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糊糊探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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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不可能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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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八0年代,美元兑马币的黑市汇率约是八:1,手上美元资产若换回去,还算一笔丰厚的财富,想过回砂拉越,因为父母老了,纠结许久,终未成行,便在美国买了第一栋房子,总算安定下来。

    我们的房子在伊利湖畔的一个小镇上,坐落于湖畔平原的碧树绿茵之间。250平米,4个卧室。厨房是敞开式的,有三面玻璃墙,尽头连着一个酒吧式柜台,还有那间50多平米、带壁炉的“grea r”,一家人待在里面,聊天、娱乐或者各自阅读、工作,总是其乐融融。那时,我的第一个孩子即将出生,我想着,这里的冬天异常寒冷,孩子也要有地方玩耍,又将百余平米的地下室改装成了游乐室。

    屋后是数亩自家的树林,时常有成群的野鹿光顾,它们平静而慵懒地躺在松软的草坪上,野兔则在不远处机警地张望,悄悄地啃食嫩叶,高大的树木枝头,闪烁着跳跃的松鼠。

    林中的树木则品种各异,高低不同,枝叶色彩斑斓,季节轮替,花叶缤纷,仿若伊甸园。这一带曾经是美国重要的水果基地,西至印第安纳,东连宾夕法尼亚,再到纽约,丰腴的果树带像晶莹闪耀的项链,镶嵌在伊利湖的边缘,如今那些残存的果树,桃、葡萄、苹果,散落在人们屋前、后院,招揽逡巡而过的野鹿和松鼠。

    更远处是一片森林,那里有新建的鹿果园小区,远远望去,错落的别墅外形不一,各具特点,在夏日清晨,朝阳初升时,那里的草坪上喷洒出高高的泉水,形成细密的水幕,将初升的太阳光折射成细瘦的彩虹。

    这家园的样子,正是我梦寐以求的。

    那正是美国互联网经济高歌猛进的年代,我亦混迹于这时代的浪潮,享受着经济繁荣与互联网科技快速发展的馈赠。小镇上的生活悠闲自在,岁月平静流淌,本以为,余生会就此平顺了却,不料还是起了波澜。

    作为小镇上的第一家华裔,始终有一种诡异的氛围萦绕在我们周围,我感到,到处面对的都是警觉的眼神,人们表面上客客气气,实际却跟我们保持着距离。

    最初认识的邻居是一对“空巢”老人。他们从50年代开始在此居住,儿女长大后便各奔东西,留他们在此相依生活,安度晚年。

    老太太是教师,为人友善、和蔼,说话客气,彬彬有礼,老头是退役军人、退休警察,平时寡言少语,一脸阴沉,但面子上倒还过得去,只是不能跟他多聊国家、政治层面的问题。老头当年从朝鲜战场上活着回来,他的许多战友却永远埋在那个半岛的沟壑里。

    美国人有5、6年挪一次家的习俗,加之10年左右一次的经济周期,也总会使人改变社会地位。这对老两口因工作都在公营部门,又受工会庇护,遂能平稳度过一次次危机。如今,在这个片区里,像他们这样的早期定居者只余3家,更多的街坊们都是近年搬过来的。

    刚搬来时我们曾预想,附近应多多少少有几家华裔或亚裔,族裔多元化对我们的生活应有好处:根子里,还是怕被人欺生;再者,如有华裔同龄小孩,对孩子成长也有帮助。然而,我的愿望却落空了,镇上的亚裔只有一名韩国女人,她的丈夫是白人,他们的故事是,美国大兵驻扎韩国期间,娶了个韩国媳妇回家。韩裔女人年岁不小,但她英语口音浓重,不好听懂,交流不便,就走得少了。

    后来在邻居里,相遇时能多拉几句家常话的,只有离婚后独居的凯文和做生意的戴维斯。凯文是在高中部教社会学,有个女友,每周花一天时间陪女儿,风雨无阻;戴维斯的工作,简单讲就是倒卖翻新二手房——他买下相对破旧的房子,改造、装修好再抬价卖出,镇上许多房子已上百年,能保存至今,多是此类人的功劳。

    关系不错的邻居还是汤姆一家,在美国的互联网经济泡沫破灭以前,汤姆的妻子纳尼娜在一家初创的互联网公司工作,那个时期,一个概念一个网址,就能拉来大笔风投。得益于泡沫破灭前的资本盛宴,纳尼娜事业顺遂,还被公司送到凯斯西储大学读eba,那是一所出过17位诺奖得主的私立研究性大学。后来,有很长一段时间,纳尼亚一直宅居在家,我们总是很难遇见,她失业的消息,我们过了很久才知道。

    我感觉这些邻里关系非常微妙,凯文,戴维斯,汤姆,纳尼亚,他们会经常在一起聚会,我作为一个小警察,不贪名利,只求安逸的混混自然很容易融入他们的世界,简是个牙尖嘴利的家伙,我很怕她惹事,多管闲事,所以我处处提醒她,还有我们的孩子,我希望她健健康康,不要受到打扰,这世界表面风平浪静,但是种族歧视依旧无处不在,还有各种不明身份的黑人,他们偶尔穿出来,身上充满荷尔蒙和毒品的气息,熏得我只想回避。

    一早我就开始实行修剪迎春花的决定,也早就和汤姆说过。11月,正是迎春花枝叶凋零的时节,我终于决定动手了。下午4点,看见汤姆正在桑树下剪枝,我便喊他过来帮我一起做。在这之前,我俩已经合作干过许多类似的事情。

    我俩配合着,半个小时就差不多完工,我将剪下的枝条按照回收标准捆起来,拖到自家门前靠路边的草地上,足有十几捆,排了一丈多长。堆好的枝条,第二天会有镇里的人来回收,然后将树枝打碎,再进行发酵处理,最终回到大自然。那正是修剪枝叶的季节,每家门前都堆了许多捆扎好的枝条。

    正当我俩心满意足,准备剪完收工时,纳尼亚忽然在后门口喊汤姆,声音分贝不高,却明显语气粗急:在生气。汤姆听到喊声,灰溜溜地回屋去了。临走时还跟开玩笑,说是“危机控制”。

    汤姆回去后不久,从他家屋里断断续续传来纳尼亚时高时低的说话声。我心里咯噔一下,但也没多想,只是默不做声,打算继续减掉最后几根枝条。听见正在做饭的妻子忽然在屋内隔窗喊了声:“醒了!”,声音比纳尼亚高得多,随即传来小女稚嫩的哭声,我赶紧回屋抱起小女,又回到灌木丛附近,想等汤姆出来,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在为这位哥们儿担心,也在担心纳尼亚,她失业在家,可能状态不好。

    可是等了好久也没有看到汤姆出现,我有点好奇,可是纳尼亚我不太了解她,她经常和汤姆吵架,咆哮,也经常发生的事情,所以就也把门关上,当个不闻不问的哑巴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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