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老板娘端着烤好的食物上来,宁皖收回了手,季茹茹才松了一口气。
各类食材被烤得呲呲冒油,飘散出来的香味中带着淡淡的烟火味儿,光是闻着就让人口水直流。
“快吃吧,点的都是你最爱的菜。”
季茹茹咽下一口唾沫,搓了搓手,拿起一串牛肉,沾着辣椒面,舔了舔舌头,悄咪咪的抬眼看了看宁皖,“那我就不客气了。”
话刚说完,烤牛肉已经把她的嘴巴给塞满了。
“呼呼呼!”因为是刚刚烤好的,还用小烧烤架盛着,所以放在嘴里是很烫的。
季茹茹连着用手掌扇了好几次,才龇牙咧嘴的吃了下去。
宁皖赶紧给她开了一瓶饮料,“慢点儿,又没人和你抢,吃了不够还可以再点。”
“烫到没有,我看看。”
宁皖说着就朝季茹茹伸出手,想要捏着她的下巴给检查她的嘴巴。
季茹茹赶紧摇摇头,接连喝了好几口饮料,终于觉得舒服了。
“没事儿,就是烫麻了。”
季茹茹说完,还有些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
宁皖看着季茹茹粉色的舌尖从水亮亮的唇瓣上舔过去,立时垂下了眼,借着给她拿烤串的动作遮挡住脸上些许不自然的情绪,“吃吧,慢点儿。”
“谢谢小叔。”
听着小叔这个称呼,宁皖心里其实有些不是滋味儿,虽然他已经听了有十来年了,本应该是习惯了,可是他知道,他一辈子也不可能习惯,并且,私心里他是非常厌恶的。
厌恶这个称谓从她的口中叫出来。
“茹茹。”
季茹茹正吃着烧烤,听到宁皖在叫她,她抬起头,含糊不轻的问道:“怎么了?”
她这才发现,小叔一口都还没吃,除了喝了两口茶,其他的就没了。
“是不是不合小叔口味?”季茹茹问道。
“你以后,可不可以不要再叫我小叔了?”
季茹茹惊讶的放下手中的签子,着急的询问的道:“为什么?”
不叫他小叔,她该叫他什么?
可能是她又敏感了,小叔所做出的任何一个有关于她的行为,在任何时候,她都会多想。
她会想着,小叔是不是不喜欢她了,小叔是不是厌恶她了,小叔是不是烦她了,小叔是不是……
无数的胡思乱想,好像每天都会在心里上演很多遍。
可明明小叔在她身边的时候,她是觉得很心安的。
如此矛盾,她自己也找不出答案,甚至有时候她都会怀疑,自己是不是生病了,是不是精神不正常了,但是这些事情,她从来都不敢告诉小叔,只能自己一个人偷偷的埋藏在心里,不让任何人窥视。
宁皖暗自吐纳一口气,问道:“我们是不是要结婚了?”
季茹茹点点头,还是不解的看着宁皖,她心里想着:结婚只是权宜之策,但并不会影响到他们的感情和关系吧?
宁皖看着季茹茹的眼睛,就知道季茹茹心里在想些什么。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我们结婚了,在外人面前,我们就是夫妻,你若是继续叫我小叔,旁人听了会怎么想?”
季茹茹挠挠头,觉得小叔说得是那么一些道理。
小叔考虑事情是比她更加周到,是她想多了。
她立时喜笑颜开,问道:“那我该怎么称呼小叔啊?”
“唤我的名字吧。”
“宁……”季茹茹有些叫不出口,这种感觉就像是叫长辈名字一样,很不礼貌,但她看着小叔鼓励的眼神,还是试了一次,“宁皖?”
很小声很小声,小声到仿佛是她的自言自语,不过,宁皖听清了,虽然她叫得是那样得不确定。
“不太好吧。”刚叫出口季茹茹立马就摇头否定了,“我觉得好别扭啊,我……”
宁皖来不及勾起的唇角,瞬间消隐无踪。
“那叫我皖哥哥如何?”宁皖转头看向外面,街上人来人往,继续说着,“算起来,我们两家也是排不上辈份的,你叫我小叔还是哥哥,其实并没有很大的区别。”
宁皖说着,又转回了头,对着季茹茹温柔的笑了笑,笑容中似乎透着些许的无奈,“其实每次听你叫我小叔我都觉得我老了,可明明我也只比你大几岁而已。”
季茹茹尴尬的笑了起来,当初是她父母让她叫宁皖小叔的,那时候她还小,什么都不懂,父母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
这么多年下来,她一直喊宁皖小叔,心里对他满满的都是倾佩和敬爱,她从来没有去想过,小叔这个称谓有什么别扭的地方。
如今听宁皖说出口,季茹茹还觉得真的是这样。
“皖……皖哥哥?”季茹茹试着叫了一声,心里顿时涌起一股别样的情绪。
皖哥哥和小叔这两个称呼,叫出口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
季茹茹没有办法形容,她甚至有一点点慌乱。
但却又带着一份窃喜,皖哥哥……好像,这个称谓让她和宁皖的距离,瞬间拉近了一大截。
这种距离仿佛是由亲人转化成了朋友,却不曾减淡亲情的关联,非常的奇妙。
她在心里默默的叫了两遍,竟然喜欢上了这个称谓。
皖哥哥,皖哥哥……
“你……刚才叫我什么?”宁皖不可置信的看着季茹茹,小心翼翼的连呼吸都变得清浅起来。
在心里默念了几遍,季茹茹脱口的瞬间是那样的熟练,“皖哥哥!”甚至还带着一些轻快。
宁皖的眼眶瞬间就酸了,他等这个称呼,等了整整十二年!
