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京城繁华,十里长街,人群簇拥,人声鼎沸。
今日乃北宣国大皇子“晋王,陌。”的大喜之日,谈不上多隆重的婚礼,却也是热闹非凡。
有人在贺喜连连,祝新人白头偕老,也有人在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哎,你说,这风家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小官户,怎么攀上了当朝皇子啊!”
后者抿唇“啧”了一声,说道:“听说是皇上下令,将风家女儿赐婚给大皇子的。”
“赐婚?那也不匹配啊!这好歹是个皇子,风家小门小户,哪里能做王妃啊!做妾室还差不多。”
“你还不知道吗?都不知道当朝皇上多嫌弃大皇子,连府邸都是建在城外,能给他赐婚就不错了。据说这次赐婚可是连圣旨都没下,也就口头说了那么一句。”
“竟还有这事,哎哟喂,难怪呢?。”
他摇摇头,一脸惋惜的看着在他眼前慢慢抬过的花轿。
轿子外的只言片语传入桥中人耳中,她听得也不清晰,便没有去细想。
她抬起手,缓缓掀起头上盖头,露出一张芙蓉面来。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紧接着伸手捂住了肚子,面色有些难看。
这一路的颠簸,让她整个肚子如同翻江倒海一般,难受得差点吐出来,忍不住小声抱怨。
“怎么还没到啊,要颠死人了。”
说完又是一声叹息,摇了摇头,喃喃道:“作孽啊。”
说罢,她放下掀起的盖头,继续忍受颠簸之苦………
迎轿…拜堂…入洞房……
又是一阵折腾,婚礼结束后,她几乎是被架着走进洞房的,整个人累得是腰酸背痛,不知所?
她坐在喜床沿上,无力说了句:“小若,帮我捏捏肩吧。”
她身旁丫头闻声,连忙伸手给她捏肩“小姐,累坏了吧,皇家礼仪繁琐,自是要辛苦些的。”
房中烛火摇曳,红床暖帐,门窗四处都贴上了喜字,无处不透着喜庆。
她揉了柔自己的小手,嘴上不停碎碎念叨:“这些繁文缛节,是太过于折磨人。”
话音刚落,便听见了开门声响,这是新郎官来啦?她有些紧张,双手微握成了拳,盖头下的她急得眼珠乱转,轻咬着唇瓣,一颗浮躁的心差点跳出桑子眼。
正当她准备适当缓解下情绪时,身旁小若突然叫了声“老爷。”
老爷?什么鬼,小若不会比她还紧张吧,连称呼都能叫错,还是王爷长得太那啥?竟让她一时失言了。
她正疑惑中小若又说了声:“奴婢参见王爷。”
盖头下的她顿时一愣,心里暗想“不会吧,我起码也是个小姑娘,嫁个老头不至于吧。”
正暗自可怜时,一声带着几分怒气的熟悉男音入耳:“梅果。”
她陡然一惊,立马抬手掀去头上盖头,眼前是一张充满怒气的熟脸,
疑惑的站起了身,眼里是满满的惊讶,诧异的问道:“义父,您怎么会在这?”
