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氏和沈子珺赶回卫国公府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不过汤氏顾不得那些,她一下马车就朝沈清的房间跑去。
沈清房里,太医正在给沈清把脉,沈节、李氏、沈植、沈临、沈钧,一大家子都在,全都紧张的盯着床上的沈清。
汤氏进来便看到这样一幅场景,她忙拉着沈植问道,“夫君,清儿怎么样?”汤氏可能不知道,她连说话的声音都是颤抖的。
沈植安抚了一下汤氏,“上午还好好的,晚膳的时候突然晕倒,就没了呼吸,不过脉搏还在。”
“怎怎么会这样?太医呢,有没有叫太医过来!”人没了呼吸,汤氏无法想象。
“岚娘,你先别激动,清儿晕倒的时候我们就叫了府医,府医说他医不了;临儿就立马进宫去请李太医过来了。你别担心,李太医是整个太医院里医术最好的,肯定能医好清儿的。”
“但愿但愿”
汤氏身后的沈子珺听完爹娘讲话后,紧张的看着床上的沈清,他面色惨白,一丝血色都没有。
不知等了多久,沈家人只觉得这段时间分外漫长。
只见李太医收回号脉手枕,摇了摇头,道,“令公子这病,十分怪异,下官行医数十载,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啊。”
沈节走上前,“这,连是什么病症都看不出吗?”
李太医再次摇了摇头,“下官医术不精,恐怕无能为力啊。”。
“祖母,祖母!”旁边的李氏因年纪大,受不了刺激,晕了过去,幸好沈钧眼疾手快的扶住她,屋里又是一阵手忙脚乱。
李太医给李氏把过脉后道,“无碍,只是急火攻心,待下官开服药,醒过来煎给国公夫人喝了便好了。”
沈家众人这才放下心来,这时,汤氏双眼含泪的走上前,哽咽道,“李太医,我儿子的病,真的无药可医吗?”
李太医犹豫一下道,“今日来时,我听太医院的同僚们在讨论,城外兰陵来了一位来历不明的公子,他有一绝世宝药,还魂丹。”
“还魂丹?”沈植惊到,这名字听起来就不似人间的丹药。
“传说有起死回生之效果的丹药,不过听起来似乎太过玄幻,下官也不敢保证是不是真的”
沈子珺上前道,“如今也没有别的法子了,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我们都要尽力一试,大哥哥,我跟你一起去兰陵求药。”
沈临摇头,“我一个人去就可以了,你在家里等消息。”
沈子珺上前拉住沈临的衣袖,眼神认真,一字一句道,“大哥哥,我也想去。”如今她年纪尚小,无法为家人做什么,但她想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瞧着妹妹认真的神情,沈临妥协,“哎,好。”
因为时间紧急,沈临兄妹俩是骑马去的,沈宝宁不会骑马,就跟沈临同乘一骑。
平时坐马车都要晕好久,如今骑马,马儿颠簸得更厉害,胃里又开始翻腾了,但是沈宝宁忍住没有出声,死死的抓住马鞍不语。
想到床上没有呼吸的亲人,沈子珺心中隐痛,低声喃喃道,“大哥哥,三哥哥会没事吗?”
沈临抓着缰绳的手紧了紧,“会没事的,大哥一定会求到药的。”
沈子珺不语,脸上闪过一抹与这个年纪不符的决绝,这药是救三哥哥命的,她一定要想办法弄到那药,哪怕是用些非常手段。
马儿跑得飞快,很快兄妹俩就看到山林里屹立着一栋巍峨的楼,没工夫感叹古人的鬼斧神工,兄妹俩赶忙上前敲门。
敲了一会无人应,沈临干脆大喊起来,“有人吗?沈家大公子沈临前来求药,请开门!”
