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安然的嘴角抿起一丝微笑：“我去美国求学的时候。我想念过去的日子。我很好奇。你喜欢吃的香芋拔丝到底是什么滋味。所以。有一次。我忍不住尝了尝。却发现味道并沒有我想象中的那么糟。我好像。甚至喜欢上这种味道了……”“那时候你哭鼻子的样子。把我爸妈都引來了。虽然。我装得淡定。但是我心里还是有点害怕的。”孟焱辰抿了一口咖啡。不由失笑出声。
“真的吗。”许安然瞪大了黑白分明的剪水瞳。嘴角的笑容美丽动人。她心中开始细细盘算起來。这才是聪明女人应该有的手腕。纵使沒有感情。她不相信。在他的心中会一点沒有他们之间的回忆和情意。
不一会儿。一份香芋拔丝被送到了许安然的面前。
许安然拿起小叉子插在香芋拔丝上。她深吸了一口气。在心底里暗暗地告诉自己。安然。安然。为了得到焱辰的心。为了让焱辰重新回到你身边。做什么都甘愿。做什么都可以。要勇敢。要勇敢。嘴角的笑容依旧。看不出有任何的异样。她挖了一小块香芋送进口里。细细咀嚼起來。
香芋拔丝很甜。甜得甚至有些腻人。混着充沛的香芋味。如她所说。确实很好吃。在吃香芋拔丝的间隙。她又别有深意地谈起了过去那些美好的回忆。
许安然的眼光有时会落在咖啡馆里的时钟上。眼光停留地很短。很快又把视线重新落在孟焱辰的身上。
快了。快了。时间马上就要到了。
完全沒有出许安然的意料。她的肚子开始绞痛起來。不经意间。脖子上渗出了几个小红点。许安然连忙抱住肚子：“疼……好疼……我的肚子好疼啊。焱辰。我好疼……”这不是在演戏。而是真的很疼。许安然只觉得全身的气力都被抽走了一般。呼吸都像是在凌迟。眼泪一滴滴从眼角处滑落下來。晶莹闪亮。
许安然小脸惨白。嘴唇有点发青。额头上落下豆大的汗珠。趴在桌子上。嘴里喃喃地念着什么。她以为自己的声音和大声。可说出來的声音却如蚊子叫一般。
孟焱辰从自己的椅子上弹了起來。连忙走到许安然的身边。扶住她的身子。问道：“安然。安然。你怎么了。你要不要紧。到底怎么回事。”问了几句。却听不见许安然的回答声。只看见她紧蹙的秀眉。和眼角的泪水。
“。咖啡馆周围有沒有医院。”孟焱辰的凤眸一沉。眉眼间显露出浓浓的焦急和关心。大手已经毫不犹豫地圈住许安然。为的只是让她能够好受一些。她有胃病吗。以前在一起的时候。他怎么从來沒有见过她胃疼发作的样子。
“嗯。有。有。开车过去只要五分钟。”侍应生想了想。回答道。
五分钟。肯定比救护车送的时间來得快。几乎沒有思索。孟焱辰就把许安然打从横抱起來。抱着她。大步跨出咖啡馆。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情。安然这副虚弱的样子。让他觉得很担心。
把她抱在副驾驶座上。孟焱辰打开了车载导航。跟着语音提示。车子迅速地启动。扬起一路飞尘。速度提到了码。方向盘在他的手里旋转着。快点。快一点。他一边开着宾利。目光还时不时地落在许安然的身上。看看她的情况是不是有恶化。
疼痛一波又一波。这不是第一次。每次。只要她吃有关香芋的东西。她就会过敏。过敏的症状。会根据吃的量会递增。她是一名医生。她很清楚自己的身体。吃香芋。虽然会过敏。也会很疼痛。但是只要打点青霉素。这些不良的症状就能立刻得到改善。所以。她敢这么赌一赌。
她趁着疼痛的间隙。微微抬头。睁开双眸。看向专心开车的孟焱辰。她只能够看到他的侧脸。从他的侧脸上。安然看到了焦急和担心。
原來。他还是会在乎自己的。只要他在乎她。她愿意为他吃这些香芋。承受这样的苦痛……她想要孟焱辰一直陪在她的身边。最好的办法。就是让自己生病。让他心疼……
