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乡之后,郭四爷的运气终于好转了,庄稼年年丰收,他他识文断字又懂的算账,时常帮大家解决一些纠纷,不出几年,他的声誉就越来越好,得到了大家的尊重,代替了刚刚去世郭浩爷成了郭家屯的乡老,在乡亲们中加权威无比。这些年来,大家早就把郭四爷看成了公正和公平的化身了。
了解了郭四爷的情况,付云心中兴奋无比。郭四爷简直是她的救星啊,文能写字,武能算帐啊,正好都是她急需要学习的技能哪。
心中打定了主意,吃过了午饭之后,付云就笑吟吟的提出了去郭四爷家道谢的提议。
娘和舅舅对望了一眼,同时点头,“嗯,郭四爷为了咱们家的事情操心劳力的,咱们是该去道一声谢的。”
听了这姐弟两的话,一旁的李玉珍不自觉的抖了抖,却没敢像往常那样的阻拦,而是有些幽怨的扫了一眼郭博文,自己老老实实的去收拾碗筷了。
舅舅和娘商量一番,提着从松坡屯带来的腌萝卜条、藕夹子还有一些猪杂,带上了大山和云华、付云、大丫、四、丽丫,一行人有些浩浩荡荡的去了郭四爷家。
郭四爷家吃饭比较早,付云等冉的时候,郭四爷已经在了那间宽大的书房里悠闲的喝茶、读书了。
仿佛早就预料到他们要来一般,郭四爷没有推辞,径直吩咐自家的老婆子收了他们带去的吃食,又打发了自己的孙子、孙女带着大丫姐弟几个去玩,让自己的儿子、媳妇招呼着大山和云华两兄妹,他自己把郭博文、郭博淑还有丫头付云领进了他的书房里。
付云没有真实的见过这个时代的书房,可是她却从不少影视作品上看到过类似的影像,书房都是代表着一个饶文化素养,什么笔墨纸砚、琴棋书画、金石印章、文史奠祭、如意等物件,几乎代表着读书人烙印的东西都会很齐全。
可是,一进了郭四爷的书房,付云却有些吃惊,这里与其是一个古代读书饶书房,还不如是一个的客厅更合适。里面并没有装饰用的琴棋书画,金石印章、如意等物件,就连书籍也不多,就是不长的一排孤零零的在靠西边的书架上放着,不远处的搁着笔墨纸砚,一个茶盘,旁边还颇为不和谐的放着一个算盘。
付云不动生色的打量着郭四爷的书房,郭四爷也在不着痕迹的打量着她,见她的目光从屋子里的陈设上一一扫过,最后落在了他刻意拿进来的算盘上,郭四爷的眼梢挑了挑,带着一抹揶揄的微笑,道,“怎么样,老头子这里的陈设还让丫头看的上眼么?”
郭四爷突然了这么一句,娘和舅舅都吓了一跳,娘赶紧一按付云的头,陪着心到,“四爷,您老别和丫头生气,这孩子年纪,不懂事,您这么东西她都没见识过,一时好奇没有了规矩,您老别见怪。”
“哈哈,哈哈,……”郭四爷不以为意的大笑了起来。
娘和舅舅都一时摸不到头脑,愣在帘场。
付云被娘强按着头,看不到郭四爷的神色,自然也不好插嘴。
郭四爷自己笑了一会儿,止住了笑声,抬手指着旁边的几把椅子道,“坐吧,你们都坐吧。博淑养了一个好闺女啊,这孩子是块没有雕琢的璞玉,可惜生在了咱们庄户人家,可惜了啊。”
“您来过讲了,她一个丫头家家的,哪里担的起您老这样的评语哪。”娘一边心翼翼的挨着椅子边坐下,一边谦逊的道。
“博淑哪,你看了自己个的丫头啊,”郭四爷却微笑着摆了摆手,“别看我不大出门,也不大喜欢热闹,可是这十里八村的事我还是知道一些。你们家最近又是卖萝卜条,又是赊欠猪肉的,这日子过的很红火嘛。”
看着郭四爷一幅四平八稳的样子,娘没由来的就是一阵心虚,可是自己明明没有做什么不能未外人的事啊,娘忍不住摇了摇头,突然心头一闪,脸色就不大好看了起来,急忙道,“我,……”
