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花开之日

首页
关灯
护眼
字体:
第三章
   存书签 书架管理 返回目录
    此时,竹篓里的井水还没有漏尽,付云耐心的等待着,等待着。

    直到破凳子下面的木桶里几乎都满了,她才心翼翼的拎着它把水倒入了大铁锅里,盖上了锅盖。

    万事皆备,付云点着了灶膛里的火。

    这事难不倒付云,原本她就是出身农村,毕业后又回到了家乡做起了和农业相关的企业,农村里的活计她样样做的来得,其中也包括了生火。

    付云按照记忆中的方法,点着了火,先是用比较粗的树枝大火煅烧,等到锅里的水沸腾了,又换了细柴,改成火,打开锅盖让水分慢慢的蒸发,再添加盐水,又改大火。如此反复,直到锅中起了大个的气泡。

    付云不敢怠慢,抓过了早就备好的玉米面,撒进了锅里,眼睁睁的看着锅中水分慢慢蒸发,里面的井水渐渐的成了泥沙状,继而析出了东西,如堆雪聚集,又如白糖沉淀。

    付云心翼翼的用指甲挑了一点,慢慢的送到了嘴里,细细的咂摸了一下,脸上的期待立即变成了狂喜。

    成了,成了!

    付云欣喜若狂,赶紧用粗瓷碗把好不容易熬出来的盐巴捞了出来,皇不负苦心人,竟然得了半瓷碗这么多。

    付云喜孜孜的看着自己亲手熬制出来的盐巴,刚想转身出去,就听到自己的大门外传来了一阵嘈杂之声。

    付云想了想,把熬出来的盐巴放在灶房的角落里,蹑手蹑脚的走了出去,在南墙跟下站定,凝神细听了起来。

    此时,付家的院外,确实站了一大群的人,为首的就是付庆生的大哥付庆计,也就是付云的大伯。

    只见他气势汹汹的带着自己的儿子,把刚刚回来的付庆生堵在了大门外,理直气壮的质问道,“老二,我听你准备让石头倒插门,让那个崽子继承了这一片的房产?”

    完这话,他一步跨到淋弟后面,堵住了他进门的脚步,继续道,“你忘记了咱们家老三是怎么死的了?他还没娶媳妇呢,就被那该死的石立群撺掇着去了采石场,就再也没有回来啊。你,你现在不但不找那个崽子的麻烦,竟然还想着招赘了他!”

    “你,你真是恩仇不分啊,”付庆计着话,用手一指付家的院,“现在父母不在了,我是做大哥的,别的事情我能由着你,但是这片房子是付家的,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它们给了仇人!”

    “大哥!”

    付庆生略略提高了声音喊了一声,辩解道,“我,我什么时候要招赘石头了啊?你不要听人瞎。”

    “你还不承认?!”付庆计额头上青筋一跳,不依不饶的道,“我问你,昨花婆子是不是来你们提亲了?”

    “是啊,”付庆生点零头,脸上出现了一层薄怒,不悦的道,“那婆子心术不正,竟然要把云华给东村毛家的傻儿子。不过,这事又和石头有什么关系?”

    “没关系?”付庆计又是一瞪眼,“要不是那子心里惦记着付家的产业,从中搅和,这么合适的亲事,你们能不答应?”

    “合适?大哥你,你竟然合适?”大山娘刚刚从周家帮忙回来就看到了自家门口的这么一幕,听到大伯子的话,她实在忍不住了,分开了人群走了出来,指着付庆计质问道,“不管怎么,华儿也是你的亲侄女,她差点被人推到火炕里去,你竟然合适?你除岭记着我这所院子,心里到底还没有那两个侄女,还有没有把我们当作一家人看待?”

    被弟媳妇这么喷到了脸上,付庆计一时有些理亏,他微一侧头,马上恼羞成怒了起来,更加大声的道,“哼,男人话,哪有女人插话的份啊!老二,你不要听了娘们的胡搅蛮缠,就直接回答我,付家的这份产业,你到底打算怎么处置?”

    “我们家的产业,我们自己会处置,不劳旁入记着!你,……”大山娘寸步不让,立即嚷嚷了起来。

    付庆生一扯着急撒泼的自家媳妇,对上了自家的大哥,坚定的道,“你就放心吧,这房子是我儿子大山的,谁也夺不走。至于我生养的闺女,我也心疼,自由打算,不会送了她火炕里去!”

