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小雨淅沥沥

首页
关灯
护眼
字体:
梦里不知身是客(1)
   存书签 书架管理 返回目录
    “淅淅……你的闹钟关一下……”

    闹钟响了三次,陈淅淅依旧没关,兰海任不

    忍住哀嚎了:“淅淅……淅淅……陈淅淅!”奈何手机铃声依旧我行我素,任她怎么叫也没有停。

    兰海无比烦恼地从被子里爬出来,顶着冬天的冷气,一把扯开陈淅淅的被子:“陈淅淅,你不知道一大早上扰人清梦很可耻吗?”

    刚要抱怨两句,就发现陈淅淅表情不对:“淅淅?陈淅淅你怎么了?”一模她的头,烫得吓人,兰海又推了推她,“淅淅,你发烧了,快醒醒。”

    “小兰,我肚子疼……再睡会儿……”

    关了闹钟,兰海骂了句“卧槽,叫你作吧,把自己都作病了。”给她蒙上被子,翻身下床。

    买完早餐回来,给她充了杯红糖水,又用热毛巾给她敷了敷,发现陈淅淅还没醒,就叫她:“起来把自己收拾一下再睡。”

    这回陈淅淅是真的醒了,可是浑身无力,小腹一阵钝痛,才刚只起身就感觉腹中一阵暖流。

    迷糊间爬起来去卫生间用冷水洗了把脸,这才清醒不少。兰海把红糖水塞到她手里,又将热水袋丢给她:“卧槽你这么大个人了,知不知道照顾自己,发着烧还用冷水洗脸,脑子烧糊涂了吧!”

    陈淅淅摸着有些烫手的红糖水,小心抿几口,朝她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谢谢你啊,兰兰。”

    兰海被这软趴趴的“兰兰”肉麻了一下,火气降了大半,但还是忍不住怼她:“你说你是不是作的,天天熬夜就算了,大冬天的洗完澡坐着衣服也不好好穿着,活该你感冒发烧。”

    想着她每次洗完澡穿着秋裤光着脚丫子,衣服随便搭在身上的样子,兰海就火大:“你说你是不是作的,明年才考研,现在就瞎折腾。”

    “我其实准备今年提前考的。”

    “时间早过了好吧。”

    “我上次给忘了,但是还是要复习,再说闲着也没事做,还不如学习。”陈淅淅把热水袋拿到衣服外面贴着,防止烫伤,“再说,我不是还写小说赚稿费嘛。”

    “……”麻蛋,你是学霸,你怎么都有理,老子不管你了还不行。兰海嫌弃地把刚刚买的蒸饺递给她,“赶紧吃了,吃完了就上床躺着,免得老子又要照顾你。”

    陈淅淅接过,一本正经道:“兰兰,你怎么又说脏话。”

    顶着她诚挚“谴责”的目光,兰海无语了一瞬,转身端过凳子坐着,拿出手机听听力,不再理她。

    陈淅淅顶着有些酸涩的眼,吃了几口,又爬上床睡了。这时兰海才疏了口气,把耳机摘了,想了想,又拿着水壶出门打开水去了。等再回来,陈淅淅已经睡熟了。

    给陈淅淅敷了热毛巾后,她点开王者,忽然想到什么,又退出游戏,拿出一旁的语法书看起来。

    时间一点点过去,冬天逐渐冷起来。

    一月中旬,外面已经下起了大雪。层层的白雪铺在学校的林荫道上,像是给地面盖了一层棉花。

    车辙和行人的脚步已经深深浅浅地印在积雪上,有的白得透明,有的带些泥土黄,有的又是汽黑,一圈圈的印记印在地上,却也出奇的好看。

    而现在,地下有多了一种血红色。

    边秦拎着买的菜,一步一步走得无比小心,但还是摔了一跤。手磕在地上,蹭出了血来,掉了一快皮。

    这摔的姿势……有些特别,人给趴在了地上,那架势,就是是——巨人摔倒了。本来准备支撑一下的手在地上磨了一下,掉了一快皮。

    坐起身,还没爬起来,头顶就传来一个温和略带关心的声音:“你没事吧?”

