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哭了。”万俟涛弹完一曲,看着眼前泪流满面的郑淑宁。伤感的问。
“我没事,就是在这个时候,听到这首歌,想到很多。”淑宁感慨的低下头,将两支手盖在脸上。“现在我如果说自己在想程远博,你会不会笑话我。”
“不会。”万俟涛摇头。“我也想起我的初恋了。”
“是么!”女人情绪就是善变。刚刚还是略带伤感。这会听到万俟涛提起初恋好奇心就占上风了。“从来没听你提起过,说说呗。”淑宁坐在高脚椅上,抬头看万俟涛的脸。可爱的眨着大眼睛。
“她是我读研究生时的同学。我俩当时在一个课题组。没什么惊天动动的大事,和所有校园情侣一样,简单的牵手简单的恋爱。”
“你们为什么没走到一起。”淑宁从万俟涛的眼神里读到遗憾,她明白这是段没有结果的爱情。
“她也是中国人,是个从贵州大山走出去的女孩子。老家贫穷的程度,我无法形容,你也无法想像。我跟她回过一次她家。先是坐飞机,之后换火车,再之后坐拖拉机。最后山路连拖拉机都没办法坐了就用两条腿走,那里是个连电都没有的小村子。而她每天要走好几个小时山路才能到学校上学。在这种环境里,能考上大学出国留学,不用我说,你就应该想到她有多优秀。”
“大山里飞出的凤凰。”淑宁点点头。“我能想像到,这是一位聪明而且勤奋的女孩子。”
“在大学的时候,我俩发起过一个基金,为中国贫困山区捐款办学。在国际上这个组织现在还很有影响力。我俩最后发生分歧,是在毕业那年。我希望她留下来,她希望回到祖国去。”
“你不同意陪她回国么?”淑宁问。
“当时我父亲还在世,他希望我继承家族的产业。自然不会让我回中国。我爸爸反对我们在一起。我当时也有自己的想法。我觉得回国也可以,但总要找个大城市生活。而她却想回到老家。在那办学当老师。我觉得捐钱捐物都可以,但是我去到山区生活。真得有点困难。”万俟涛说到这里,看着仰望自己的淑宁。“你不会觉得我太娇情,吃不了苦吧。”
“我真这么觉得。”淑宁笑了。“但你是在城市里长大的孩子,从小家里条件又那么好,自然是没吃过苦的。有爱心是一回事,让你实际去吃苦又是另一回事,你不想到山区里生活我也能理解你。”
“我就是这么想的。”万俟涛不好意思的笑了。“她家那我去过,没去贵州前,在我的想像里那是个山清水美的地方。可一去了,因为海拔原因。那里中午的时候热的要命,早晚又非常冷,连穿两件羽绒服都受不了。再有就是缺水,两个星期洗不上一次澡。吃菜全靠自己种,到最近的集市也要走好个几小时山路。她从小在那种环境里长大,习惯了。但我真的受不了。”
“你不用形容的这么可怜。我能理解。”淑宁觉得万俟涛现在的样子很好玩。“爱情是精神层面的东西,先有面包才可以谈爱情,我也是从小没吃过太多苦的孩子。如果把我换成你,也会在爱情和现实之间两难。”
“我希望她别回去,哪怕是回国咱们找个城市居住,我都可以向她妥协。但她不同意。我俩开始两地生活。她家那边打电话非常不方便。通信通了一段时间。两人都觉得累了无耐分手。”
“大学毕业就分手,你们也没逃过这个魔咒。”淑宁瞪着大眼睛对万俟涛说。“你之后如此热衷山区办学,就是因为她吧。”
“是的。”万俟涛点头。“我们还是有感情的,只是都向现实妥协了。
“她现在生活的怎么样?”淑宁问。“你每年都去贵的学校,有没有顺路看看她?”
