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哲从李达房里回来，简单洗漱后，换了衣服便栽倒自己床上。想想自己这一年来的种种变化，李哲也有点快不认识眼前的自己了。
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会这么喜欢一个人。孑然一身的李哲，现在变成了一个抬头看看天气，都能想起另一个人。起风了，变天了，会担心她有没有加衣服。下雨了，下雪了，会担心她是不是出门了。
只要她喜欢的，李哲都会认真寻给她。他就是喜欢看她笑，就想第一次见她那样，就是那样的笑容，一瞬间就俘获了他的心。
现在她喜欢段祺睿，李哲也不会打扰她。可是如何才能去停止对一个人的喜欢呢？就想他不知道这喜欢是如何的开始一样。
李哲叹了口气，坐起来，将抽匣中那本为晴儿寻的苏秀名品图鉴拿了出来。她既然喜欢段祺睿，那便帮段祺睿更快的走近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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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李哲下工后早早来到兵部等着段祺睿，将那本苏绣名品图鉴交给他。
“这是什么？”段祺睿说道，好像是一本画册。
“额，这个，是几位苏绣名人的绣品图册。你可以认为，是绣法讲解和图样。”李哲试着去解释，其实他一开始也不懂这种图鉴是做什么的，都是代墨告诉他的。
“哦哦，你怎么知道这个。”段祺睿有些费解，这不都是姑娘家才会的东西么，李哲这种大汉怎么会懂。
“这个很难找的。晴儿喜欢这个，我原实现想寻了送给她。但是，现在还是给你吧。”李哲真诚的说道。
段祺睿听李哲这么说，才明白他的用意。
“不知道该说什么。谢谢你，我就借花献佛了。你真是太令我刮目相看了。”段祺睿没想到李哲非但不记恨他，还帮他去讨晴儿开心。
李哲苦笑一下，看到了段祺睿的腰带，与他平日里的不同。他平日里用的是鎏金带钩，这个事玉带钩倒是没见过。
“她喜欢你，你也喜欢她。三个人，有两个人开心，已经很不容易了。”李哲还是有些心酸的说道，他不想装作大气的样子。
段祺睿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希望你早日能寻得佳人，不然我总觉得对不住你。”
段祺睿还要进宫，便先行一步了。
李哲便去了北陵街，竟然看到晴儿在凡楼。
“你今天又能出来了。”李哲问道。
晴儿小声说道：“我偷跑出来的。”边说边用手在嘴唇上比划了一下，让李哲也小点声。
“怎么跑出来的。”李哲坐下来问她。
“我从后门溜出来的，我爹进宫议事，我娘在陪奶奶念经，我看后门那没人就偷偷出来了。兰儿在府里替我守着呢。”晴儿还有些兴奋的说道，这是她第一次偷偷出家门，有一种做坏事怕被发现的紧张感。
李哲闻言笑了笑，笑道：“这么看来，你们家后门防卫比较薄弱啊。”
晴儿也笑了笑，“我去街上转一转，上次都没来得及好好看看。”
“我陪你吧。”李哲说道。
二人一起走上街，晴儿看什么都觉得新鲜。尤其是喜欢那些花花绿绿的布匹还有各类卖衣服的店铺。
“两位姑姑的店应该很有市场呢，你看这一条街，只有陌锦轩是做定制呢。想必会吸引很多贵族小姐。”晴儿说道。
“是啊。两位姑姑手艺精湛，时间久了，就会有名气了。到时候怕是要排队才能买上了。”李哲开玩笑说道。
“那你要不要先去定一个件~”晴儿听李哲这么说，也开完笑说道。
“我？姑姑的店都是女装呢。”李哲应道。
“可以给未来的嫂嫂啊~”晴儿笑着说道，“或者给温伯母嘛。”
李哲闻言尴尬的笑了一下，“好啊。抽空我就去找代姑姑，以后可能这要排队了。“
“那肯定的，姑姑们要求高，一件衣服两个人做起来都要半月之久呢。”晴儿忍不住夸赞两位姑姑。