    虽然夹杂着些许关心,但眼里的笑意却是有些揶揄。边秦看都没看他一眼,冷漠地站起来拍了拍身上残留的雪,就好像刚才“巨人的摔到”只是个幻像根本就没发生过。

    两旁的树早就光秃秃的了,没有叶子的枝干上结了一层层冰霜,在冷风里哗哗地响着。

    一个不察,树梢摇晃的冰渣子掉下来,砸在了两人头上。虽然不疼,却有些冰。阮封南拍掉头上的冰渣,却没见对面的人动作。他只是检查了一下菜,发现有个鸡蛋摔坏了后皱了一下眉,然后直接越过自己走人。

    阮封南有些无奈,这人气度怎么就这么小呢。不就是在别人面前摔了一跤吗,又不是什么丢人的大事。

    “雪天路滑,下次走路小心点吧。”

    回了家,还在厨房忙活的边秦,听到了客厅里的声音。

    “好了,把行李给我吧。你快回去吧,这么冷的天,别冻感冒了。”屋子里没开空调,好像也没人,陈淅淅不准备留他喝茶了。

    厨房里边秦切着西红柿的动作一顿,差点切到自己的手指。

    “你收拾东西吧,我自己坐会儿。好久没来了,怪想念你这房子的。”

    陈淅淅一边拉过行李箱,一边嘲讽他:“我看你事想我家的茶了吧,想喝就直说,又不是不让你喝。”

    阮封南笑了笑,坐到沙发上看电视。不一会儿,厨房里就传来一阵香味儿,只是客厅里和卧室里的人都没注意到。

    等陈淅淅放好衣服出来,边秦的西红柿鸡蛋面已经上了桌:“淅淅,吃饭了。”

    坐在沙发上的阮封南在他端出碗的第一时间就寻着香味望了过去,一句“你还会做饭?”在听到他的声音时就这样卡卡在了喉咙里。

    她看了看桌上的面,又看了看有些垂涎眼睛透着渴望的阮封南,有些犹豫地开口:“要不……给封封吃吧,他……”为了接我还没吃午饭。这后半句话还没说出口,就被两个男人打断了。

    “他吃了。”

    “可以啊。”

    一个目光冷淡,一个满怀期待,但异口同声。

    屋子里沉默了两秒,她还想说些什么,边秦就端着面走过来,眼神冷下来,把面递给她:“你吃。他要吃可以自己做。”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他有点怪怪的,语气强硬得不容人拒绝,仿佛只要她拒绝了就是糟蹋了他一份真心。一想到这里,心里就有些闷,有点不舒服。

    如果是一一给她的东西,却被她给了别人,那一一一定会很生气吧?那他是不是也一样?想到这里,她沉默了,稀里糊涂接过面:“哦好。”

    挑起筷子吃了一口,发现味道不错,又连着吃了好几口才停下来,目光瞥见阮封南,见他已经转过头去看电视了有些惊讶,又转过头看边秦,发现他正坐在餐桌上吃面。

    看了眼被抛弃的阮封南,想着可能把人给得罪了无奈开口:“封封你要吃的话,去厨房自己做吧。我这里应该还有食材。”

    “不用了,我吃过了。”他继续看着电视,只是没理她。依旧声线温柔,她没听出什么来,继续吃面,只是边秦在听到他们的对话时,夹面的动作顿了一下。

    同为男人,他当然知道阮封南的心情。可是有什么好抱怨难过的呢,明明他才是不受她待见的那个,认识这么久依旧白头如新;每次有什么事,她第一个想要安抚的不是他;她想要迁就的也不是他,关心在乎的根本就不是他。

    她依旧,很排斥他。什么时候,她也能想对待别人那样对待他呢?

    你看,你知道他喜欢喝茶,可是却不知道我也喜欢。你看,你考虑到他的感受,回来都没有和我打招呼。你看,每次他在的时候,你的眼里都只有他。你看,你总是和他聊得热火朝天后才会想起我,才会愧疚地考虑到我而不是一开始也把我算在内。你看,我们都是你的朋友,待遇却天差地别。你永远,都不知道我也在乎你,我也渴望你,我也需要你,我也会难过。

    会哭的孩子有糖吃,可是不会哭的孩子就不配吃糖吗?凭什么?