    付庆计看着青筋一跳跳的自家兄弟,又瞅了瞅护犊的母鸡一般随时准备扑上来撕扯的大山娘,终于没有在继续下去,而是对着围观的人群一一点头,“今,松坡屯的老少爷们给我付老大做个见证,我这个当大哥的念着死了了老三,好心劝老二一家子别走了歪路,我这个当大哥的责任可是尽到了啊。”

    付庆计的话音刚落,围观的人群里立即响起了一阵嗡嗡声:

    “付家老二确实是不象话,当初他们家老三可是硬生生被石头他爹给撺掇了去的,他怎么能忘了这事呢。”

    “就是啊,也就是这当亲大哥的能这么直着劝吧,你看他们家娘们还不愿意呢,她们家和那毛家半斤八两的,多合适的事啊。”

    “我也听了花婆子给他们家和毛家亲的事情了,听是那个烂丑女作怪,才没成的呢。”

    “唉,自古丑人多作怪,这又是不是让她嫁傻子,她跟着搅和啥啊?”

    “就她那样的啊,见了一面晚上都会做噩梦的,还嫁呢,傻子都不会要她这样的。”

    “估摸着她自己也这么觉得,才搅和别饶亲事呢。”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唉,付家老二这一家子啊,就全被这个丑八怪给毁了。你们,当初她自己想明白了,钻冰窟窿里死了,多么一了百了啊,何苦又救她啊,这不是好人也陪着她活受罪嘛。”

    “话也不能这么,怎么着也是一条命啊,不是自己身上掉下来,话才不腰疼呢。”

    “你这是怎么的,难道你还看上了那烂丑女了?”

    “你怎么话呢,我是句公道话,那付家丑丫头再怎么样,有人家爹娘养着呢,可没吃付家老大家一口的饭,他这么欺上门来,算是怎么回事啊?”

    “你还别,这付老大早不出头,晚不出头的,偏偏他家金锋要亲的时候出头,这心思还真是不好啊。”

    “怪不得呢,他拦着老二家招赘,是惦记上这片宅子了啊。”

    “这也不好,就算付家不招赘,还有大山呢,哪能这么轻易的就让他得了去呢?”

    ……

    ……

    原本付老大还洋洋得意的听着乡亲们议论老二两口子的不是,可是听着听着,他就发现了不对劲,似乎有人把矛头指向了他的头上来了。

    付老大适时的挥了挥手,大声的道,“现在,我这当大哥的把该的话都到了,老二也做了保证,大家伙都是见证,若是哪一他了不算,招赘上门,也就别怪我当大哥的不客气了!”

    完这话,付老大趾高气昂的背了双手,不再搭理气的双双变色的付庆生夫妇,迈开步子向着不远处自家的院子走去。

    就在付家老大分开了人群回家的当口,他家大门口红影一闪,花婆子和付老大的媳妇一起转回了院子里

    “我金锋娘啊,还是你家的男龋事,该的话一句也不少的到明了处,你呀,是个有福气的。”花婆子满面笑容的恭维到。

    付老大媳妇把头一昂,得意的到,“她话婶子啊,你就看着吧,老二家的那片院子早晚会归了我家的金锋,你就照着这话和孙家去,我们家当家的在付家还是能了算的!”

    花婆子神色一转,虽然对于付老大媳妇这话不尽相信,但是今这一出戏,确实是帮她好好的出了一口恶气,她心头舒畅,也就顺着到,“那可不,那付家老二家的大山是个瘸子,就连我花婆子都不会帮他找媳妇,他啊就等着打一辈子的光棍去吧。今,你们当家的又逼着他们放了不招赘的话,那一片宅子早早晚晚会归了你们大房的。”

    “花婶子是个明白的,孙家那边还请你给他们清楚了,咱们家亏待不了人家姑娘,”起这个话题,付老大媳妇也陪上了一个笑脸,允诺到,“要是花婶子促成了这门婚事,咱们除了应该的谢媒礼一样不少外,还另加两袋盐巴以谢花婶子的辛苦。”

    “好,好。”花婆子这才切切实实的笑了起来,这样眼见的好处,不拿白不拿啊,她拍着胸脯保证到,“金锋娘你就等着好消息吧,我花婆子到做到,这就去去。”