风远怀怒气冲冲,眼里划过一丝担忧,怒斥道:“还不快拜见王爷。”
“王爷?”,她方才被惊吓到,竟没注意到他身后还有人,抬眸望去顿时被惊艳到了,差点挪不开眼。
映入眼帘的那人,一身华丽红色锦袍,袍上用金丝勾勒出的纹,为衣服添了几分典雅。
他身姿清廋而挺拔,如玉面容神态悠闲,眉目如画,温润儒雅,面色有些不自然的苍白,却平添了份病态的美,
高高束起的金色发冠显得庄重而华贵,却散发出一股常人没有的儒雅温和,
梅果收回停留在他身上的目光,立马屈膝下跪,行了个大礼。
“梅果参见王爷。”
说完她悄悄轻叹了口气,微偏过头偷瞄了眼身旁的风怀远,暗自猜测计划八成被义父给破坏了。
罢了,现在只好听天由命了,只求这王爷能够心慈手软些。
她将头一直低着,没了刚才直盯着人家看的半分勇气,小手紧抓着袖口衣裳,思绪有些混乱。
陌步履轻缓,走到她身前,开口道:“你抬起头来。”
他声音温润平和,让人放松,竟抚平了她内心的紧张。
梅果乖乖抬头,神态天真、娇憨顽皮、双颊晕红。
陌睨视了她一眼,深邃的黑眸里闪过一丝光芒。
“到是个水灵的丫头,不过胆子未免大了些。”
果然,他都知道了,梅果紧张的咽了口唾沫,伸手挠了挠颈项,面带忧愁。
还未想到对策,他却再次开口:“你可想好,该如何收场。”
梅果顿时一震,抬眸望向他,只见他坐在八仙桌旁,面色悠闲,不见丝毫怒气,似乎天大的事也不会让他惊起一丝波澜。
不过他这样反倒让梅果刚消失的紧张再次浮现,有些隐隐不安。轻咬了下唇瓣,小声答道。
“还未想好,要不王爷容我再想想。”
说完自己都觉得蠢,暗恨自己太收不住性子。她身旁的风怀远闻言立即下跪说道。
“王爷,小女不懂事,闯下祸根,还望王爷能够从轻处罚。”
风远怀面色凝重,忧心仲仲,只希望一切还能来得及。
“义父。”梅果叫了他一声,睨视着他那一张怒容,瞬间感到胆寒身体微抖了一下。
“你闯下祸根自然避免不了责罚,不要试图找借口。”
果然呐,一如既往的铁面无私,不找借口只怕是要全家遭殃。
不过既然自己敢做出来,当然是有借口逃脱的,只是不知能不能行得通,捋了捋思绪,开口反问陌。
“敢问王爷,梅果犯了何错。”闻言,风怀远转头看着梅果,一脸无奈,似乎还有些想动手打人。
陌不料她竟会这般说,不知道她真是胆子太大了,还是真的无脑。
“错在何处,风大人你来说吧。”
他面不改色,从容淡定,好像在处理一件很平常的小事一样,丝毫不为梅果的狡辩感到愤怒。
梅果偷瞄了他一眼,眉头皱成了一团,这个王爷还真是够淡定的!她是越发搞不懂他的心思,不知道他到底生没生气。
跪在身侧的风怀远满脸怒容盯着梅果,随后闭眼叹了口气。
“梅果是微臣义女,皇上下令将小女许给王爷,微臣之女并非梅果,小女与梅果胡闹擅自调换身份,闯下大祸,好在微臣发现及时,故而来向王爷请罪,请王爷网开一面,从轻处罚。”
梅果抬眸看向陌,见他认真的细听着义父阐述,没有任何得意的动作或表情,也没有任何要嘲笑她的意思,不由对他生出一分赞赏。
他听完,微微偏头看向梅果:“你可还有话说。”
她抿着最,半天不答话,其实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把头微微埋低。
身侧的小若见她不回话,偷偷扯了扯她的衣裳,示意她回答,梅果扫了眼屋内场景,三人对着他跪成一排,实在是可怜又好笑。
“敢问王爷,皇上当时下令时可有点名说要风家哪个女儿嫁与您。”
闻言,风远怀怒吼一声:“梅果。”
梅果被他的怒吼吓得惊了一下,埋低了头,没辙了,本来不想这样惹怒晋王的,现如今也只有这么说了,若他动怒也只能自己揽罪了。
义父自己跑来认错,晋王也不像无理之人,定会饶过他,一人受罚总比全家遭罪好,自己闯的祸只好自己扛了。
陌那平静的脸色有了一丝不悦,随后又恢复从容。
“未曾点名说过。”
梅果嘴角微动有些暗喜,挑了挑柳眉,小命保住了,有几分得意。
“即未说明,妾身亦是风大人之女,也唤一声父亲,又为何不能嫁与王爷,王爷也并未说要娶的人是姐姐,妾身与王爷已经拜过天地,你娶的人是我。”
梅果小心徶向他,只求他别在计较,自己这咬文嚼字的功夫,只怕忽悠不了他。
见他正要开口说话,连忙抢先一步:“姐姐心有所属,不能嫁给王爷了,妾身对王爷仰慕已久,王爷不如成全姐姐,也成全妾身。”
梅果紧抓着袖口,手心冒出了些细汗,那水灵灵的眼睛时不时偷瞄他的反应。
陌坐起了身,若有所思,起步走到她身前,露出一抹腻味不明的浅笑,说道。
“本王问你,若是今日是在陛下面前,你会怎么说?”
