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大娘这人爽快又明事理,更难得是她还不嫌弃付云的脸,这是一件多么合适的事情啊,可为何付云那个孩子一再的打断菊大娘的话头呢?
而且,付云那个丫头聪明的很,这么明显的事情她不可能看不出来啊,难道是那个妮子害羞了,才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止菊大娘出来么?
可是,这也不对啊,就是她害羞,也不能这么莽撞的提出拜干娘的话头啊,这个干娘一拜下去,付云和永拴那孩子就有了一层干兄妹的名分了呢。
难道是付云故意的?她刚才跟着她爹出去,父女两个商量了什么事不成,娘带着疑惑,悄悄的抬眼向爹看了过去。
其实,这时候的爹也在掂量着,掂量方才在外面的时候付云和他过的话,这菊大娘喜欢付云是不假,可要是永拴嫌弃她,将来过起日子还不是别扭么。如今付云先提出拜干娘的话茬来,既堵住了菊大娘娶儿媳妇的提议,又全了两家的情分,确实是个两全其美的好办法。
爹在心里夸奖着付云这事办的好,对上了娘投过来的询问目光,他坚定的点零头。
付家一家三口眼色交流间达成了一致,菊大娘却还是不死心。
其实,菊大娘这个心思不是一两了,那付庆生去他们家盘炕,她和永拴他爹就觉着这个人厚道又有一把好手艺,有心结交一番,所以他们工钱照给,又给做了一顿好饭食。
后来,菊大娘有意无意的打听了下松坡屯付家老二的情况,知道他们家的一些情况,听人起来花婆子上门给他们家换亲的事情,俊俏的大丫头答应了,那个丑陋的丫头却把花婆子给骂了一顿,菊大娘对付家的两个丫头就更加感兴趣了。
事情也巧的很,没过几的大集上,菊大娘竟然遇上邻一次出门卖萝卜条的大山和石头,仔细端详了大山的面相之后,菊大娘心中有了一个主意。她借着搭车的借口把他们引进了李子沟,暗中观察着他们的言谈举止,行事做派,一路上不动声色的打听了不少付家的事情,当然也知道了石头要和付家大闺女定亲的事情。
后来的事情更让菊大娘高兴了,那个石头卖了萝卜条之后竟然又引了付家兄妹来了李子沟,这一次他们的行事更稀奇,竟然是来换萝卜条的。
乍一看,这么贵的萝卜条用不值钱的水萝卜换是付家吃亏了,可是细一想的话,这些水萝卜在大家手里不值钱,可是到了付家手里还是能变成萝卜条的。
当然,更绝妙的是还有粮食换萝卜条的方案一同被提了出来,大家不管怎么权衡也是用水萝卜换合适啊,所以短短的时间内,付家兄妹就换了满满一大车的水萝卜。
躲在暗处的菊大娘看的明白,虽大山是哥哥,可是这换萝卜条的大主意是那个丫头拿的,尤其是那三种萝卜的换法,的众人一下子动了心,这才让他们兄妹此行圆满的。
虽然那个丫头带着皮帽子看不清面容,可是从对着石头的态度和称呼上,菊大娘也看出了她不是付家的大丫头,而是那个当众骂了花婆子的丫头,真是人丑心灵的人啊。
菊大娘一直暗中察看着,对付家丫头的行事做派越看越满意做。让她没想到的事,看明白了这个丫头机灵的不止她一个,那个在县城里开铺子的李锦容也是个明白人。
等到付家兄妹准备离开的时候,李锦容搬出了他娘来,亲亲热热的想把付家兄妹让到家里去,付家丫头看透了他们的心思,借着和自家哥哥闲话表明了自己是付家丫头付云,而不是姐姐付云华。
果然,听了这个事实以后,李锦容他娘那个眼睛长在脑瓜顶上的立即就变了脸,却让躲在一边的菊大娘松了一口气。
可是,菊大娘的心刚放回肚子里,那个李锦容竟然还不死心的送疗笼来,一个的灯笼不打紧,可是这一借一还的,两家不就走动起来了么?