他本来就没有抱任何希望,他甚至都已经做好了这辈子再也不会听到的打算,如今,惊喜来得那样猝不及防。
“我去下洗手间!”宁皖慌忙的站起来,往洗手间走去的时候,还撞到了一个过路人,他连对不起都没说一声,就疾步走了。
季茹茹看着宁皖的极快消失在转角处的背影,惊讶得眼睛都快掉了。
小叔这是有多急?连一惯的形象和修养都顾不上了。
果然是人有三急,谁都逃不掉。
不,准确的说来,现在不是小叔了,是皖哥哥!
“皖哥哥……”季茹单手撑着脸颊,偏着脑袋叼着一根竹签,像极了一个思春的少女,“皖哥哥……嘻嘻嘻……”
季茹茹笑了一会儿,渐渐的皱起了眉头,她现在才想起来,这个称谓好熟悉,她是不是在哪里听到过?
除了她,别人会叫宁皖皖哥哥吗?
季茹茹往厕所的方向看过去,宁皖还没有出来。
她琢磨了好一会儿也想不起来,就只能自己先吃烤肉。
宁皖去了洗手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第一次觉得这是自己熟悉的模样。
他好像找到了原来的自己。
身边很多人都知道,他有一个不喜欢照镜子的习惯,那些人只以为他是不屑将时间浪费在照镜子上,再者说,他这样的颜值,随便穿着都是整整齐齐,规规矩矩,不会出现形象毁灭的时候,所以也不需要花什么心思打理外形。
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不喜欢照镜子是因为每次看见镜子里的那个人,他就会觉得很陌生,他自己都快要不认识自己了。
他只有不照镜子,他才能欺骗自己,他还和以前一样,还是以前的那个宁皖,所有的一切都没有变!
其实,他只是在自欺欺人,然而,他却愿意在这个梦中不愿意醒来,如果不醒来,这个梦就是一场美梦,如果醒来了,美梦就会变成一场噩梦!
他闭上眼睛,各色各样的人物从他的脑海中闪现而过,最后定格在一张脸上。
那张脸逐渐的由幼嫩变得稚嫩,在慢慢舒展,每一张的变化,都是他刻苦铭心的记忆,任何时候都不会忘记。
“小叔?皖哥哥?”
外面响起的呼唤声瞬间拉回了宁皖的思绪,他深呼吸一口气,开了水龙头,就着自来水洗了一把脸,抽出手帕将水渍擦干净,确定没有任何不妥之处,他才走了出去。
季茹茹就站在洗手间的门口,看到宁皖出来,急忙解释到:“都过去好久了,你还没有出来,我就想着你是不是忘了带纸,哈哈哈……”
季茹茹不是在给自己找借口,她就是这样想的。
小叔……不,现在是皖哥哥了。
皖哥哥是一个自尊心很强的人,上厕所没带纸,不得不困在厕所里。
若是让人帮他拿纸,他恐怕会更加愿意选择困在厕所里,然后给他的生活助理打电话,一直等到生活助理来了他才会出来。
宁皖被季茹茹傻乎乎的想法给逗乐了,问道:“我会那么傻?”
季茹茹摇了摇头,“不会。”
皖哥哥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不过,她倒是经常干这样的蠢事。
“走吧,继续吃饭。”
两人重新回到座位,刚才烤的东西被季茹茹吃了七七八八,宁皖又去拿了一些。
在等老板烤菜的过程中,季茹茹几次三番,终于忍不住小声的问答:“皖哥哥这个称呼是不是别人也叫过?”
宁皖愣了一下,语气有些急,“你想起什么了?”
季茹茹疑惑的问道,“我该想起什么吗?”
宁皖提起的一颗心又放了回去,摇摇头,“没什么。”
凭着直觉,季茹茹觉得,皖哥哥好像瞒了她一些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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