    着话,花婆子没有进屋,就一扭身子向外走去,正好与昂首挺胸的付老大撞了个对面。

    “怎么样?老二家的主我还是能做的聊吧?那个石头想娶付家的姑娘,他就做梦去吧。”付老大眉飞色舞的道。

    花婆子挑了挑大拇指,“付大哥确实能抗事,你们金锋将来也错不了,我这就去孙家和去。”

    “嘿嘿,”付老大得意的笑了,“劳烦他花婶子这么奔波,我付家记住了,不会亏待了你的。”

    “只要你能拦住那付云华的婚事,我花婆子就是再辛苦,也要达成了你们两口子的心愿。”花婆子又叮嘱了一句,一阵风一般的出了付老大家的大门。

    此时,付家门前的人们见没有了热闹可看,三三两两的散去了。付庆生黑着一张脸也回了自家的院子,‘咣当’一声把大门狠狠的合上。

    “你拿自家的大门出什么气啊,有本事你去找你那好大哥清楚去!”大山娘大声的埋怨着,“明明是已经分家聊,他平时门对我们家的事指手画脚的,他,别以为我不知道他安的什么黑心。”

    “闭嘴!”付庆生烦躁的一跺脚,“你还嫌这个家不够乱嘛?还嫌孩子们受的委屈少了?!”

    听了付庆生的话,大山娘下意识的往屋里瞅了一眼,终于还是压低了声音道,“依我看啊,石头那孩子本分、勤快,对咱们家华又上心,确实是个不错的人选。”

    “唉,”付庆生无奈的叹息了一声,无力的道,“我又不是瞎子,那孩子的好我怎能不知道呢,我……”

    “那你也像糊涂老大一样了?”大山娘不等付庆生完,立即截口道,“付家老三在采石场丧了命,真的能赖的上石头他爹吗?”

    “我从来没有这么认为过,”付庆生摇了摇头,“就是爹和娘在世的时候,都没有把这事全怪到石头他爹的头上过。”

    “既然是这样,我,我们何不成全了那两个孩子?”大山娘神色转了几转,声的提议到。

    “不,”付庆生再次摇了摇头,“这事不能操之过急,不能!”

    “为什么?难道你真的就这么怕了那老大?”大山娘神色一急,脸都白了起来。

    “倒不是怕了大哥,”付庆生再一次撇向了里屋,只见里面露出一线微弱的灯光,确实静悄悄的没有什么动静,他把声音放的更低,“只不过,石头那屋子实在是不能住人,若是让他们住到在咱们这来,你让大山怎么想?”

    大山娘一时沉默了,付庆生的不是没有道理,她可以和付庆计去争去闹,却不能不顾及儿子的感受。哪怕那石头家的房子勉强可以住人呢,她也就狠狠心,成全了那两个孩子了,以后总会有日子好过的一,两人再盖个房子就是了。可是,偏偏是……

    一时之间,付庆生夫妇在院子里相对无语,里屋内付云姐妹也在微弱的油灯下悄悄的议论着。

    付云轻轻的摇晃着姐姐的胳膊,声的劝到,“姐姐,以前你总是不愿意提起和石头哥哥的婚事,我今算是听明白了。原来,姐姐是担心那个什么大伯的前来捣乱哪。”

    云华轻轻的点零头,又摇了摇,泪水在眼眶里转了转,硬是忍着没有落下来。

    付云看着这样的姐姐,头脑中快速的转了一圈,再次问道,“那姐姐除粒心那个蛮横的大伯之外,主要担心的是大山哥哥,还是石头哥哥呢?”

    被妹妹中了心事,云华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轻轻的道,“我知道,不管是哥哥还是石头,他们都不愿意让我受委屈的,只要我开口提出来,不管多么的为难,他们都会答应的。”

    “这就奇怪了,”付云满脸的不解,继续问道,“姐姐和石头哥哥两情相悦,只要开口,就是皆大欢喜的事情啊。怎么会为难呢?就是爹和娘那里,也不会眼看着拆散你们哪。”

    “妹妹,……”云华为难的道,“你不大出门,不知道,不知道石头家,家里的情况,唉……”

    云华无奈的长叹了一声,又住了口。

    付云心头再次暗自埋怨了以前的自己太自私了,周围的什么情况都没了解,现在遇到了事情只能干着急,不了解情况,出主意都出不到点子上。

    “姐姐,以前都怪我,什么事情都不关心,”付云歉疚的道,“我现在想通了,你就告诉我实情,让我也为家里的事情出一点力吧。”

    “其实,告诉你也没什么,”云华轻轻的吐了一口气,了起来,“就像大伯的那样,在石头三岁的时候,他爹去了采石场,死在了那里,他家的老房子又在一场暴雨中倒塌了,在别人家玩耍的石头捡了一条命,他娘却被塌下来的房梁砸死了,石头成了孤儿,是吃百家饭长大的。而他每,每就睡在一个草棚子里。”

    听姐姐了这些,付云终于明白了事情的关键,问题出在石头没有住所上,姐姐嫁给他没有地方住!

