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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缘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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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黄鼠狼是保家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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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小狐狸又到了小和尚的梦里。梦里的小狐狸又变成了那个叫作秀兰的女子模样,小和尚和她缠缠绵绵,互述衷肠,好不快活。

    有些遗憾的是,小和尚在与秀兰荷塘漫步的时候,总感觉黑暗中有个身影在默默地观察着他们,监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月光朦胧,情意绵绵,没过多久小和尚就把这件事给抛在了脑后——因为小狐狸在给他讲很多很多好听的故事,他完全陷入到那些故事构造的情景当中去了,浑然忘了自己身处何方,此刻又是何年何月何时。

    有小狐狸在身边,他的灵魂就已经超越了时间的限制,在过去和未来之中可以任意穿梭,在精神上拥有了无穷的财富。

    后来小和尚和小狐狸离开荷塘的时候,他们又注意到荷塘的另一边有一道目光扫来,小和尚定睛一看,就发现了一个熟悉的黄色身影。小和尚心中一动,想再走近去看个清楚时,那道黄色的身影忽然向远方的黑暗处飞奔而去,很快就被夜色完全吞没了。

    “那不是黄鼠狼吗?它……它怎么也进来了?”小和尚目瞪口呆地看着那道飞速离去的背影,目光中闪过一丝讶异的神色。

    小狐狸顺着小和尚的目光看去,目中现出一丝淡淡的忧伤:“原来它一直都在默默地看着我们。它曾经说过,只要它喜欢的小狐狸幸福、快乐,就是它最大的心愿了。它看着幸福快乐的小狐狸,自己也拥有了无尽的快乐……”

    小和尚低下了头,心中默默地为黄鼠狼叹息:“没想到它是那么的痴情,为了成全我们,心甘情愿地放弃自己的幸福。唉,多好的黄鼠狼啊!希望它能找到和自己真心相爱的伴侣吧!”

    小狐狸说:“它活了一千年,自认为早已放下了执念,没有了爱憎,可这俗世之中的生灵哪个能没有一点爱憎呢?包括那天上的神仙都没有看空一切,更何况我们这些成不了神仙,只能做地仙混口饭吃的凡夫俗子呢。我知道它也难过,不过它伴随着我走过了一段快乐的路,度过了生命中最快乐的那些时光,我想它应该不会留有太多遗憾了吧!”

    晚风有些凉,吹皱了月色下的荷塘水。小和尚说:“小狐狸,这些天你和黄鼠狼去做什么了?黄鼠狼跟你讲了一些什么故事,你可以跟我说说吗?”

    小狐狸一歪头,柔声问道:“小和尚,你不介意吗?”

    小和尚淡淡一笑:“当然不介意了。我最喜欢听各种各样的故事呢!”

    小狐狸思考片刻后说:“那黄鼠狼是个保家仙,也就是刚才我说过的‘地仙’。很多生活在大山背后的乡下的人们信奉保家仙,他们相信有一些具有一定修行的动物能保佑他们的家庭幸福安康,保佑他们的家乡风调雨顺。这些保家仙有的在当地有寺庙供奉,那供奉的就是诸如土地公、城隍公之类的‘大仙’,保佑的是‘大家’,有的直接在家中供奉,供奉的是‘小仙’,就是诸如黄皮子黄鼠狼、蟒蛇、狐狸和刺猬等。这些保家仙人们不需要看见它们的实体,只需要为它们供奉牌位,逢年过节摆上丰富多样的贡品供它们享用,它们就会不请自来,吸收这些贡品里的精气,还有主人家的烟火气。这些小仙吸收了主人家的烟火气,就要担负起保护主人家的职责了,主人家也要对保家仙毕恭毕敬,不能有丝毫怠慢,要不保家仙一生气,耍起性子来,主家甚至得遭殃。”

    “黄鼠狼做得个保家仙,它有千年的修行,就有一定的预知祸福的能力。只不过预知的是所护佑者的祸福,而并非自己的祸福。它要我也做保家仙,它说倘若我也能享受人间烟火的供奉,就能加快修炼成人身的速度。所以我也就答应它了,成为一个保家仙,这样就可以正大光明地享受俸禄了。可我修行不够,没法保佑主家,这些事情都是黄鼠狼帮我完成的,那些人根本不知道它们供奉的一个狐仙居然没有保佑它们的能力……好在黄鼠狼帮我做到了。它是一个优秀的保家仙,总是劫富济贫,让那座小山村的穷人们一次次地度过了生存的难关,获得了幸福和安宁。不像有些保家仙,只贪图主家的烟火,对主家的大小事情不闻不问,不管不顾,一旦主人少了供奉,还会去祸害主人家。。不过那样的保家仙等同于是不孝子女,最终也会得到报应的。”

    小和尚感慨道:“原来黄鼠狼的心地如此善良。我先前真的没想到过他会做保家仙,以为它只不过是贪玩成性,做事情随心所欲的小动物而已。”

    小狐狸说:“我也很欣赏黄鼠狼,只不过我爱了你八百年,不会再爱上它了。这究竟是不是天注定?连我自己都不清楚。不过它说过,光是遇见我,就很快乐了。”

    小和尚说:“既然如此,我们就把它找回来吧。想来它是担心被我发现,所以才跑了。”

    小狐狸说:“不,它只是不愿意打扰我们的幸福吧。反正我和它还会再次相遇,并没有什么遗憾的了。谁也不能长久陪伴着谁,只要心里还装着彼此,哪怕只是占据一小块地方,就足够了。”

    小和尚忽然又想起那个叫莲花的女鬼,想起她那带有几分嗔怪又有几分痴情的眼神,心中更是怅然若失。不过小狐狸的声音很快又让他快乐起来了。

    “我们都把过去藏在深心里吧,它们永远也不会消亡。因为已经是过去了,便永恒地拥有了,不会再改变了,也不会再失去了。即使失去了,那也是将来的事情。将来谁知道呢?所以,没有什么好伤感的了。一切都会过去,一切也都将成为永恒,甜蜜而又快乐。”

    小和尚忽然想到一件事情,问小狐狸:“小狐狸,那黄鼠狼会不会知道我父母的住处在哪里呢?我的父母有没有可能供奉它为保家仙?如果有可能的话,那能不能让黄鼠狼带我们去它保佑的那些人家去看看?”

    小狐狸的脸上浮现出一丝为难的神色:“这个黄鼠狼应该也不太清楚。它怎么去找你的父母?偷偷观察主家的相貌,还是偷听他们说话?天下千千万万对父母,你却只有一对父母,即使黄鼠狼能预知几家人的未来,也很难帮你找到父母呀。”

    小和尚淡淡一笑:“试试嘛,缘分这东西那么奇妙,怎么一下子肯定找不到呢?如果真的找不到,那就是我和他们再也没有相遇的缘分,也就没必要强求了。可要是能找到,那就是一种莫大的缘分了。小狐狸,你说没错吧?”

    小狐狸连连点头:“好!等你明年下山后,就让黄鼠狼带我们去东北的山村走走,在那儿你可以看到很大很大的雪,还可以跟各种各样的地仙鬼怪打交道,期待不?”

    “当然,有小狐狸在,哪里还有什么事情是不期待的呢?”小和尚淘气地眨了眨眼睛,轻轻在小狐狸的额头上吻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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