶奶重病的原因,不得不弃文从医。
叶风很多次想询问奶奶以前的经历和事情,奶奶却闭口不提,后来叶风逐渐长大,心想奶奶以前的经历或许都是伤心和难过的事情,奶奶不愿想起,自己便不再问起。
屋子角落不起眼的地方有一个长长的黑箱子,上面布满了浓厚的灰尘,从来没有打开过,也从来没见奶奶动过,也嘱咐了叶风不能动那个箱子,有一次,叶风好奇里面装着的东西,叶风想要偷偷打开来看,却被奶奶发现,狠狠的训斥了一顿,还挨了打。
那是奶奶第一次打自己,也是唯一一次打自己,在打过叶风后,奶奶还哭了起来,哭的很伤心,那是叶风第一次见奶奶哭,也是唯一一次见奶奶哭,从那以后,叶风再也没有再去碰过那个箱子,不是怕挨打,而且不愿再见到奶奶哭。
叶风想起以前的种种和奶奶度过的日子,白天和奶奶一起下田劳作,晚上则听奶奶讲这世界的各种趣事和知识,在别人看来很平常且有一些苦的日子,叶风过的却无比开心,八年的时间仿佛很长,但如今想起只觉是一瞬而过。
时间流逝,转眼间就到了丑时,此时的叶风只觉得凉风越来越大,已经没有之前的炎热,取而代之的是阵阵凉意,叶风将自己的被褥抱到了奶奶的房间,将它盖在奶奶了的被褥之上,奶奶今晚睡的很好,不像往日那样每天晚上都会有阵阵咳嗽,外面的凉风嗖嗖,奶奶的屋子却很安静,叶风不愿意打扰这份安静,仔细检查奶奶屋子的窗户是否关好,小心翼翼的退出了房间。
叶风刚刚走出奶奶的房间,突然一道白光在夜空闪过,紧接着夜空中发出了一声沉闷的雷响,叶风焦急的回头看了看房间里面,奶奶却并没有因为这道雷声而惊醒,依然在安静的熟睡着。
可此时叶风却有一丝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冷风索起,雷声惊过。
在灵药镇的一间屋子里,有着一道飘絮摆动的烛光,仿佛随时都会熄灭一样,屋子里有一个看起来年龄并不大的人,约莫只有三十岁的样子,但是却留了一副浓密的胡子,大概是想要自己显得成熟一些,他戴了一顶华丽的帽子,这是象征着医考主判者身份的幞头帽,即使到了深夜,他也不愿意摘下。
医考主判目不转睛的盯着即将公布医考榜上的十个名字,桌上的烛光印在主考官眼里显得摇摆不定,却并不能惊动他此时的情绪,他的手上提了一支做工精致的毛笔,笔杆上刻有一个金印的沈字,可以看出是沈家工坊所造,而且造价不菲。
旁边放着一份详细的医考生资料,上面已经有很明显的皱痕,想必已经被翻阅过多次,他的手在颤颤发抖,似乎有些胆小,脑海中回想起沈家管家说的话,又看了看叶风的名字,征了征神,毅然决然的提起笔,划去了叶风的名字,取而代之的却是沈文,嘴里一直反复的念叨着“非是我弄虚作假,实则是时势所致“,这大概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
“呼”。
一道疾风驶过,刚刚摇摆不定的烛光终于熄灭。
“崩”!
又在此时突然一道惊雷霹雳而过,声音响彻天际。
“啊“,医考主判不受控制的大声恐叫了一声,声音居然一样响彻天际,随后竟胆小的被吓趴到了桌子下面,那顶华丽的幞头帽在趴下之时,狠狠摔落在了地上,却又不敢去捡,只觉得身子在不停的抖动,久久不敢出来。
而此时的叶风因为刚才那丝不好的预感,虽是深夜,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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