沈子珺见状也跟着沈临一起喊,声音竟有些哭腔,“请开门,我家哥哥命在旦夕,请开门赐药!求求你们了。”
内,司政衍正品着茶,听到沈子珺的声音,低笑,“鱼儿已经来了。”他放下手中的茶杯,道,“梵一,去开门。”
“是。”梵一转身就去开门。
门外沈临兄妹喊了许久,终于见大门慢慢打开,“两位,我们公子有请。”
见到是梵一,兄妹俩楞了一下,这不是那日在兵锜行竞拍下月牙戟的那位公子的随从?
“叨扰了。”没有时间想太多,梵一已经进去了,沈临带着沈子珺就跟了进去。
梵一带着沈临和沈子珺走到内,主位上的人,果然是那日那位公子,兄妹俩心中了然。
沈临上前低头抱拳道,“公子,听闻公子有一可起死回生之效果的丹药,我弟弟如今危在旦夕,请您赐药,拜托了!”
司政衍转了转手中的指环,轻笑道,“你们一开口就是要我的绝世珍藏的宝丹,我凭什么给你们?”
沈子珺握拳,上前说道,“只要公子赐药,你让我们做什么都行。”
“什么都行?”司政衍玩味道。
沈子珺沉声道,“是!”
“要我给药不是不可以,不过我要单独和你说几句话。”司政衍看着沈子珺,眼里意味不明。
沈临大惊,不知道司政衍是什么意思,他为何要单独和沈子珺说话,意欲为何?“公子,有什么事我不能在场吗?”
“好。”沈子珺却已经答应司政衍,只要能救哥哥,让她做什么都行。
看着沈子珺在乎沈清的模样,司政衍嘴角的弧度更深。
“宝宁”沈临担忧的望着她,沈子珺回以沈临一个安心的眼神。
司政衍和沈子珺到隔间,沈子珺开口问道,“公子要如何才肯救我哥哥?”
瞧着沈子珺这幅英勇就义的模样,司政衍忍不住轻笑一声,“我只是想与宝宁交个朋友罢了。”
“朋友?”沈子珺瞪大眼睛,就这么简单?
司政衍玩味的表情变得认真起来,“我说的可不是简单的点头之交,而是莫逆之交。”
沈子珺点头,若是他救了她的家人,冲着这份恩情,她也一定会把他当做最好的朋友,“好。”
见沈子珺点头,司政衍微笑,“我叫阿衍,不要再叫我公子了。”
沈临在外面等得焦急,许久才终于见到妹妹出来,打量了一下见妹妹无事,才算放下心来。
沈临那般紧张沈子珺的样子,倒是引得司政衍勾唇一笑,“走吧,去救人。”
听到司政衍同意救沈清,沈临惊喜的看向沈子珺,沈子珺朝他轻轻点头。
沈临和沈子珺出去求药,沈家人都待在府里等消息;然而,等待的时光总是漫长的。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响起脚步声,而且不止一人,沈家众人心都提了起来,死死盯着门口。
就见沈临和沈子珺带着司政衍走了进来,一袭白衣宛如翩翩公子。
沈节忙上前,“临儿,这位公子可就是?”
沈临点头,“是的祖父,这就是兰陵那位公子。”
听到沈临的话,沈家众人都面露喜色,纷纷看向司政衍。
这时,梵一上前询问道,“少主?”
司政衍点头,梵一便从袖袍里掏出一精致的盒子来,他一打开那盒子,整个房间便药香扑鼻,沈家众人都凝神的看着那个淡紫色的药丸。
梵一示意沈临把沈清扶起来,沈临照做,他把药丸塞进沈清嘴里,然后拍了下沈清的后背,就见药丸顺着喉咙到了沈清肚子里。
神奇的是,药丸下肚不久,沈清就逐渐恢复了呼吸。
扶着沈清的沈临第一个发现,他惊喜的大喊,“李太医,你快过来看看。”
“是是是。”李太医赶紧上前号脉。
号过脉后,李太医啧啧称奇,“奇了奇了,令公子呼吸平稳,脉搏平稳和顺,已经平安无事了啊,这还魂丹真乃神药也!”