    目光转换,陈淅淅依旧安静地吃着面,阮封南看着自己的电视。谁都没有注意到边秦的目光转变,变得陌生起来。

    外面又落了一夜雪,第二天清晨地上的积雪又厚了许多。

    拉开窗帘,视线里是白茫茫的一片。远处的房顶昨天还是黑白相间的,今天就已经白得不成样子了。

    看着看着,不远处操场上熟悉的人影吸引了他的注意力。边秦一把拉开窗户,冷风悉数灌了进来,还夹杂着飘落的鹅毛雪花朝他扑面而来,他躲也没躲,就站在窗前静静地看她。

    她手里捏着一团雪球,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雪里。脚提上来时,鞋子上还沾着一圈洁白的雪子,她不时抖抖腿,把鞋子上的雪抖得差不多了又一脚踩下去。等到脚上再沾满雪时,就周而复始着先前的动作。

    许是雪太厚,她又穿得笨拙,走了一段距离竟累得停了下来,站在雪地里用脚去踩脚四周的雪,把它踩得结结实实的。踩雪时,许是把雪踩得太过光滑,一不小心,竟然摔坐在了地上,可能是累了,她也没起来,就四角脚八叉像个箕笨一样坐在地上向四周张望,像是在找什么又像是在选什么。

    不一会儿,她的目光停了,朝着他的方向望着,然后使劲儿挥手。挥了好几下也没见人反应,于是跳起来继续朝他挥手,最后干脆站起来大声喊他的名字:“边秦——边秦——”

    见人没理她,陈淅淅又喊了一遍:“边秦——快下来——”怕他没看见,又朝着他挥挥手,“快下来——”

    操场里有小小的回音,声音传到他耳边,边秦的目光停顿了一会儿,然后关上了窗拉上了窗帘转身出去了。

    等他再来到操场,已经是一个小时后了。被陈淅淅踩过的地方已经堆了一个大雪人,他到的时候,她正在开辟新的场地,在一块平整的雪上用红通通的手滚着雪球。

    边秦把手里的铁锹丢在地上,一只手从塑料袋里掏出豆浆,就见陈淅淅眼睛亮晶晶地盯着他手里的早点。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他:“我……早上还没吃早饭。”

    边秦把吸管插上,把豆浆和包子一起递给她:“我知道,所以给你带了早点。”

    “谢谢你啊。”她难得朝他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只一瞬,边秦看着她笑弯了的眼睛,觉得千树万树梨花开,面前的姑娘灿烂得不行。就这么看着,想把她狠狠捞在怀里抱紧她,就这样抱一辈子再也不松开。

    只是陈淅淅根本没有意识到他疯狂的想法和瞬息万变的目光,只照顾着吃,还不忘问他:“这些都是你做的吗?”

    “豆浆是从学校食堂里拿的。”

    陈淅淅咬一口香得不行的小笼包,幸福得不行,口里还含糊不清地说着:“厚厚池,你后离嗨!”(好好吃,你好厉害!)

    边秦看着她吃得毫不顾形象,嘴边还沾了些油渍,目光深了深:“慢点吃,别噎着了。”说着还不忘给她递纸巾。

    她手忙脚乱地接过来,嘴里却没有停止运动:“嘿嘿。”(谢谢)

    嘴里的包子还没嚼完,腮帮子鼓鼓的,她又低头喝豆浆,发出“吸溜”的响声,恰这时,伴着塑料杯的响声,边秦低笑了一声,也和着这声音一起淹没在风里了。

    边秦自以为她吃得认真专注没有听到,可听力极好的陈某人却是听得一清二楚还红了耳根。

    混蛋,竟然嘲笑她的吃相。士可杀不可辱好不?于是加速解决了早餐继续堆雪人。

    见他抄起铁锹,于是疑惑地问他:“你拿铁锹来干什么?”