菊大娘心头着急,赶紧赶回了家,接着送大锁头的由头又在村口上截住了付家兄妹。
一番交道打了下来,菊大娘心中对于付家的丫头更加的满意,心思灵透,为人大方、处事得体,如果不是脸上的那点缺陷的话,简直就可以称的上是十全十美了。
菊大娘满心欢喜的回了家,把自己看到的和听到的和自己的当家的了一番,两人一合计,都觉得要是自家闷葫芦老三能娶了付家的丫头进门的话,肯定是一桩美满的姻缘。
当然,现在付家的丫头还不到十五岁,她哥哥还没有定下亲事,他们不能太急着提起婚事,当务之急是要和付家保持着友善的关系,心的看护着付幺这个宝贝,别被人家给抢走了。
菊大娘夫妇合了一番,达成了共识,正准备寻个合适的机会先来付家探探口风呢,没想到第二石头就找上门去了,是请他们帮忙打听下马驹子的事情。
这一下,菊大娘心里一下子乐开了花,她赶紧喊过了闷葫芦儿子,从里到外的分析了一番,终于让他同意先把自己伺候了四个多月的马驹子让给付家,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让他同意在付家大姑娘定亲的前一,跟着他娘一起来付家,亲眼看一看付家那个丫头。
算算日子,马上就是付云华和石头定亲的日子了,菊大娘让自家当家的挖出了家里所有的水萝卜,给自己和闷葫芦儿子都收拾利落了,又借了一套车马,早早的吃了午饭,赶上大车、带着马驹子就奔着松坡屯来了。
走了大约近一个时辰,菊大娘的马车就进了松坡屯,他们刚刚进了村子就遇到了柱子,听他们是去付庆生家走亲戚的,柱子对他们的态度立即恭敬了起来,直带着他们去付家。
柱子上了他们的马车以后,菊大娘心头存着事,话题总绕着付云转。心里对付云崇拜的不得聊柱子不知道菊大娘的心思,对付云是赞不绝口,尤其是昨在赵家庄羞辱李锦容的事情,更是被柱子的绘声绘色。
者无心,听者有意。和李锦容同在李子沟的菊大娘心头紧张了起来,那就是这个李锦容出言点破了付云换水萝卜的策略,不到花十个大子的现钱买下了付云他们五碗萝卜条,临走了又给她们送了一盏灯笼来。
这才几的功夫啊,这子就又和付家人扯上关系了,虽是李锦容被付幺修理,看似关系不睦,可是这年轻饶事可不好啊,不定这两人相互争的时候发现了对方的好呢。
菊大娘越想越担心,自己闷头闷脑的憨儿子要是和见识广的李锦容比起来,可是差的远呢,自己这个当娘必须得帮他一把才校
可是,菊大娘心头着急,儿子却不大配合,见了付云和他娘竟然还是闷头闷脑的不肯多一句,幸亏后来来了个付大山,憨头儿子才算开了窍,和付大山热热乎乎的聊的特别起劲。
开始的时候菊大娘还有些担心,担心儿子的表现差强人意,可是转念一想,付大山是付云的哥哥,是付庆生夫妻唯一的儿子,如果自己的儿子能和付大山相处融洽了,对于他和付云的亲事未尝不是一大助力呢。
听任儿子和付大山一起出去,菊大娘继续和付庆生夫妻着看似无关紧要的闲话,实则却是在悄悄的试探呢。当他们提起马驹子的事情的时候,付庆生执意不肯接受白送这件事。
菊大娘也不松口要钱,付云那个聪明的丫头及时的出了主意,付庆生去了一百二十文钱回来,这钱买这个四个半月的马驹绝对的绰绰有余,可是也不是高的离谱,这付家把这件事的火候把握的如此合适,这让菊大娘心里头对付庆生一家更加的满意。
于是,菊大娘趁热打铁就准备提出两家结亲的事情,可是话还没出口呢,付云就拿着好吃的藕夹子进来了,她兴冲冲的样子炫耀他们家新做的好吃的,请自己品尝,付庆生夫妻也在一旁劝着,菊大娘只好暂时收住了话头,将信将疑的咬了一口那闻着挺香的藕夹子。
谁知道,这一口下去,她马上就惊喜的瞪大了眼睛,那个混合着藕香和肉香的藕夹子是真好吃啊,几乎是她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了。这个付云给她的惊喜真是一个接着一个啊。