这样做。很不光明磊落。甚至有点卑鄙。但是。她早已沒有什么后路可以选择。想要留住他。如果光靠眼泪。那是远远不够的……
送进医院。打了青霉素。
许安然的胃疼才得到一点点的缓解。她躺在病床上。湿透的刘海粘在她饱满光洁的额头上。皮肤苍白得就像一张纸。但是。眼光瞟向站在一边的孟焱辰。许安然的嘴角仍然微微扬起。
许是量吃多了。刚才自己疼得昏了过去。黑色从眼前一晃而过。什么意识都消失了。当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她默默地害怕。害怕自己一睁眼。他就会离开她的身边。丢下自己。
当。她看到孟焱辰站在病床的边上。她笑得像是一个得逞的孩子。即使虚弱。但是眼底写满了笑意。要是他能够一直陪在自己的身边。那该多好啊。能让他留在她的身边。哪怕自己知道自己对香芋过敏。她仍然会毫不犹豫地去吃。
“安然。你有沒有好一点。医生抽了一些血。要化验之后。才能知道你得了什么病。”孟焱辰俯下身子。看着许安然说道。
“我。我也不知道……不过。过几天。我会來拿验血的报告。”许安然努力挤出一丝笑容。有些调皮地说：“焱辰……你忘记了吗。我也是学医的……”
“学医的。”孟焱辰蹙了蹙眉。眸光闪烁：“学医的。你还会让自己生病。变得这么难受。我看你。去了美国八年。反而变得不会照顾自己了。”
“焱辰。你坐会儿吧。站在累……这瓶药估计还有两个小时才能滴完。”许安然仰视着孟焱辰。柔柔地开口。她不希望她站在和自己说话。感觉就像是随时就要走了一样。她好不容易。狠下心來吃这些香芋。让自己过敏。为的就是让孟焱辰能多陪自己一会儿。
“嗯。”孟焱辰点了点头。坐到了椅子上。
虽然胃不再是那种极疼的感觉。却还是不由地隐隐做疼。许安然并沒有气力说太多的话。却是贪婪地看着孟焱辰。光影在他的睫毛上打下一片青荫。薄唇轻抿。张扬着高贵的气质。
孟焱辰的眼光却不时地扫向墙壁上的时钟。看着分钟转完了一圈又一圈。
蓦地。孟焱辰的手机响了。
孟焱辰按下通话键。
“喂。焱辰。是我。”手机那头传來楚翘甜美柔和的声音。她好像刚刚还在运动的样子。因为她的声音听起來微微有点喘。
”楚翘。你已经在电影院门口了吗。”
许安然听到这句话。瞳孔不禁猛地一窒。心中的小树苗像是被狠狠地连根拔起从。心流了一大滩的血。楚翘。又是楚翘。现在她是病人。难道她还要來抢走焱辰吗。不行。不行。她不能让焱辰走。好不容易。她从他的身上感受到温暖和呵护。她怎么能來之不易的这些消失呢。
想着。她已经皱着眉头。呼痛起來：“焱辰。嘶……好疼。好疼。我的胃好疼……我疼得快不行了。”
楚翘从手机里听到了许安然的声音。身子一下子变得紧绷起來。一时间喃喃地说不出话來。
“楚翘。安然生病了。她胃疼。但是身边都沒有人照顾。今天晚上的泰坦尼克。我可能沒有办法和你一起去看了。我有空再约你时间……”
“好。”
“嘟……”‘好’字还凝在喉咙口。可是楚翘却听到了从手机那头传來的忙音。
冬夜的电影院门口。她摁掉了电话。放回了自己的口袋里。路上。车子有点堵。她怕他站在风口等她。所以。她一下巴士。便就一路跑到了电影院。还沒平复自己的呼吸。便打电话给他。为的只是告诉他。让他开车小心。堵就堵车。她可以等他的。
但是。却沒有想到孟焱辰却是和许安然在一起。
冬夜。寒冷刺骨。吹在脸颊上沁凉沁凉的。她握住自己已经有些冻僵的手。轻轻摩挲起來。想要汲取些温暖。忽然。又想到了孟焱辰大手的温度。很暖。仿佛从他身上传递过來的暖意就可以一直暖到心底。
孟焱辰。真的爱她吗。
忽然。她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