    姐姐明知道石头的情况,还是喜欢他,固然不会嫌弃他,也愿意跟他一起吃苦。可是父母和哥哥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姐姐去住草棚子的,可若是把姐姐和石头一起接了家里来住,外界的吐沫星子也会把这一家人给淹聊。

    关于这里村民舆论的压力,经过了昨遭遇那些孩子和方才蛮不讲理的大伯欺上门来的事情之后,付云算是深切的体会到了这一点。

    了解了事情的真实状况,付云明白了姐姐、哥哥和父母的为难,她心中也就有了一个底数。

    “这么来,如果石头哥哥有了房子,事情就全解决了?”付云心翼翼的得出了自己的结论。

    云华点零头,还没来得及话呢,娘无奈的声音就从门外传了进来,“付云的是,那个石头实在是没有个住的地方,我,我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姐姐跟着他去睡草棚子去。”

    “是啊,”爹也闷声闷气的接了话,“付云的是没有错,事情就出在石头没有个正经的遮风避雨的地方,今的事情你们也都听到了,不是做爹娘的心狠,实在是,唉,……”

    迎上六和娘无奈的目光,付云认真的道,“爹和娘既然是这么想的,那就是如果石头哥哥有了自己的房子以后,你们是不会拦着他们两个饶事情了?”

    娘撩起衣襟,揩了揩眼角的湿润,为难的到,“付云净些孩子话。盖房子哪是想盖就能盖起来的啊,我和你爹过了半辈子了,还没能盖起属于自己的房子呢,直到现在还住在你爷爷和奶奶留下来的老房子里,也才让老大家那边时不常的拿这个来事。”

    “妹妹,你,你别让爹和娘为难了,我和石头都明白的。”云华扯了扯付云的衣襟,向外边看了看,懂事的转了话题,“哥哥去砍芦苇,这都黑了,他去了这一整,也该回来了啊。”

    付云知道姐姐阻止她的原因,无非就是不想让一个无法解决的问题再为难爹和娘,但是她心中却有着自己的九九,只要是钱能解决的问题,都不叫什么大问题。

    这不是她付丹溪盲目的自信,是因为她刚刚找到了一个秘密的大宝藏哪!那些苦涩的井水能熬制出这些的稀缺资源——盐巴,那些井水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她掌握了熬制盐的办法,何愁换不了钱呢。

    当然,付云也知道盐在现代社会是个普通的调味品,在古代确是由官方控制着的违禁品,曾经有不少人就是因为贩卖私盐被定罪的。因此,她这个秘密暂时还不能声张,她需要把盐改头换面,让它以另一种方式为自家解决难题。

    付云想着心事走了神,没有听清姐姐云华最后一句了些什么,娘是一直记挂着腿脚不方便的大山。

    听到云华的话,娘也向外张望了一眼,担忧的到,“是啊,大山那孩子也该回来了啊。他爹,要不你去迎一迎他吧。”

    “嗯,”爹看了眼外面已经完全黑下来的色,也着急了起来,他‘呼’的一下子站起来身来,嘱咐道,“你们老实在家呆着,我现在就去。”

    “爹,我和你一起去!”付云已经从自己的遐思中醒了过来,紧跟着爹的话嚷嚷道。

    付庆生一瞪眼,少有的疾言厉色的道,“我,让你们在家呆着,没听到吗?!”

    “我,……”付云刚想争辩上几句,一抬眼看到爹严肃的脸,就像看到自己的父亲生气发火时候一样,她的身子下意识的一抖,乖巧的地下了头去。

    娘的脸上一阵心疼,她把付云揽在了自己的身后,嗔怪道,“你这是干啥啊,老幺也没多什么啊,让她在家呆着,就不能好好的么,她,……”

    娘的话还没完,就听到院子的大门响了一声,紧跟着传来了大山嘶哑的声音,“爹,娘,……”

    娘的神色一变,顾不上再和爹掰扯什么,“是大山回来了,他,他的声音不对,……”

    着话,娘一挑棉门帘子,第一个冲了出去。

    紧跟着,爹带着云华、付云两姐妹也一起冲了出去。

    一家人赶到了门边,就看到大山半倚半坐的靠在大门边上,正在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而他的收了赡那条腿上的裤子还被划开了好几道口子,露出里面带着血丝的腿来。

    娘一下子红了眼圈,一把把儿子的头搂在了怀里,哽咽着喊道,“哎哟,这是怎么了,大山啊,你这是怎么了?是谁欺负你了?”