“你也要姑姑给你做衣服了吗？”李哲问道。
“嗯。在小院就给我做了。”晴儿说道，脸突然有些微红。那可是她的嫁衣呢。虽然拜堂的衣服要用宫里准备的，但是回门的时候，她一定要穿姑姑给她做的那件。
李哲看晴儿的表情，没有说话，想必做的是她的嫁衣吧。
晴儿看到一家胭脂铺，跟李哲说：“哎呀，原来这就是我娘最喜欢的胭脂铺啊。”李哲看向晴儿指着的方向，是一家叫凝的胭脂铺。
二人便走了进去，晴儿其实不擅长挑选胭脂水粉，日常也鲜少化妆，但是看着这些精致的小盒子，还是忍不住一一翻看。
李哲跟在她身后，看她好奇的打开一个一个对他来说也很陌生的东西。
“姑娘喜欢什么香型？”一位年长些的女子问晴儿。
“我啊，我喜欢淡雅些的。我闻着这个就不错。”晴儿拿起一个，正是先前林氏买的那款加了夜寒苏的胭脂。
萧子在后面打量着这位小姑娘，他奇怪的是，李哲为何会陪同。
晴儿买了两盒胭脂，想送一个给兰儿，看盒子上印着的花纹，随口说了“寒苏，倒是很好听。”
萧子听到这两个字，心头一震，就要冲出去，但又怕被李哲觉出异常，便在门帘前停下了脚步，差使一个人尾随二人。
萧子之所以如此震惊，是因为，那盖子上的花纹是乌赫国的文字，而且是花体，这瀛都除了南疆人，绝不会有其他人能认出来。
这个小姑娘为何识得乌赫国的文字？
萧子不安的等待着消息，直到派出去的人回禀他，那姑娘是叶湛之女，才打消了他心里的疑虑。但是新的疑问又出现了，如果林氏已经忘记了自己是萧冰玉，那她又如何教自己的女儿认识乌赫国的文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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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哲从那胭脂铺出来，便觉得有人跟着他们二人。他在晴儿跟摊位老板闲聊时，向身后望去，他能感受到来自暗处的目光。难道这才是叶湛不愿意晴儿出门的原因吗？为何会有人尾随二人？目标是他还是晴儿呢？
李哲看时间也差不多了，天已经有些黑了，便说送晴儿回府。
“哎呀，可是我还没有逛完呢。不是说华灯初上的北陵街才最为热闹呢。”晴儿有些不情愿的说道，她还没见识过呢。上次上巳节，也是走马观花，只看了烟花和河灯。
“你爹快归家了，你还是老实回去，不然他发现后，下次你想出来更难了。”李哲说道。
“也是，哲哥哥说的有道理。”晴儿虽然心有不甘，但李哲说的确实有道理。
“这个给你。”李哲递给晴儿一个圆筒。
“这是什么？”晴儿想拧，却没有拧开。
“这是用来发射火箭的？”李哲说道。、
“火箭？就是战时用来传递信号的吗？”晴儿听叶霆说起过，不过这火箭造价高，一般只有将领才有呢。
“对。类似吧。这个更小，可以发射更小的火箭。这里面一共是十只。你遇到危险的时候，向空旷的地方，发射一枚，我便能看到，就会派人寻找你。”李哲解释道。这是他的堂主令，事实上，不管任何时候，只要他发射，离他最近的人，都会第一时间去找他，得到指令后，迅速传达下去。百杰堂近年在瀛都安插了千人，归在明叔的黎明堂下，李达这么做的本意就是保护李哲。
“真的吗？”晴儿好奇的问道，“那怎么发射呢。”
李哲将发射的方法交给她，叮嘱她：“出门一定要带着。”
晴儿点点头，开心的说道：“谢谢哲哥哥。”感觉自己好像有个保镖一样，遇到危险，会有个大侠突然从天而降，救走她，想想还觉得有些兴奋呢。
李哲将晴儿送回叶府，等在那里的林氏，看起来心情不太好。
李哲看晴儿小心翼翼的走向林氏，自己便行了个礼，走了。他已让人给林氏送信了，怕林氏找不到晴儿再去禀告叶相。
“你这丫头，现在真是越来越胆大。”林氏忍不住责怪两句，她要不是收到李哲送来的字条，怕是要去进宫找叶湛了。
“我下次不敢了，娘。”晴儿低头拉了拉林氏的衣袖，委屈的说道。