她曾经以为和他在一起永远都只是一个奢望。她不是灰姑娘。孟焱辰也不是他的王子。沒有水晶鞋给她。到了时间。她就要从他的生活中消失得无影无踪。但是。当她在筱雅家楼下得知他的心意。她真的觉得自己好像是在童话中一般。原來不是一个人孤独地在爱。原來他也爱她。
可是。现在。她冷静下來。却觉得心中很沒有安全感。许安然。和他有着十几年的情谊。青梅竹马的回忆。会是她几个月能相抵的吗。她本來沒想牵扯进他和她之间。可她现在却已经在不知不觉地牵扯进來。
心中的甜蜜开始一点点泛起苦涩……
孟焱辰说许安然生病了。她应该不应该相信他呢。蓦地。她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咬了咬自己的嘴唇：“楚翘。楚翘。你怎么会这样想呢。现在。孟焱辰是你的男朋友。你应该相信他……或许许安然真的生病了。就算她们做不成恋人。也是朋友嘛。他在旁边照顾也很正常。”楚翘自言自语。告诉自己。要给予孟焱辰绝对的信任。
给自己打完气。看了看左腕上的手表。楚翘的嘴角扬起浅浅的笑容。现在时间还早。虽然看不成电影。但是她还是可以去医院里陪陪爸爸的。
嗯。就这样。去医院。
病房里。
许安然瞪大了眼睛。脸上满带歉意地看着孟焱辰：“焱辰。你会不会怪我拖累你。如果不是我又犯病。你应该可以和楚翘在电影院里约会……焱辰。对不起。”许安然的眼底写满怯意。但是她的心中却泛起了几分得意。她还以为楚翘能多吸引孟焱辰呢。倒是她高看了楚翘。焱辰还不是因为她的呼痛。而留在身边。照顾自己吗。
孟焱辰的脸上流露出一丝倦色。幽黑的眸子看向许安然：“沒关系的。我和楚翘已经说过了。约会看电影也不算什么大事。以后有空。还可以去电影院。倒是你的病。要不要紧。今天怎么会无缘无故这么疼呢。”
许安然知道过敏这种病症。是需要化验血液才能得知的。所以。她在赌。赌自己的小心机不会被孟焱辰发现。她捋了捋自己的刘海。淡然道：“你也知道我是心胸肺外科的医生。通常。我做一个心外科手术。就是十几个小时。再说。有时虽然休息。也会。所以胃一直不太好。我想休息休息就应该会好了。”许安然说的一半是真。另一半却是假的。她的胃虽不好。但是。疼成这样。也非得吃香芋。
“那你好好休息。”孟焱辰的脸面无表情。只是坐在一旁。淡淡地看着许安然。声音低沉。
许安然咬了咬自己的嘴唇。眼光落在孟焱辰的身上。微微一笑：“嗯。好。我听你的。”孟焱辰虽然沒有对她露出微笑。但是她能感觉到他还是很关心自己的。有了这种感觉。她开始重新拾起那些失落的信心。她一定要让孟焱辰离开楚翘。重新回到自己的身边。
她缓缓地阖上眼睛。嘴角的笑容如花。心里甜丝丝的。
孟焱辰却十指交叉放在腿上。人微微靠在椅背上。看许安然闭上眼睛。也阖上了他的凤眸。虽然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但是他的脑海里能想象出。楚翘接电话失落的样子。
楚翘就是这么一个女人。明明很难过。明明受了委屈。明明不想要。却会为了别人。温柔地说一声好。却不求回报。恐怕。她的那个‘好’字。也沒反应出她的难过吧。。
他心中有点怅然若失。许安然和他之间虽然不再是恋人。但是还有友情。他不能为了和楚翘在一起约会。就丢下许安然。况且。她还在生病。至于。楚翘呢。他自然会给予她惊喜。想象着。她抱着自己大笑的样子。他的心中竟隐隐地生出了一丝期盼。嘴角在不知不觉中上扬。含着浓浓的笑意。好像什么事情和楚翘有关系。就能让他变得很愉悦。很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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