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他们已穿过闹市,周围逐渐安静下来。顾瑾之在一所房子前停了下来:“喏,就是这儿。”
这座房子门框腐化严重,地上还有些掉下来的木屑。门粱正中挂着歪歪斜斜的门匾,隐约可以辨识出“李府”二字。四周的围墙斑驳,露出一块一块的砖。要说这主人家穷嘛,独门独院的地方也算宽敞,但要说是富贵人家嘛,这实在有些寒碜。
“顾公子,你这推荐的是个世外高人阿。”
“那是。我家这些年的画像都找李师傅画的,但凡你能形容的出,他就能把人给你画出来。”
“这么神?”乐襄被他这顾婆卖瓜的模样给逗乐了。
“活灵活现,所见即所得。”
“不过你家不是做的丝绸生意吗?怎么还经常给人画像呢?”
“每当我家换新掌事时,我爹第一件事就是带人来这儿画个像,订成册子赏罚写得条条分明。”
“哦。”乐襄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就像我们现在的人事档案一样,看来这顾家生意做得够大阿…
内院倒还算是干净,院中除了有棵槐树外,也没有别的物件,这画师还真够简朴的。
乐襄跟着顾瑾之进了一旁的别院。
“顾少爷。”
老人本来在看书,看到他们便起身行了个礼。
这位老人一头银丝,脸上布满了皱纹,身材有些干瘦,背稍微有点驼曲。走路倒是利索,行礼时双手稳健,动作流畅,想来也是个练家子。
顾瑾之赶紧上前将老人扶起:“李伯,我是晚辈,您这样可是折煞我了。”
“那不行,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
顾瑾之只是笑了笑,将乐襄推出来:“李伯,这是我朋友,今天来找您是有事相求。”
乐襄露出自己灿烂的微笑:“李伯,晚辈赵乐襄。”
谁知李伯见了乐襄后,捋了捋胡须,嗤笑道:“非男非女。”
乐襄一下子懵了,没想到刚刚礼貌客气的老人家在面对自己时竟然换了副面孔。只得礼貌的回道:“晚辈身份不便,才不得已男装示人,还请李伯见谅。”
“所求何事?”
“晚辈听闻李伯您画画技艺精湛,故想求您帮忙为我做一幅画寻人。”
“求我作画?”李伯抬眼打量乐襄,“可知道我的规矩?”
乐襄一听有戏,赶忙从怀里掏出一两金子,放在李伯面前,“知道的知道的。”
李伯将面前的金子往旁边推了推,“老朽已年迈,要这些身外物何用?”
这是觉得钱少了?乐襄偷偷瞄了眼顾瑾之,只见他眨巴眨巴眼睛,点了点头。
乐襄即刻又从怀里拿出之前顾瑾之给她准备好的玉佩。这个玉佩她初见时就起了歹念,上好的翡翠通体碧绿,无一丝瑕疵,上面刻了一龟一鹤,周边以祥环绕。
顾瑾之说这李伯有些年纪了,这玉佩象征着长寿,李伯肯定会喜欢。
果然,她一将玉佩放在桌上时,明显的看到李伯眼睛亮了亮,看来这顾瑾之猜的没错!
只见李伯拿起来认真端详后,又瞧了瞧站在一旁的乐襄,撇撇嘴又依依不舍地放下了。
这下乐襄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能双手一摊:“李伯,这金子也给了,玉也送了。您瞧见晚辈就这么些本事了,您要还不答应,那晚辈就只能告辞了。”
说完就伸手拿回那块玉佩,谁知李伯竟拦住她的手,“且慢且慢。”
这老头竟然反悔了?没看见她瞧着玉佩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吗!
“李伯请说。”乐襄收回自己跃跃欲冲手,换上客套的微笑。
李伯靠着椅子,缓缓说:“老朽这把年纪了,见你这小姑娘生得俊俏,所以想问问你愿不愿意留下来陪我……”
乐襄一听大惊,赶紧从椅子上弹起来,“李伯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好歹也是黄花大闺女,你……你这一幅画就值我身子?”