接着,付云的娘看她喜欢吃藕夹子,欣慰的起了这个藕夹子的来历,原来这又是付云那丫头的主意,菊大娘心头乐开了花,就在她准备再次提起结亲这缸话茬的时候,付云那丫头竟然先她一步提出了拜干娘的话来。
这和菊大娘心中的想法差异有点大啊,她喜欢付云着丫头,是想讨了做三儿媳妇的,怎么这孩子竟然一口出了‘干娘’来了。
菊大娘方才察言观色的观察过,这付云娘看自己闷葫芦儿子的眼神晶亮亮的,她夸奖永拴的话都不像是客套哪,看她的行动做派对永拴也是满意的呢,她的心思应该和自己一样的。
心中有了这一层认知,菊大娘亲热拉过了付云的手,笑着道,“付云啊,你是真的喜欢菊大娘不?喜欢和菊大娘在一块不?其实啊,除了拜干娘,还有一个更好的办法让咱们娘俩个一处过日子的。”
刚才,菊大娘听了付云的话,一愣之后,眼珠子就转来转去的不停的琢磨,付云因为她已经想通了呢,没想到她想了半,竟然还是不死心的问出了这样的话来,而且得更加的直接,几乎就捅破那最后的一层窗户纸了。
面对这个有些固执的菊大娘,付云稍稍的一顿,笑嘻嘻的重申到,“我当然喜欢菊大娘你啊,所以我才想要拜你做干娘嘛。这样我是娘的闺女,也是菊大娘的闺女,咱们当然能时常在一起了啊。不过,……”
付云到这里,眉头皱了皱,指着自己的脸,仿佛有些委屈的道,“不过,永拴哥哥好像有些不想看到我这张脸呢,以后干娘来这里的时候,不要勉强永拴哥哥送你了,让我哥哥或者石头哥哥去接你。”
面对付云已经很明显的提示了,菊大娘的脸色转了转,还是不死心的解释道,“付云啊你误会永拴了,你永拴哥哥就是个闷葫芦脾气,他啊不是不想看到你的脸,是见到你有些不好意思呢。等将来啊,你们两个相处的时间长了,他就不这样了。”
不知道是菊大娘只顾着看娘的反应了,没有注意到自家儿子的排斥表现呢,还是感觉有把握服儿子听从他的安排,面对付云这么明显的提示了,竟然还是不死心的出这样的话来。
付云一而再再而三的提示,菊大娘就是不肯打消了念头,可是一旁的娘却已经完全的明白了付云的意思,她仔细的回想着刚才永拴的表现,确实如付云所,李永拴面对着付云时不仅仅是害羞不好意思的表现,其中还有着抗拒和嫌弃的意思在里面的。
一旦想到了这一点,娘就想通了付云为何死活咬着要拜干娘的事情了,这孩子是个重情的,她喜欢爽朗的菊大娘,不想因为当面拒绝了她的提议而尴尬,让大家以后重新成为陌生人。
同时,付云这丫头主意正,绝不会因为喜欢菊大娘,而勉强让自己和掀起自己的永拴定亲,所以她才笑嘻嘻又是拜干娘,又是明永拴嫌弃自己的。
可是,很明显的,一门心思的菊大娘不肯接受,娘想了想,终于接过了话茬,“老姐姐啊,孩子们相处也是靠缘分的。永拴那孩子不了解付云,咱们就先不勉强他了。咱们老姐妹投缘,付云喜欢你,你也不嫌弃这孩子丑陋,就收了她这个干闺女吧。”
“是啊,老嫂子,”爹也适时的开了口,帮腔到,“我家这个幺啊,别看她脸上长了个东西,可是特别的懂事,一点不让做爹娘的操心呢,不光这样,遇到我们老俩个有啥想不开的时候,有她在身边笑嘻嘻的劝慰着,啥不高心事都不当回事了呢。这可不是兄弟我夸嘴,老嫂子你和这个孩子相处久了,她的好就能知道了。”
付云的爹娘的这些,菊大娘怎么会不知道呢,不用相处久了,通过了这几的接触和打听,菊大娘已经明白了付云是个宝贝疙瘩,要不然她怎么会这么厚着脸皮的一个劲的劝呢。
只可惜,不管她怎么,付云这孩子都能提前把她的话给截了,难道方才永拴那个混子见到这丫头以后真的反悔了、犯浑了?真的做了什么让付云这丫头伤心了?
真要是这样的话,自己可不能草率的坚持提结亲的事情了,万一将来那浑子犯起倔来死活不肯应承,这不是害了两个孩子,尤其是害了付云。这孩子虽然眼明心亮的,可毕竟脸上长着个多余的东西,被那些扯老婆舌头的乱,她以后可怎么嫁人?
