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襄进到里屋才发现,原来大家都已经坐好了。屋子正中间摆着一个大大的圆桌,赵玉衡端坐在正中,左手边坐着雍容华贵的夫人,年纪大约在40岁左右,身着绛紫色衣衫,头发整齐的盘起,连发丝都纹丝不动,没有说话但是却给人一种威严的压迫感。另一边坐着的倒是位老爷,正在与赵玉衡谈论着什么,时不时还豪爽地大笑,见到乐襄进来了,还温和的对着她笑了笑。
乐襄见众人都看着自己,忽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早知道就不与顾谨之说那么久了,便自己坐在了最左边的空位。坐下后,才敢抬头看看这桌上的人:坐在爹爹左边的想来就是柳夫人了。柳夫人旁边的那位看着年纪倒是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眼睛细长且眼角向上翘起,整个人靠在椅背上,像是感觉到了什么,眼睛突然向乐襄这边看来,但也只是淡淡一眼后又面无表情的转过头去。她旁边则是一位与赵乐兰张得有几分相似的女子,只是给人的感觉有点清冷,想来她应该就是赵乐环了,赵乐环不屑地打量了一下乐襄,嘴角嘲讽地扯了一下,便转过头去。唯独只有赵乐兰恶狠狠地瞪着乐襄,想来还在为上次的事生着气。
“失忆是不是连基本的规矩都忘了?”柳夫人说这话的时候眼睛正视着前方,并没有看着乐襄。
乐襄想来也是自己迟到在先,可是这古人一般怎么做的,她总不能说自罚三杯吧?思忖了一下,拿着面前的茶杯,对着柳夫人恭敬的说:“是乐襄来迟了,以茶代酒,给各位赔罪。”
另一位老爷倒是不在意的笑了笑:“小儿现在都还未出现,等他来了才真是该赔罪了。”转头向乐襄说:“听说侄女落水了,身体可还有不适?”
乐襄行了个礼:“谢这位伯伯关心,身体已并无大碍了。”
“这位是你顾伯伯,他儿子和你同龄,小时候你们还经常一起玩,等会见到不知你可还会有印象。”赵玉衡刚说完。
“她没印象了,我们之前在外面已经见过了。”顾谨之坐在乐襄旁边,托着腮看着她。
赵乐兰开心地叫了声:“顾哥哥~”
这声顾哥哥叫得乐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原来他们是相熟的,乐襄瞬间对这个顾公子就没什么好感了。
赵府毕竟是大户人家,佳肴一盘一盘的往桌上摆,只是众人都没抬筷,就这么静静地坐着。爹爹和顾老爷倒是相谈甚欢,柳夫人偶尔抿嘴笑一下。一旁的乐兰则是一直偷偷的瞟着顾瑾之,而顾瑾之则是一直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微笑的盯着乐襄。
乐襄终于忍不住顾瑾之这样的注视,压低声音对他说,“你能不能不要再看我了。”
顾瑾之直起身子,“你终于发现我在看你啦!”
乐襄对着顾瑾之扯出一个灿烂的微笑:“顾公子,您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您觉得我瞎吗?”乐襄一遇到令她无语的事时就会不自主的用您。
奈何遇到的这个顾公子在认真的观察了乐襄的双眼后,一本正经地摇了摇头。
乐襄无奈的扶额,沟通障碍阻挠得她并不想再多说话,他愿看就看罢。
然而这在乐兰的眼里却有着另一种意思,“听说乐襄妹妹最近经常换男装偷偷外出,不知是私会谁呢?”乐兰突然装作不经意的说道。
乐襄抬起头,见赵玉衡和柳夫人都皱着眉头看着自己,无奈的说道:“只是之前在府里闷得慌,又不想给家里惹麻烦,不得已才换的男装。”
柳夫人用力拍了拍桌子:“胡闹!你一个女儿家要是被人发现了,丢的岂是你自己的脸面?怎么?要重新让孙嬷嬷给你教规矩是吗?”
乐襄低着头,轻声说道:“乐襄知错,下次不敢了。”
乐兰冷笑了一声:“毕竟人家娘都离家出走,抛夫弃子了,还能指望她变成什么好货色。”
乐襄听到猛的抬起了头,她自己出去玩有错,和她娘有什么关系?为什么每次就硬抓着她娘这件事不放呢?乐襄转头看向爹爹并没有替她说话,想来之前的乐襄可没少受这件事的委屈。如果自己服软的话,那这件事就会成为她一辈子被乐兰指责的借口!
乐襄故作轻松的说:“说起浪荡,乐兰姐姐你闺房深夜时可是跑出了个男人呢~”
乐兰一听脸唰红,气急败坏的说:“那只是个小贼,想进来偷东西,被我发现了而已!”
“这就奇怪了,隔壁几间屋子都比你的大,偏偏怎么的就偷小间的呢?”
乐兰见柳夫人面色阴沉,急急辩解道:“这我怎么知道,兴许是走错了呢!”
“奥~不知二姐姐那晚可有受伤,被这小贼占了便宜?毕竟这夜深的,二姐姐…”乐襄没继续说下去,只是关切的看着乐兰。
柳夫人脸色铁青,赵玉衡则是探究地看着乐襄,似乎并没有太在意她说的什么。
乐兰听到乐襄这么说,立即气得走到乐襄面前“你这个贱蹄子…”举到一半的手却被顾谨之给抓住了。
乐兰看见顾谨之竟为乐襄出头,眼睛一下就红了:“顾哥哥,你以前可是从来不管我们姐妹之间的事,为何如今?”
顾谨之无辜的耸耸肩:“因为我答应以后都会保护她”。
“那我呢?”
顾谨之耸耸肩,无所谓的说:“与我无关。”
乐兰听到顾谨之这么说,眼泪瞬间崩不住了,转头就哭着往外跑去。
乐襄惊呆了,之前和他约定也只是一个开脱的借口,进屋时看乐兰的样子应该和他相熟才对,谁知他竟真的护着自己。他到底为什么会对自己唱的歌这么感兴趣呢?乐襄疑惑地转头看着顾瑾之,想从他的表情里读出些什么。
顾谨之见乐襄盯着自己,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安慰道:“怎么,被我感动了?”说完还露出了一个灿烂的微笑。
乐襄赶紧打掉顾瑾之的手坐了下来,生怕被柳夫人看见又要教育她了。
一桌子人的表情都变得很微妙:柳夫人依旧脸色铁青,赵玉衡倒是探究的看着顾瑾之,顾老爷表情有点复杂,白夫人抬了抬眼,赵乐环则是一脸鄙夷地看着乐襄。
之后大家谁也没有再说话,默默地结束了这顿“家宴”。直到柳夫人吃完说要回房休息了,乐襄才赶紧向爹爹和顾伯告辞,这恐怕是她吃的最难受的一餐饭了。顾谨之见乐襄吃完了,立即也放下碗追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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