看她这样，林氏又心软了，“饿了吧。走，去吃饭。”
晴儿将从凡楼买的酱肘子交给厨房，林氏和老太太都赞不绝口。
“这手艺真不错，奶奶多少年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酱肘子了。”叶老太太说道，“改天带我去那饭馆悄悄，还有什么好吃的。”
“晴儿遵命~”晴儿开心的说道，又有理由可以出门喽，爹肯定不会拦着奶奶的。老人家就好这一口，这一点，晴儿真是随了老太太了，无肉不欢。
林氏没好气的看着祖孙俩，好歹是相府，弄得好像亏待二人一样，为了口肉，还要跑去人家馆子。
叶湛回来后，面色有些不悦。
林氏给他热了饭，拿到书房，问他可有什么大事。
“大事倒是没有。晴儿的婚期定了。”叶湛心事重重的说道。
林氏其实一直不太理解，一说到晴儿的婚事，叶湛看上去就有些惆怅。这六王爷虽然暂时没有什么政绩，还是个平王，但是恩宠一点也不少啊。日后的前途也不一定就差到哪里去，更何况，他还有个娴妃娘娘做后盾。那娴妃娘娘她是见过的，秀外慧中，心思细腻，绝不会亏了她这个儿子的。
“是哪日呢？夫君是觉得日子不妥吗？”林氏只好问下，是不是叶湛对皇帝选的日子不满意。
“倒也不是。”叶湛不知从何说起，难道要告诉林氏，她和晴儿都是南疆人士，她们一族是被段祺睿的爹灭的吗？
“那夫君为何不悦？”林氏问道。“六王爷哪里不好？”
“哎，也不是。六王爷很好。”那日段祺睿为表诚意，亲自迎接晴儿回瀛都，并询问晴儿的意思，他就知道，段祺睿是个君子，也是个可以托付之人。
“夫君，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林氏的直觉告诉她，叶湛应是有事没有告诉她。
“夫人，你可听过我妹妹的事。”叶湛问道。
“听过。”林氏说道，那故事太过有名，瀛都怕是人人都知道吧。
“我那妹妹天资聪慧，论才智是不输给我这个哥哥的。她与明王情投意合，十四岁就嫁给他为妃。明王盛宠在身，然而就在明王被立为太子不就，便有传言说他勾结南疆诸国，意图谋反。成帝平缴南疆有功，还带回来一个证人，当众指认明王与南疆诸国立下协约，只要即位，便赦免南疆诸国的贡品。这本是很容易拆穿的谎言，但那是先帝因抱病在身，本就担心各位皇子生变，闻言大怒，下令将明王羁押。先帝本无意杀他，但明王却在天牢收到谕旨，请他自我了断。明王伤感，便饮了那毒酒。我妹妹在明王逝去后，也自尽随他去了。”叶湛第一次对林氏说起这个故事，颇为伤感。
林氏不语，安静听他讲着。
“先帝后来因为明王之死，气结郁闷，不日便也归西了，成帝即位。想必你也知道，这幕后的主使是谁。因为我与成帝是旧识，他召我回瀛都，我本来想拒绝，可是叶氏一族已无人可依靠。我来到这里变立誓，我叶湛只为苍生谋命，绝不参与权斗。”
“所以，夫君厌恶皇室？”林氏问道，她其实也不喜欢皇室，太过复杂，每个人都活的谨小慎微，今日恩宠在身，明日就可能身首异处。
“是的。我宁可晴儿嫁到平凡的人家去，有人爱护她，保护他，尊重她就可以了。”叶湛感慨道。
“可木已成舟，此事说到底怪我，都是我的错。如果我不多事帮娴妃介绍唐大夫，就不会有今日的婚事了。”林氏见叶湛如此纠结，忍不住自责。
“哎，夫人莫要这么说。你也是为了雷儿。我怎么会怨你。我是觉得命运弄人，那平王府，正是先前明王的府邸。”叶湛有些认命的说道，这世间的因果轮回，他原是不信，此刻竟觉得如此灵验。难怪黄坚说，不要掺和晴儿的命势。
“夫君，小姑的命运一定不会在晴儿的身上重演的。”林氏说道，她相信晴儿这种孩子，会有好运气，好福气。
“嗯。日子定在了三月十六。”叶湛说道，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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