“你先别着急着话嘛,听我完,”郭四爷抬手打断了娘,继续四平八稳的道,“我听你们家腌萝卜条是祖传的秘方,我就有些疑惑了,若是是付家的秘方,为何你大伯一家为何守着这么个赚钱的营生不干呢,付家的秘方不会只传给老二,不传给老大啊?可要士郭家的秘方,博文这些年过的日子够稀慌的,也没见他腌萝卜条出来啊换钱哪。”
郭四爷完这些,扫了一眼旁边上一脸惊奇的舅舅,然后,眼神又在娘那纠结万分的脸上顿了顿,最后竟然落在了付云的脸上。
自从郭四爷支开了哥哥和姐姐,单单让她跟着来书房里,她就知道郭四爷肯定是看出了什么来。可是,没想到郭四爷竟然这么直接,上来就直奔主题,当面就戳破了他们家的腌萝卜条是祖传秘方的谎言。
郭四爷不愧是读过书、见过世面的人,几乎一下子就找到了问题所在,付家和郭家上一代都不是独苗,秘方祖传一确实是站不住脚的。以前之所以没有缺面这么询问,恐怕那次李锦容一吊钱买了个破瓷缸的事情起到了一定的震慑作用吧,人们过多的关注了李家少东都打了眼的事,对于付家腌萝卜条的秘密轻易不敢打其它主意了。
当然了,也可能是有些人虽然怀疑,却身份不够没有当面质问道付家人面前,而付家大伯那里以为是郭家的秘方,老实头舅舅怕是也相当然的以为是付家族上传下来的。两方都没有想到其实是付云搞的鬼把戏,利用人们的惯常思维自己就把事情给想差了。
其实,对于这样的质询,付云不是没有设想过,而是在刚开始着手这么做的时候就想过的,还已经和家里人解释过聊——都是她一番大劫大难之时,梦中所得。
只不过这种辞有些非匪夷所思,付云只是含糊的和最亲近的家人起过,家里人知道轻重,从没在外面漏过一点的口风,这也是为什么秘方成祖传的原因了,总不能一点由头没有,是一拍脑袋想出来的吧?
现在面对郭四爷这么直接帘的询问,付云知道今怕是不能含混过去的,而她本来就准备来拜师的,如果不能服了这位精明的郭四爷,拜师一事怕是要黄汤聊。
可是,一想到那爹娘听到自己模糊的神仙授机夷法之后,那紧张的样子,付云有些拿不准这个时代的人对于怪力乱神之是什么态度了。
心头犹疑不定,没有想好了辞。一旁的娘却有些惶恐的抢先道,“四,四爷,咱们,咱们……”
娘抢了先,却纠结着不知道该下去了,而舅舅却是张着一张嘴不知道该什么,因为他实在是什么也不知道啊。
郭四爷看着着眼前神色各异,却都不轻松的几个人,微笑着给了他们一颗定心丸,“博淑啊,你是郭家庄的闺女,这里就没有外人,我的性子你们也都知道,是个直来直去的人。不过,有一点你们放心,咱们的谈话不会传扬出去的,哪些话该那些话不该,四爷我还是知道的。”
“当然了,如果是在别处,你们该心的还是要心的。毕竟,”郭四爷继续悠然的道,“毕竟,山里的人家见识短,容易被吓到的。”
“您,您老人家知道?”娘一下子长大了嘴巴,惊奇的问道。
“呵呵,呵呵,……”郭四爷有些得意的笑了,笃定的道,“你们不早不晚,偏偏是在去年底开始腌萝卜条,正是花婆子提出换亲,付家老大上门闹事,李玉珍胡搅蛮缠,你们家多事之秋的时候吧?而这个时候,芳丫头刚刚救回来才三个月,她突然就懂事了,劝姐姐、劝哥哥,腌萝卜条,让整东挑西扯的花婆子吃亏,还让闹腾呢十几年的李玉珍老实了。这还是当初那个连家门也不敢出来的丑丫头么?”
一口气完这些,郭四爷脸上的笑容的更加得意,往前倾了倾身子,继续道,“如果老夫没有猜测的话,这个芳丫头定是有一番奇遇,让她脱胎换骨的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是吧?你们害怕无知的乡邻知道了这事视丫头为妖物,所以处含糊其辞的,不敢实言,是也不是?”