“误会了误会了,”李伯连忙摆手:“我就是看你觉得投缘,所以……”
“投缘?我一进门您可在那讽刺我呢,不能见着我长得好看就想占为己有阿!”
“诶哟,真不是…”李伯本来都急得站起来了,结果头一晕,又坐回椅子上喘粗气。
“您看您这,心有余也力不足了吧…”
李伯喘着喘着听乐襄这么说又笑了起来,“诶哟,你这…给我先缓缓。”
乐襄见他一个老人咳得半死不活的,又觉得于心不忍,上前给他拍拍背,顺顺气:“您别误会阿,我就是怕您咳背气了,我还得背条人命。”
等拍了好一会儿,李伯终于平息下来,“你这小丫头,想法还挺多…”
“那您是何意阿?”
李伯生怕她又抢话误会了,赶紧一口气说完:“偶尔来我这儿陪我聊聊天就好,聊聊天。”
乐襄一听,疑惑地看着李伯:“您这好东西可不少阿。就光您这白玉狼毫笔,可价值不菲!想要几个侍妾有多难,还会没人陪你聊天?”
“侍妾?!老骨头了吃不消喽。只是见你性子活泼,要能常来我这儿坐坐,也能给我这园子热闹热闹。”
这老头儿身子孱弱,想来也不能拿她怎么样,况且这李伯也是顾瑾之介绍的,肯定不会坑自己。
“好,成交。只是我家府第森严,并不能经常出入。”
“无妨。”
“那这玉佩……”
乐襄手都快碰到玉佩了,却被李伯眼疾手快收了去:“这玉佩就当作画的谢礼吧。”
“可我不是已经答应你了吗?那难道不是作画的谢礼?”见他灵活的样子乐襄感觉被他给欺骗了,刚刚那个喘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老人呢?
“那只当我们交个朋友嘛。”李伯说完对着玉佩哈了口气,“可真是块好玉阿!”
“别废话,既然收了钱就快给我画!”
没多久李伯画的像就出炉了,乐襄看着画作,满意的点点头:这顾瑾之说得果然没错,所想即所得。便将画小心的折好放进怀里,向李伯道别出了门。
顾瑾之在门口都等得不耐烦了,见她出来了,立即迎上来:“你画的谁阿?见我都不能看。”
“我也不知道是谁,只是脑子里突然浮现出的样子,怕以后忘记,就先画了备着。”
“这么神秘?”
“那是。说不定是我失忆前的老相好呢~不得好好记在心里阿。”
顾瑾之伸手捏住乐襄的脸,装作生气地说:“那也是过去的老相好了,不作数。”
“顾瑾之我看你最近是蹬鼻子上脸了阿!”
“不过,襄襄。” 顾瑾之突然摆正身体,正对着她。
乐襄也停了下来,静静地等着他说。
“你都想去给李伯当侍妾了,也不考虑考虑我阿?”
乐襄感觉自己怒气值直线上升,为什么她竟然会觉得顾瑾之会认真的说什么呢?!“那当然还是给李伯当侍妾比较好!”
顾瑾之没想到乐襄会这么回答,傻傻问道,为什么阿为什么阿?
乐襄勾勾手指,对着顾瑾之悄声说:“李伯有钱阿,你看他这园子虽然破败,但是值钱的东西多阿,我估计他书柜后面有暗格,都是金银珠宝呢~”
“然后呢?”
“然后他一看就命不久矣了,若是嫁与他,那这些钱就都是我的了,想要多少个小美男还不是我勾勾手指的事。”乐襄看顾瑾之被自己的计划吓得一愣愣的,笑得合不拢嘴。
“我也有钱阿,襄襄~”顾瑾之赶紧追在乐襄身后喊,看她深思熟虑的样子不像有假,自己可不能让她真嫁给李伯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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