“每年都看。”万俟涛说这话时有些不好意思。“我捐建的一所学校离她工作的中学挺近的。走路五个小时就能到。”
“五个小时。还挺近的。”淑宁吐了下舌头。“我越来越理解你们当时分开的无耐了。”
“她六年前就嫁人了,老公也是志愿者,两人追求相投,非常恩爱。现在孩子都三岁了。她 对我说过,她俩都是追求精神世界的人。两人虽然生活的清贫但很幸福。我是他俩女儿的干爹。山区里条件有限。我答应他俩等孩子大点,如果他们同意,我就把孩子带到我这来受教育。让孩子有个好点的环境。”
“你还真伟大。分手了还帮助人家管孩子。不会这孩子。。。。。。”淑宁说到这里哈哈大笑。
“你笑什么?”万俟涛被笑的心理发毛。
“不会这孩子是你的吧。”淑宁本意是逗他玩,自是笑的更历害了。
“你瞎说什么。”万俟涛有些不高兴。“如果孩子真是我的,我说啥也不会放弃我们的感情。我挺喜欢她的。”
“现在还放不下呀?”
“放下了。她又谈恋爱了我就死心了,不仅是因为她找到能照顾她的人。更主要的是见到他们在一起的状态,我明白他们才是真爱。而我和她只能算是青忽岁月,谈了场把我们自己都感动了的恋爱罢了。”
“他们是真爱,你们的难道不是么?”淑宁没听懂万俟涛话的意思。
“爱不单单是占有,是陪伴,更要志同道合。这样才会相处的舒服,任何一方为了对方做出牺牲看似很伟大,但这都是对爱的误解。因为相处的舒服,走着走着就走到一起了,不知不觉是就牵手了,这才是真正的爱情。你还小,等你再大点就会明白了。”
“境界太高了,我理解不了。”淑宁摇头。
“也可能是我没有表达明白。好了,咱不聊这个话题了。我都告诉你我恋爱的事了,你是不是跟我细说说程远博的情况。”万俟涛看着淑宁问道。
“男人也八卦。”淑宁小声说。“我俩的事杨硕一定根你提起过。也没啥特别的,像你说的,大学恋爱没啥惊天动地的,糊里糊涂就牵手了,远博喜欢探险喜欢考古。我就每天翻看这类杂志,想跟他陪养共同话题。时不时和他一起登山下墓的。两家家长都支持我俩在一起。最后准备结婚,可他却在婚礼的时候不见了,留下话说他喜欢的人不是我,而是我最好的朋友。”淑宁叹了口气。“我做人失败成这样。那段时间我像疯了似的,不接受这个现实,每天把自己关在屋子里,看我们的结婚照,看我的婚纱发呆。到现在我都不知道自己哪做的不好。当时我以为冷静一段时间会放下他开始新的生活。但没想到,不久后就知道他失踪的消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程远博就像个恶梦我躲也躲不开,逃也逃不掉。到后来我闺蜜的尸体找到了,女人的心很怪的。”淑宁看了眼万俟涛。
“你一方面好朋友死了伤心,另一方面也在偷偷高兴对不对?”
“你怎么知道?”淑宁瞪大眼睛问。“这是我心理最阴暗的一面。她死了,如果程博还活着,我就有希望了呀。”
“傻不傻呀?”
“是傻。这就是我和远博的故事了,没有你的爱情无私,更没有你的爱情感人,甚至带着几份人性中的丑恶。”
“还忘不了他?”万俟涛问。
“忘是忘不了。我有时候就在想,我还记得程远博到底是为什么,是因为爱,因为恨,还是因为他失踪的离奇。但每次我都想不明白答案。有时候我自己也痛苦。”淑宁看了看万俟涛。“我还是修为不够。如果能做到像你一样,将爱变成大爱,变成祝福。心结就会解开了。”
“咱俩情况不一样。”万俟涛否定淑宁的话。“我们都不是圣人,可以接受和包容一个我们曾经爱过的人,但不会接受伤害我们的人,明确告诉你,如果是我也做不到。你之所以纠结,是因为太多巧合了,程远博要是不失踪,和你闺蜜幸福的过日子,现在估计孩子都有了,你早就将他忘记,可如果他跟你闺蜜生活的不好,过几年日子过不下去了,又回来找你,你也不一定会再接受他,你放不下的就是他的失踪。给你的爱找到了个借口,你可以对自己说,他是有苦衷的,让自己相信他还爱着你。这不过是不承认自己在爱情中的失败罢了。”
“你说的好像有道理。”淑宁点点头。“我也没细想过,不过现在看,真像你说的这样。我是在做一件没有目的和意义的事。我找土尔扈特宝藏。还有很多事情,我只是想找到他,可找到了,又能怎么样呢?我还会选择跟他在一起么?他会不会同意我不知道,我会不会同意我也不知道。那找他的目的是什么?难道只是跟自己较真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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