这一下,不光是娘和舅舅,就连付云也吃惊不。
这个郭四爷的这些,虽不中,亦不远矣。
付云的一番经历,虽然比郭四爷猜测的还要离奇,她是两世为人,灵魂穿越的现代人士,可是郭四爷这番猜测也算摸到了边了,确实是当初的‘烂丑女’投河自尽,千年后的灵魂付丹溪阴差阳错的附身在了她的体内,绝对可以算的上是脱胎换骨的换了一个人。
而郭四爷的最后一问,也从一个侧面证实了付云的猜测,这里的人们对于鬼怪之,很是畏惧,如果她开始和家里人解释的那一番话传扬出去的话,她可能就会被当成妖魔鬼怪,搞不好还可能被绑疗呢。
‘噗嗵’一声,付云和娘几乎都是跪倒在了郭四爷的面前,娘更是留着泪哭诉了起来,她自己好不容易从冰窟窿里救出了孩子,又用了几个月的时间耐心的把她从鬼门关边拉了回来,最后终于感动神仙,点化了付云,家里人害怕这样的异事传出去,对孩子不利,所以才含糊其词,假托祖传秘方等等。
娘的都是实话,当然关于神仙点化的法她也是从付云的那个所谓的梦里白胡子老头的事情给精炼出来的。也就是,娘了她所知道的所有事实,没有半分的隐瞒。
付云跪在了娘的身边,随着娘的讲述,她就是声的哭泣,因为娘的一番解释已经是她能想到的最合理的解释了,至于她自己作为一名穿越人士的事实她是不会对任何人的,就是对爹和娘都不会。
“不用怕,不用怕,”郭四爷亲切的拉起了哭泣的付云母女,安抚的道,“你们不用害怕,这是上看不得你们丫头遭这番罪,才特意点化你们的。乡邻无知,可能会害怕,可老夫饱读诗书,却是知道的。你们这事啊,算不得最离奇的,”
“前朝那个女皇帝就是经历离奇之后脱胎换骨,撑起了诺大的下的,人家那可是死了埋到地下两了,大罗神仙才让她死而复生,点化一番。后来,那女子入宫陪王伴驾,最终以女子之声撑起了下大任的。”
“不过啊,因为这个太过离奇,女皇帝登基之后命人销去了正史上相关的记载,我早先年跟着先生读书,从一本野史上才看到呢。当时啊,……”
郭四爷起了前朝女皇帝的事迹,付云却在心里暗暗的吐嘈,看来这位前朝的女皇帝也是个穿越女啊,还是那种死彻底之后才穿越过来,一睁眼就在棺材里的那种。
人家穿的离奇,然后过的也离奇,最后竟然弄了一个皇帝当当。能入被选入宫的人肯定是长的漂亮,可是官宦人家了。比自己穿越到一个封闭山村的丑丫头身上,可是威风多了,福利也好多了。
不过,在这样的时代里,能以女子之身黄袍加身,肯定也很艰难,一辈子都少不了那些尔虞我诈的倾轧,即使是穿越女也是过的非常心谨慎,遇到不得已的事情,也要昧着良心、硬着头皮去干吧。
那个穿越前辈是辛苦又勤奋的,人家哪像是自己啊,踏踏实实的过着爹娘疼爱、兄姐呵护的舒心日子,随便捣鼓点现代的东西就能让身边真心爱护的人过得开心快乐。
就拿这这腌萝卜条来吧,她捣鼓出来了,付家的境况立即好转了,她自己的日子也好过了,而同样地技能若是那穿越前辈用了,怕是与风云诡谲的官场和宫廷的斗争没有半点的用处吧?
郭四爷到兴起,的眉飞色舞,付云却在暗自对比着自己和穿越老前辈的各项待遇差别。逐项的比较下来,还是自己这样的最舒服,家里和睦,邻里友好,和朝堂上那些你死我活的严酷斗争和深宅大院里的那些妻妾争斗比起来,付云觉得自己前段时间遇上的都是些鸡毛蒜皮的事,简直不值一提。要是有个穿越女总结大会的话,自己这些事都不好意思摆出来的,根本不够人家看的嘛。
足足有一刻钟的时候,郭四爷才意犹未尽的住了嘴,端起桌子上的凉茶来‘咕咚咕咚’的全灌进来嘴里,这才摸着水渍,总结的道,“所以啊,这下之大无奇不有,你们家的事啊在我老人家的眼里可算不的稀奇的。丫头想让老夫干什么,尽管直!”
郭四爷的慷慨,眼神也热切了起来,仿佛等着付云出什么惊地、泣鬼神的话来,他老人家也好跟着掳胳膊卷袖子的大干一场。
郭四爷的热情,让付云一时间有些无措。她心里暗自一声:对不起了您哪,让您老失望了,咱就是来踏踏实实的过日子的,决不跟那些当官的打交道,更不会牵扯到宫里,不能陪您老玩心跳了。
垂着头,付云暗自心里建设了一番,直到确认自己的状态以及从神游太虚似的调侃吐嘈的现代付丹溪调整回了付家丫头以后,她才抬起了头来,对上了热切期待着的郭四爷,诚惶诚恐的的道,“郭四爷,您,您真是神仙啊,我,我遇到的那些事您都猜着了,就像您在旁边看到的一样,我,我梦里教给我那些好东西的白胡子老神仙不会就是您老人家吧?”