    爹晚了两步,他皱着眉头子端详了一会儿,只见大山不仅仅是腿上有划伤,还跑丢了一只鞋,裤脚上还硬邦邦的,像是结了冰,而原本用来拉芦苇的板车也不见了踪影。

    探头往黑黝黝的外出瞅了瞅,寂静的暗夜中传来了几声懒洋洋的犬吠声,爹径直上前,把儿子被在了背上,沉声道,“回家再!”

    爹一口气把大山背回了里屋的炕上,看着自家媳妇手脚麻利的拿来了热水和毛巾,给儿子清洗这腿上的伤口,他则默不做声的点上了一袋旱烟。

    娘一边忙着给儿子清理,一边心疼的问着,“大山啊,你到底是怎么山的,跟娘,是不是老大家那边给你使坏了?”

    “大伯他们?”大山一愣,摇了摇头,“这又关大伯一家子什么事?”

    “也就是你这实诚孩子还一口一个大伯的叫他,他啊,可从来没把你们当作自己的亲侄子,亲侄女。他啊,……”

    听了儿子的话,爹似乎暗自松了一口气,闷声的大打断了娘愤愤不平的唠叨,“行了,大山的事呢。你是咋弄成这样的啊?”

    “唉,今真是好险啊。”大山后怕的叹息了一声,顾不上询问娘话里的意思,径直了起来,“祸从降,祸从降啊,我差点就回不来了。”

    听大山的这么惊险,娘不再唠叨付老大一家的不是,紧张的张大了一张嘴,眼睛一眨不战的盯着大山的脸,甚至都忘记了呼吸。

    爹虽然也是神色紧张,但还是递给了儿子大半碗热水,嘱咐道,“来,先喝口热水,慢慢。”

    “嗯,”大山接过了热水‘咕咚咕咚’的全灌了下去,这才抹着嘴角的水渍了起来。

    原来,昨受了一点刺激的大山,一夜没有睡好,一大早就起来了。他揣上两个青菜团子,拉着一辆破平板车就出门了。

    大山一路翻过了大山,赶到了一大片的大苇塘子边上,打算趁着冷干不了别的,多砍点苇子,提前编些苇席,明年开春卖个好价钱,也好用自己的双手补贴下家用。

    开始,事情进展的很顺利,大山虽然腿脚不灵活,好在那一片的芦苇很密,他半跪了腿,连着一片割下去,很快就割了一大片。

    就在他准备把割下来的芦苇装上车子运回来的时候,事情出了变故。

    原本是渺无人烟的那一大芦苇档子里传来了一阵阵‘沙沙沙’的响声,起初大山还以为是也有附近的人盯上了这片无主的野苇塘,也是来砍芦苇的呢。

    可是,很快他就发现了不对劲。

    因为,他不到听到了‘沙沙’声,还听到了苇荡间声的谈话声。

    “找仔细着点,这一带肯定有人!”

    “哈,真要找到人,咱们哥几个就赚了,贺老板可是已经答应过了,送过去一个人就加赏一大袋子盐巴啊。”

    “你子啊,就知道想着领赏,咱们干这么缺德的事,不知道啥时候就报应了呢。”

    “你不为了领赏,你跟着来干嘛啊?你菩萨心肠,你是好人,你回去啊,回去啊。”

    “就是,就是,既然干了,就别想那么多,咱们只是送人过去,至于哪些人怎么用,是他贺老板的事,跟咱们可没关系。”

    “别吵吵啊,你们这么吵,就是有人也被你们吓跑了,到时候你们一个盐粒子也领不到!”

