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下了一夜,院子里树梢上的几片残叶也被大风刮落,只剩下光秃秃的树枝。
天蒙蒙亮,梅果便被一阵哗哗的声音吵醒,只能被迫起身,却觉得头晕至极,身子乏累困倦,悠悠穿好衣杉,懵懵的出门查看到底是谁扰了她的清梦。
刚打开房门,一阵寒风吹来,冷得她忍不住缩了下肩,院中一黑衣少年独自在练剑,一柄长剑使得出神入化,行如流水,尽显男儿风姿。
梅果惊诧了一下,看着少年潇洒自如的身手,不禁暗自赞叹,一时失了神。
片刻,少年停下动作,收好长剑,转身睨着梅果,抬手拭着额间的细汗,见梅果神色有异,略皱了下眉。
“你不舒服吗,可是昨晚淋了雨,着凉了。”
梅果微微叹息,柔了下额头,本想多睡会的,却被他练剑的声音吵醒了,现在起了身也就不想再回去躺着了。
“怕是了,不妨事的,我去弄点药喝。”
昨晚淋了场雨,会染上风寒,也是在她意料之中,她倒也不是很在意,这事小病她压根没放在心上。
小锦有些愧疚的紧锁着眉头,却不知开口说什么,梅果见他气色极好,忍不住埋怨。
“你怎么没事啊。”
“习武之人,淋场雨不算什么。”
梅果舔了下有些发干的唇瓣,有些不服气,自己也练过些武的,怎么体质就和他差着么多。
视线落在他手上拿着的剑柄上,银白色的剑鞘十分精致夺目,却不显奢华庸俗。
“这柄剑真不错,配得上你的身手。”
他方才流水般的动作,现在还在她脑中回荡,到现在都还挥之不去。
这剑随眼一看,也知道是把好剑,配他不可惜。
小锦眼角瞥了下剑柄,握起剑递给梅果。
“你要看看吗?”
梅果不假思索的接过,好东西本就惹人注目,她自然想一饱眼福,抽出长剑扫了一眼,银光刺眼泛出淡淡的青光,银白的剑刃上映出她秀美的面容。
剑柄处刻着‘青幽’二字,想来是这长剑的名字,她虽不懂一件兵器的好坏,却也能瞧出这是把难得的好剑。
“这剑好轻啊。”
她不是没用过剑,他这柄剑确实比普通的剑,要轻上几分,可方才他用起来看着却是气贯长虹,潇洒自如。
梅果一时兴起,握紧剑柄也练了几招,她身手比起小锦来,自然是天壤之别,无法相比较。
虽是如此,但她身轻如燕,与其说她在练剑,倒不如说是在练舞,小锦见她这副柔和模样,不禁摇摇头。
蓦然,梅果脚下一滑,一个不稳便往空地上倒去,吓得惊呼一声,小锦见状,心下一紧,一个旋身闪到她身边,揽住她的纤腰,免了她摔倒之痛。
四目相对,梅果对上他清冷的眼眸,瞬间一愣,手中长剑咣当一声掉落在地,俩人瞬间回神,梅果急忙站稳脚,有些难为情,若无其事的拾起长剑递给他。
“昨晚下了一夜的雨,地有些滑,是我大意了,多谢你。”
他接过长剑,收回剑鞘,却是一言不发。
梅果也不再和他多说什么,走出后院去前厅将医坊大门打开,小锦望着她的背影,叹了口气,跟着她往前厅去
梅果依旧在医坊坐诊,而小锦也不回去,没事便给梅果打包药材,梅果也不阻止,他不愿意回去,她也没办法,便随了他的意。
原本她是不想多搭理的,可来医坊的少数少女,见到这么一位俊朗少年,竟忘了自己来医坊到底是所为何事了,害得梅果好不郁闷,将他拉到后院数落一顿。
“你留在我这里实在多有不便,你瞧,我都没法好好给人看病,你若无其他的事,不妨先回去吧。”
那些人的眼神他不是没看见,他只觉得无所谓,并没有在意,只是没想到梅果竟会介意。
“那我在后院,不去前厅。”
梅果顿了一下,不知他为何硬要留在这里,且不说他是不是有所企图,在男女该避嫌这一方面就不能让他留下。
“你为何执意要留下来,看你衣着打扮还有这身手,就算不是贵族子弟,也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你何须逗留在此。”
他沉默不语,睨了梅果一眼。
“我只是不想住在客栈而已,你为何不想我留下?我尽量不去打扰你便是。”
“我倒也不是讨厌你的意思,你白天留下,最多是打扰到我给病人看诊,到了夜间这医坊便只有我一人,我到不是担心你会对我怎样,只是怕会有闲言碎语扰了公子清誉。”
梅果已经将话说得很明白了,甚至放低了姿态,但愿他能理解。
小锦一皱眉头,略有不解。
“以前我们不也住在一起过吗?你现在为何会如此介意呢?什么闲言碎语理它做什么。”
闻言,梅果觉得胸口闷出了一口血,有些震惊。
“大哥,我以前和你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你是我恩人,你将我带回你家的,我便在你家养伤,你家里也只有你一个人,你当时为何肯让我留下。”
梅果怔了好一会,仔细回想,脑中却是一片空白。
“你说我将你带回家了。”
“是。”
梅果舔了下干涩的唇瓣,踱到石桌边坐下。
“那我家是什么样的,怎么会只有我一个人呢?”