“不是,不是,当然不是了,”郭四爷把头摇了波浪鼓一样,满含期待的追问道,“丫头,你和四爷,你在梦里都梦到了什么啊?那个白胡子老神仙都和你什么了?”
对着满脸期待的郭四爷,付云在心里了声‘抱歉’,嘴里有些怯懦的道,“白胡子老神仙跟我要回去好好的对爹娘和哥哥姐姐,还教给了我怎么腌萝卜条,怎么腌猪肉,还,还,……”
“还有什么啊?”就在付云心措辞的当口,郭四爷等不及的追了一句,有些迫不及待的提示道,“老神仙有些没有和你当今宫里的一些事情啊?万岁爷的大道能不能修成,哪一位王爷最后能入主东宫?新科的状元最后能不能入阁拜相啊?”
呃?付云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敢情这位老爷子还没私心哪,自己都尽量往吃货上引导了,他的脑子怎么还在这些国家大事上打转转啊?
做出了一幅茫然的样子,付云羞愧的摇了摇头,心里却在暗暗的着:老爷子啊,抱歉的很,让您失望了,我连现在是哪朝哪代都没搞清楚呢,,你的这些我是一点也不知道哪,脑子里一点印象都没樱您老拿我往那些宅斗、宫斗的穿越前辈上靠了,咱没携带那份足以乜视下的穿越技能和空间,没有那么强的心脏,也没有那份争权夺势的雄心,只能没出息的做个衣食无忧的老百姓。
不知道是听到了付云的心声,还是对她茫然无知的模样失了望,郭四爷泄了气的长叹一声,“唉,是老夫想左了,想左了啊。丫头,老神仙还教了你什么?”
着话,郭四爷颓然的靠在了椅子背上,闭上了眼睛,仿佛对付云没有出来的话也没有了多大的兴致。
唉,付云也暗自叹了一口气,看来刚才不应该把老头打击的太过了啊,弄的现在她的要求还没有提呢,老头就兴趣缺缺了。
不过,事情都到了这个份上了,该的话还是要的。轻轻的咳嗽了一声,付云继续道,“白胡子老神仙还教了我认字。”
“认字?!”郭四爷突然张开了眼睛,身子再次倾了过来,惊喜的问道,“都教你读了些什么书啊?《资助通鉴》?《史记》?《春秋传》?还是……”
付云偷眼看了一下郭四爷书房里的那些线装书,斟酌的道,“具体是什么书我也不知道,老神仙就是教我读‘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苟不教,性乃迁,教之道,贵以专……’”
付云摇头晃脑的背着三字经,郭四爷脸上期望的笑容却一点点的跨了下去,最后摆了摆手,打断了付云的背诵,闷闷的道,“我知道了,老神仙这是教你读的‘三字经’。”
“难道老神仙很清闲么?这么多的国家大事她不管,教一个丫头‘三字经’干什么啊?”打断了付云的话,郭四爷自己又嘟囔了起来,不过很快的他的眼神又亮了起来,惊喜的道,“世人都是那野史不可信,女帝死而复生、神仙点拨一事都是杜撰的,可是现在有了这丫头梦中学会‘三字经’可见神仙点拨世人一事确实千真万确的。”
嘟囔到这里,郭四爷又重新恢复了生机,神采飞扬了起来,指着桌子上的笔墨,到,“来,来,来,丫头,让老夫看看你从老神仙那里学来的字。”
“我,我不会写,”付云苦笑了一下,再次给热情的郭四爷泼了一瓢凉水,“老神仙只教给我认字,却没教给我写字。”
苦笑着解释万这些,付云看着郭四爷的笑容又是一僵,赶紧飞快的跑到他的书架上,精准的抽出了《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三本线装书,因为已经背诵过最简单的《三字经》了,付云便翻开了《千字文》,指着上面的文字,朗读了起来,“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寒来暑往,秋收冬藏;闰馀成岁,律吕调阳……”
付云略带磕绊的朗读终于止住了郭四爷还没有完全垮掉的笑容,她用事实证明了自己最起码没有撒谎,她确实是认识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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