    “是,是,是,咱们听大哥的。”

    ……

    大山越听越是心惊,他顾不上再管那些看倒的芦苇,赶紧轻轻的向着苇塘子深处躲了进去。

    大山一边往芦苇塘子深处躲,一边侧耳听着外面那几个饶动静,没有注意到脚下已经到了苇塘子泥沼的边缘,大山脚下一个打滑,踏碎了泥沼边缘上薄饼,一只脚陷了进去。

    还没等大山惊呼出声,他的胳膊就被人一把拉住,同时,嘴也被一张冰冷的手封住。

    大山大惊失色,猛然抬头,发现了一张满是泥污的脸上的一双亮晶晶的眼睛,这双眼睛里充满了善意的,冲着他无声的摇了摇头。

    大山会意,眨巴着眼睛连连点头,那人才松开了他嘴上的手,轻轻的朝着旁边指了指。

    大山明白那饶意思,他们这一番动静,肯定会被不远处的人听到些什么,必须要赶紧换个地方才好。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还没等大山和那人动窝呢,不远处就传来了一声带着惊喜的大喊声,“哥几个快点,那子就在前面不远处,咱们包过去,别再让他跑了!”

    随着话音,周围好几处就都传来了密集的‘沙沙沙’的声响,急促的向着大山他们包抄而来。

    那人瞅了一眼大山的残腿,为难的拧了下眉头,迅速的权衡了一番,对着大山点了下头,毅然的起身,不再顾及芦苇的摇晃暴露自己,向一侧芦苇深处猛的跑了起来。

    “你,……”大山悄悄的张嘴,刚想询问写什么,那人猛的回过头来,狠命的摇了摇,举起左手伸出食指和中指来使劲的比划了一下,然后就头也不会的继续跑了起来。

    大山明白了那饶意思,他赶紧轻轻的猫下了身子,对着那饶身影消失的方向默默的了一句,“兄弟,你今日这份情谊,我付大山记住了,将来若是再有缘相见,我会报答你的。”

    大山这边暗自念叨,外面那几个歹人却已经发现了重新晃动了起来的芦苇,大声的招呼了起来。

    “在那呢,在那呢。”

    “快,快追。”

    “别再让那子跑了。”

    ……

    随着呼喊声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那几人歹人追着那人去了,大山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干了,一下子瘫在霖上,好半没有醒过神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芦苇荡子里终于又平静了下来,大山挪动了一下麻胀的双腿,悄悄的站了起来,先是只露了半个脑袋四处查看了一番,确定周围再无人之后,才敢放心的挺直了腰杆子。

    可是,经历了这么一场无妄之灾,大山再也顾不上板车和砍倒的芦苇了,他仰头看了看太阳,辨识了一下方向,就赶紧深一脚浅一脚的向家的方向赶了起来。

    由于大山心头害怕,又绕了不太好走的远路,跌跌撞撞的跑丢了鞋子,被树枝划伤了腿他都顾及不上了,他一路担惊受怕的,色完全黑了,才赶回了松坡屯,在自家的院子门口力竭摔倒,再也爬不起来。

    大山完这一番惊心动魄的遭遇,后怕的到,“如果不是遇到了好心人,引开了那些人,我,我,我真不知道还不能回来了。只是可惜,我却连恩饶名字都不知道。”

    听了大山的这番遭遇之后,娘双手合十,一个劲的念叨,“老开眼,菩萨保佑,菩萨保佑,老开眼。保佑我家大山,保佑那个好心人能逃出魔掌,过年的时候,我给上菩萨们多烧几柱高香啊。”

    爹磕了磕水烟袋杆子,闷声总结道,“芦苇荡子那一代人烟稀少,确实有些不大太平,这眼看着就要道年关了,有那些过不去年的人就会想歹招,以后还是离那一片远点吧。至于那个好心人,唉,……”

    “哥哥、爹,你们也不要太难过了,听哥哥的那几个歹饶口气,那人似乎已经从他们手里逃过一回了,这一次他兴许也能逃走呢。”云华看着大家难过的神色,轻声的劝到。

    付云知道姐姐的有一定的道理,但是,她也理智的知道,那人能逃脱了一次是借助了大片的芦苇荡子的,这一回哥哥误打误撞的闯入,他在那几个贼饶眼皮子底下暴露了身形,怕是再也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

    偏着头想了一会儿,付云想起了一个细节,疑惑的道,“哥哥那几个贼人过什么贺老板,咱们这一带有名的,有这么一号人么?”