他走到梅果身旁,思索了一下。
“就俩间小木屋,你说是和你师傅一起住的,可我在的那些日子里,也未曾见过你师傅。”
“俩间木屋。”
“是。”
“你确定你没记错。”
“不会。”
他说的话让梅果略有疑惑,在她的直觉里,并不认为自己是个苦孩子,甚至可能是皇亲国戚,怎么可能只有俩间木屋,还只有一个师傅,还不见其人,莫非是故意编出来唬他的不成。
“本姑娘这身世愈发的扑朔迷离了。”
她双手托腮,好不郁闷,本来是让陌帮忙查身世的,如今他远在边界,这是又不易假手于人,生怕查出点什么不好的东西,让人揪住了把柄。
“你怎么都忘了。”
“不是和你说过吗?失忆了。”
“那为何会到了北宣。”
“阴差阳错,一言难尽。”
梅果无奈叹息,瞥了他一眼。
“你若是想留下也行,晚上不要过来,白日里便在医坊里给我打下手吧,把你那脸遮起来。”
“为何要我如此,我想听你说个理由。”
“以前你是我的病患,我收留你,是想为你治病,而如今你安然无恙,男女之间理应避嫌,何况我已为人妻,更是不能让人落了闲话。”
他沉默了一下,清冷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狠冽。
“也罢,你觉得不好,那我走便是。”
说完他便头也不回的走出院子,梅果愣了一下,想开口解释事实并非他想那般,最后还是咽了下去,随他怎么想吧。
小锦出了梅果的医坊小院,便在街头徘徊,整个人心不在焉,就这么在街道中缓缓行走,脑海中挥之不去的是梅果的话语,总觉得失去了什么东西,心里五味杂陈,很是难受。
街中出现了这么一位俊朗非凡,如同天人的男子,引来了不少人的目光,甚至还有胆大的女子暗送秋波。
小锦瞧见那些热情似火的眼神,不禁蹙起了眉头,一个寒冷的目光向她们扫去,众人均吓得一怔,总算加快了步伐。
他收回眼神,往人少的街道走去,没有目的地的慢行着,天渐渐黑了下来,晚间的寒风冷得更加刺骨,天空飘下了片片白雪,落在他的黑色的衣袍上,化成水渍。
他抬头望着天空,冰凉的雪花飘落在脸颊上,随后化去,只剩一片清凉。
街上行人渐渐变少,只剩下他一人独自徘徊,雪越下越大,寒风越吹越凉,他却不知改何去何从。
“救命啊。”
一声惊呼声传来,他瞬间定了神,停下脚步辨别声音的方向,蓦然,他纵身一跃,飞上屋顶,随眼一扫,瞥见一小巷子里几名黑衣人正对一女子动手,也不做多想,飞身跃起,往小巷子落去。
欣长身姿翩然而下,降落在女子身前,那女子急忙往他身边挪了几步,柔软的声音中带着惊慌。
“公子救我。”
那几名黑衣人打量了他一眼,嗤之以鼻的冷哼几声。
“这位少侠,劝你不要多管闲事,以免丢了性命。”
小锦冷冷的扫了他们一眼,不以为然。
“放她走。”
那几个人忍不住冷笑几声。
“你想英雄救美,得看你的本事了。”
蓦然,眼前青光一闪,几把剑锋便朝他刺来,女子急忙搂住他握着长剑的胳膊,紧紧抓住不放。
“公子小心。”
小锦寒眸一闪,立马抽出长剑,银光一闪,动作快得让人看不清,眼前几人利剑均被斩断,见状立马一震,吓得呼吸一至。
他收回长剑,抬眸望向他们,这双寒眸在黑夜中也是异常明亮,清冷得让人不敢直视,那几人面面相视后,急忙逃离。
小锦见他们离开,便没有再多为难,眼晴瞥向胳膊上那双白皙的手,缩了下胳膊。
“放开。”
他声音冷淡异常,口气也十分冷漠,女子咽了口唾沫,松开他的胳膊,唯唯诺诺的模样看着十分可怜。
见她送手,他也不抬头看她一眼,便打算离开,女子连忙追上他的脚步,脸色一片惊慌。
“公子,公子,你就这么走了,他们会再出手的,你好人做到底,送奴家回去,好不好。”
小锦抬眸扫了她一眼,那少女貌美动人,一袭红衣尽显风情,楚楚动人。
他收回眼神,不再理会她,抬脚继续行走。
女子见他拒绝,略感失落,看了眼四周,还是跟在了他的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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