听到沈清已经无事,沈府众人长舒一口气,纷纷感激的看向司政衍。
大家长沈家上前一步,“小公子赐药之恩,卫国公府无以为报,日后有沈府能帮得上忙的事情,请小公子尽管说。”
司政衍微笑,“不用,恩情已经还了。”说完还对沈子珺眨了眨眼睛。
沈子珺回以微笑,目光里多了几分真诚,司政衍救了她至亲,沈子珺心中已经把他划分到朋友的区域了。沈家人看着他俩的互动,有些摸不着头脑。
半晚,沈清醒来,还不知道自己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嚷嚷着晚膳都没吃,饿死清小爷了。
膳房只好半夜起来给他做吃食,卫国公府好一阵闹腾,不过看沈清这活蹦乱跳的样子,沈家众人也算彻底放下心来。
这边兰陵里却气氛沉重,梵一跪在地上,“殿下,您真的该回去了,北凉那边传信来说,皇上那边快要瞒不住了!”
司政衍默,沉声道,“再等等。”
梵一抬头看向司政衍,苦口婆心的劝道,“殿下为蜀国卫国公府那个小姐破例太多,先是把唯一的还魂丹送了出去,再就是耽误回宫,若娘娘在天之灵知道您为一小女孩耽误了大事,她该有多伤心!”
想起去世亲人的嘱托,司政衍闭上眼睛,然后叹息一声,“后天出发,准备一下吧。”
司政衍终于答应回去,梵一很激动,“是!”
梵一正准备退下时,司政衍却叫住了他,“等一下。”
“殿下还有何吩咐?”梵一疑惑。
“去卫国公府给宝宁送个信,说我要走了,走之前想请她来兰陵一叙。”
“是。”见司政衍走之前还想着卫国公府那个小姐,梵一眼里意味不明。
梵一很快来到卫国公府,避过沈府的守卫,他来到沈子珺的院子里,将信件放在沈子珺的书案上;本欲走时,像是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一个青色瓷瓶,放在沈子珺鼻前,待她吸入瓶中的气体后才收起瓷瓶,转身离去。
沈子珺第二天起来只觉得头昏脑涨,她以为是感染风寒,并没有太在意。
准备练字时却发现书案上有一书信,便打开来看,看过内容后就把信收了起来。
随后就跟家里人禀告要出府与昨日救沈清的公子探讨棋艺上的问题,沈家人点头同意后,沈子珺就出府去城外兰陵了。
一路上沈子珺只觉得脑袋越发昏沉,她以为是自己晕车又严重了,没有放在心上,只是多吃了几颗咸酸梅。
到了城外兰陵,沈子珺再次感叹古人的智慧,在这如此偏僻的林中竟还有如此巍峨的建筑。
司政衍正在门口等着她,见她过来,上前道,“宝宁。”
见到司政衍,沈子珺也微笑着唤他,“阿衍。”
见沈宝宁面色惨白,司政衍有些疑惑,“宝宁,你气色不好,这是怎么了?”
沈子珺回道,“我有晕车的毛病,不过不碍事。”
“这样。”司政衍却若有所思。
司政衍带着她进到兰陵以后,沈子珺才发现,昨天没细看,竟没发现这栋楼里更是别有洞天;青砖碧瓦、雕栏玉彻、却因为屹立在林中,又生出一股清雅的味道。
司政衍带着沈子珺到内一处凉亭坐下,凉亭里有一张石桌和四把石凳,石桌上摆了几样精致的点心,和一套紫色的酒具。
司政衍端起桌上的酒杯,“宝宁尝尝,这是我私酿的酒,我给这酒取名露华浓。”
“春风拂槛露华浓?好名字。”沈子珺端起这杯酒端详了一下,发现那酒的颜色竟是淡紫色的,煞是好看。
司政衍心中了然,沈子珺大概不知道,这个世界没有过唐朝,所以自然也没有李白,但是她却知道李白的诗。
司政衍心中已经有八分把握了,沈子珺也是穿越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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