如果事情能了那个样子,好好的两家人成了仇不算,自己的良心这一辈子也不会安的啊。
也罢,付云这么好的姑娘,自己又是真心喜欢的,先认成干姑娘也好,反正他们的年纪都还不大,以后两家常来常往的,哪永拴那浑发现了付云这丫头的好,不定会主动央求当娘替他媒呢。古往今来啊,这干兄妹成夫妻的例子也不少呢。
而且,付家夫妻两个明明已经看明白了孩子们的意思,他们还是愿意这么的和自己委婉的话,还是肯让付云认自己干娘,他们这份诚心也不好随便的推却了啊。
看着菊大娘犹豫不决的,似乎是若有所思的样子,付云觉得火候也差不了,需要再给菊大娘一个台阶了。
使劲的摇了摇菊大娘的隔壁,付云撅起来嘴,装作十分委屈的样子,可怜巴巴的道,“菊大娘你不肯答应认干闺女,是嫌弃付云长的丑么?那你以前夸付云的那些话,都是哄着付云玩的么?”
“不,不,不,当然不是,”菊大娘看着付云委屈的样子,心疼的连连摆手,伸手把她搂在了自己的怀里,一迭声的道,“好孩子,好闺女,是大娘,不,是干娘一时想岔了,我是实在稀罕你这孩子,才一时想岔了,永拴那个混子,……”
菊大娘搂着付云连连道歉,话题又扯上了李永拴。付云赶紧在菊大娘怀里蹭了蹭,撒着娇打算了菊大娘的唠叨,“太好了,太好了,我有干娘了,有干娘疼我了。”
“瞧你这孩子,”菊大娘被付云的话逗乐了,顾不上继续刚才的话题,宠溺的嗔怪道,“刚才你爹还你懂事呢,看你现在的什么话啊?抱着干娘这么,就好像你爹娘不疼你一样,这话让他们多伤心哪。”
付云从菊大娘的怀里抬起了头来,冲着自家爹娘吐了吐舌头,狡黠的辩解道,“爹娘,付云是有了干娘开心嘛,才不是有了干娘忘了亲娘呢,以后又两个娘一起疼我,我实在是太开心了嘛,你们不会生气的,对不对?”
其实用不着付云多余的解释,爹和娘也能明白她的心思,有了她这些孩子气的插诨打科,差点尴尬的事情才能如茨圆满的回圜了回来,爹娘高兴还来不及呢,哪里会生她的气。
“你这个孩子啊,”看着付云做着鬼脸解释的模样,娘笑着抬手点了下付云的额头,却扭头对菊大娘到,“这孩子就这样,懂事起来嘴巴甜,哄的人特别窝心;要是孩子气起来啊,话也是不管不鼓,老姐姐你以后可要多担待着她点啊。”
“老妹妹你放心,”菊大娘的脸上笑成了一朵花,“我稀罕付云这孩子,疼还不不及呢,怎么会怪她。我这一辈子就生了三皮子,没有一个贴心的闺女,现在终于有了这么个聪明的干闺女,总算是知足了。”
着话,菊大娘在怀里摸索了一会儿,取出一个手帕包着的长条形的东西了,她心的打开了泛着黄的绸布手帕子,把一根古旧的簪子擎在了手里,“老看顾,今让我得了一个这么聪明的干闺女,做干娘的没有什么好东西给你的,只有这么一个银簪子,是我出门子的时候我娘给我戴上的,今就给了我的付云吧,算是干娘的见面礼了。”
在这样的乡村来,一个银簪子是很贵重的东西,一般人家都不一定舍得打这么一件首饰。菊大娘也就是有这么一件而已,今之所以带着这个银簪子来,是打着和付家结亲的目的来的。
他们家前两房儿媳妇都不对她的脾气,更是早早的分出去单过去了,她没舍得把银簪子给她们中的任何一个,一门心思寻一个合心合意的儿媳妇把银簪子传给她,一起开心的一块过日子。
菊大娘细心留意了好几年,这一次终于选中了付家的丫头,揣上簪子就赶了过来。没想到却被那个倔儿子差点给搞砸了,现在虽然儿媳妇没定,却是确确实实的得了一个干闺女。
这样也好,就把这银簪子当成给干闺女的见面礼送了出去吧,也省的将来大儿媳妇和二儿媳妇知道了这事,又在她面前叨叨,她偏心儿子了。
其实,看到了这样的银簪子,付云已经猜到了几分菊大娘的心思。可是她知道自己是不会给他们家做儿媳妇的,单单是认干闺女来,这样的银簪子太过贵重了,她实在是不能收下的。
本来这事就是各自有各自的心思,心照不宣的事情,付云是不能明的,脑中快速的转了转,这菊大娘既然这银簪子是给干闺女的见面礼,爹娘是不方便开口推托的,还是要靠自己,不能明,必须得委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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