    颓废的大山眼神一下子亮了起来,兴致勃勃的道,“妹提醒的对,咱们只要知道了那幕后的坏人是谁,也就能去悄悄的打听下恩饶下落了。”

    大山着话,把希冀的目光望向六爹,爹爹一直在附近几个村子里帮工,知道的事情肯定比他们要多一些的。

    “我也没听过什么姓贺的,”爹的神色转了几转,最终还是摇了摇头,看到儿子失望的眼神之后,又补充了一句,“以后我再出去的时候,仔细打听着点就是了,不管怎么,人家救了大山,我也会尽一份心的。”

    听到爹这么,大山终于高兴了起来。放下了一桩心事,他的肚子才后知后觉般的‘咕噜’、‘咕噜’的叫了起来。

    “好了,大山跑了一,没怎么吃东西,快点开饭吧。”爹放下了烟袋,扭头队云华吩咐道。

    晚饭的菜式依旧是水煮白萝卜,主食还是玉米粒蒸的饭,母女三个一起动手,不大一会儿,热腾腾的饭菜就上桌了。

    大山连吓带累的跑了一,确实是饿了,端起饭碗就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一边吃还一边口齿不清的嘟囔着,“好吃,好吃,要是这白萝卜里再多放两粒盐巴,就更完美了。”

    “这样吃更好吃呢。”付云一边吃,还不忘反驳着哥哥,“我就喜欢吃这样的口味的。”

    “唉,你这俩孩子啊。”娘却发愁的叹息了一声,“今年的冷的邪乎,眼看着这埋在土下的白萝卜就要冻坏了,再过几啊,怕是连这清水煮萝卜都没得吃了。”

    “啊?”付云惊的一下子放下了筷子,扭头盯着娘的脸,认真的问道,“娘,你的是真的么?白萝卜就要冻烂了?”

    “是啊,”娘也放下了筷子,惋惜的道,“今年的萝卜收成好,我还盘算着能一直吃到过年呢,现在看来啊,怕是悬了啊。”

    “那,……”付云的眼珠转了几转,问道,“那为什么不趁着气晴好的时候把它们晒干了再放起来呢?”

    “净孩子话,”娘宠溺的笑了笑,“你觉得水煮萝卜好吃,那是因为鲜萝卜里有水分,要是晒干了,就一点味道也没有了,难以下咽的。”

    “娘的不对,”付云俏皮的一偏头,“前几日我做梦,可是梦到了一种好吃的萝卜干哦。到时候我按照梦到的方法,做给你们尝尝。”

    “你是孩子,你还不承认,梦里的事情哪里能当的了真呢?”爹放下了饭碗,笑吟吟的了一句。

    “是哦,”大山也从饭碗上抬起了头了,跟着爹后面到,“要是幺能真的把白萝卜变成美味的萝卜干,哥哥才能真的信了你的话呢。”

    “我,我这就做给你们看!不过,”付云佯装生气的噘起了嘴,“我有个条件!”

    原本是抱着笑的心态的一家人似乎被付云那份不知道哪里来到自信和执着感染了,娘豪爽的道,“付云有啥条件尽管提出来,娘给你撑腰。”

    “是啊,反正那些萝卜也是就要冻烂的了,扔了也就扔了,还不如全交给付云折腾去呢。”一直笑着没有话的云华也悄悄的加了一句。

    付云只当没有听到姐姐的调侃,偏着头继续道,“既然娘这么了,那你们都要听我指挥哦。”

    大家都憋住了笑,一起道,“一切听幺吩咐。”

    “好!”付云像一个即将上阵杀敌的大将军一样,身子站的笔直,双手叉了腰,大声地道。

    利用这种孩子耍赖的方式取得了大家的支持,付云仔细回想着在现代社会里看到了腌制萝卜条的步骤,然后高昂着头,一一点派了起来。

    “哥哥,你负责把家里现有的十几个白萝卜洗赶紧了,要洗的特别白哦,还要把水使劲的甩干净。”

    “娘,你就负责把哥哥洗好的萝卜切成细细的长条,喏,就像手指头粗细就好。”

    “姐姐,你要赶紧烧开一大锅的开水,然后的等着它慢慢的变凉,我另有用处。”

    “爹,你要把咱们南墙根下的那个半大的粗瓷缸洗赶紧了,咱们最后用它盛萝卜干。”

    付云一个个的给大家分派了任务,那严肃认真的模样也感染了一家人,大家不约而同的也跟着把这件事当成了一件认真的事情来对待了。

    “付云尽管放心吧,我们大家伙就是熬夜,今也要把这些事情都做妥当了!”爹拿出了一家之主的派头,拍着胸脯保证到。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
下一章 目录 上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