他什么意思?这该怎么回答,皇上当时只是当着义父和他的面,让义父把女儿嫁给他,连圣旨都没下,这才让她钻了空子,敢替姐姐嫁过来。
她撇了一下嘴,闭口不答,把头扣到最低。末淡淡一笑:“想好了吗?”
梅果摇摇头,也不抬头看他。
“你为何不把与本王说的,说与陛下听?”
这个王爷道也不必刨根问底吧!这不是逼死人吗?那可是皇上,乱说话会死人的?
“因为……”
“为何?”
梅果轻咬一下唇瓣,有些难以启齿,最后还是诺诺说道:“察言观色。”
闻言,他眼眸里闪过一丝凌厉,随后恢复如常,想不到她还真是什么都敢说,是铁了心相信自己会给风家几分薄面吗?
察言观色,说白了就是方才的话,都是她瞎掰糊弄自己的,凝视着跪在身前的风远怀,他的脸色是又黑又红,也不知他是从哪收来这么个义女,不知天高地厚。
“这么说来,你是觉得本王很好应付了。”
梅果略沉思了下,看了眼风远怀,后者对她翻了个白眼。
“皇上是天子,妾身说话自然会再三斟酌,而王爷和蔼可亲,风度翩翩,妾身即进了王府的门,就把王爷当做夫,说的也是心里的话,没有要应付王爷的意思。”
陌看着梅果,略为沉思了一下,觉得有些事情确实没必要继续纠缠。
就算将她赶出了府又能如何,还会再有下一个,或者就是随便塞个侍妾给他。
那人想在他身边塞人,就会想进办法塞到他接纳为止,自己又何必过多纠缠。
不过是双眼晴罢了,不论嫁来的是义女还是亲女,对他来说又有何防。
“即如此,本王也不好说什么,风大人为官端正,今日且卖风大人一个面子。”
风怀远松了口气,叩拜谢恩。
“时候不早了,风大人早些回去休息吧!“
“多谢王爷,微臣告退。”
陌对他点头,看了眼屋里摆设,红烛闪耀,红帐温馨。
八仙桌上还摆放着红枣,花生,桂圆,连子,还有那未动过的合卺酒。这便是他的婚房了,内心却毫无波动,不喜不悲。
他看了眼地上跪着的梅果,她身穿红色喜袍,艳丽却不显俗,十七八岁模样,水灵可爱。
软磨硬泡成了他的王妃,也不知她日后可会后悔今日做出的选择。
“至于你,任性妄为,欺上瞒下,罚杖三十丫鬟扣一年咧钱。”
梅果大惊,以为就此逃过了,没想到还要受皮肉之苦,眉头皱成一团。
“杖,三十。”
“你不满意?”
满意什么啊,现在不用打自己都快晕过去了,累了一天站都站不稳,饭还没吃呢?当然,这话自然不敢再说。
“没有,梅果不敢。”
“很好,来人。”
梅果顿时一震,难以置信他会现在责罚她,今天可是累了一天呢,而且新婚夜被打也太丢人了吧。
“王爷,今天是不是不太好,要不明天吧,我今天身体不是很能挨打的。”
只见他面色依旧平静缓和,悠悠开口道:“五十,立罚。”
说完便毫无犹豫的走出房门,留梅果痴愣,她还未回过神来,就已经被人架到了门外。
架着她的俩个人直接把她压在木凳上,板子随后落下,疼痛袭来,她疼得咬紧了牙关,泪如雨下却不哭出声,最后的面子了可不能太难看。
咬牙切齿的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没,人,性。”
小若在旁哭得不成样,只能叫小姐,小姐,煞是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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