    “踩雪。”他看了她发亮的皮靴,似有所指,“你效率太低了。”

    感觉自己被嘲笑了的陈淅淅不理他,自己闷声闷气地滚雪球,准备再造一个更大的雪人。边秦这边也不慢,用铁锹“踩雪”踩得异常顺利,甚至把雪压得比她用脚踩得还平整,表面甚至还亮晶晶的。

    看到了对比感受到了伤害的陈淅淅:……

    把两个大小不同的雪团安好,又给它安上事先准备好的石子和树枝,就算是大功告成了。于是陈淅淅决定转战林荫道,在那里堆几个雪人,等学生们返校时看到了一定会很开心。

    边秦跟在她身后,见她不说话,还以为她真生气了。于是小心翼翼地卷个小雪球丢过去逗一逗她。

    刚丢过去没人反应,后来又接连丢几个过去,直到丢到第六个时,前面的姑娘突然猛地转身拿着雪团朝他扔过来,他还来不及反应,她的第二道攻击又砸了过来,接着是第三道第四道……

    边秦连铁锹都来不及丢,又舍不得砸她,只能带着这么个碍事都可怜铁锹“慌忙避让”,有时候象征性地还她几个球。

    “叫你欺负我!”

    “看招!”

    “有本事别跑站那给我砸啊!”

    虽然陈淅淅人小,但是体力却不差,追着边秦跑了好久,弄得他实在受不了了,还出了一身汗,只好停下来求饶:“别砸了别砸了,我错了!”

    “错哪儿?”

    “我哪儿都错了,以后不敢了!”

    见他认错态度还算好,决定不“计较”了的陈老大看到他手里的铁锹突然就改了注意,“放下铁锹,答应我一个要求就原谅你。”

    她说这话时,自己都没注意到自己和往常的淡然听话不同,带着些霸道与命令的语气,看着活像一个欺负良家妇男女社会头子,一副大哥大的样子。

    看她这样,边秦一瞬间的愣神,把铁锹放到地上,有些不明所以地看她。

    陈淅淅两脚踩在铁锹上蹲在上面,双手抓着铁锹柄:“拉着我滑雪我就原谅你。”她的眼睛瞪得很大,一眨不眨盯着他,边秦只觉得呼吸有些不稳,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微微笑笑:“好。”

    他拉着铁锹顺着林荫道上的轨迹滑行,陈淅淅故意使坏身体往后坠让他拉起来吃力,可到底是男女力量差距悬殊,最终也没能让她如愿。

    边秦轻而易举地拉着她在雪上滑行,速度还比较快,刚开始还紧张的陈淅淅,不一会儿就体验到了乐趣,慢慢开怀笑了起来。

    “哈哈哈……你慢点儿……”

    “诶,小心小心……”

    “你别把我摔了啊……”

    边秦也渐渐笑起来。

    而站在不远拐角处的阮封南,脸上再也没有了温柔的笑意。他看着那个平时总是冷着张脸不愿意说话的男人此刻正会心笑着。他又站了一会儿,看着两个人的慢慢远去,无奈笑了一下转身走开了。

    不知道拉着她玩了多久,边秦一个不小心脚下一滑又摔了一跤,而这次他警醒了许多,在意识到危险的第一时间叫她:“快松手!”

    要是不松手,他摔下来,铁锹掉在地上砸下来,第一个遭殃的就是她的手!

    陈淅淅还来不及反应就已经松了手,接着就和铁锹一起摔在了地上,她还好,一下子就反应了过来,不太好的是边秦。这次先是屁股着地,然后再是脑袋着地,他躺在地上好一会儿都没反应过来,望着白蒙蒙的天发呆。

    陈淅淅连爬带走地跑到他身边看着他:“你怎么样?有没有摔到哪儿?”可是边秦这会儿还没缓过来,眼前还有些晕。

    这是他的电话响了起来,陈淅淅想也没想地从他的羽绒服口袋里掏出手机接了起来:“喂?您好,请问有什么事吗?我现在有点忙。”

    耳边似乎还有男人轻微的呢喃:“淅淅……”而电话里沉默两秒,随后打电话的人不发一言就挂了电话。

    她看了一眼手机:“莫名其妙。”

    这时,地上的男人眼珠转了转,看着她扯出一丝笑容:“淅淅,扶我一下……我有点头晕……”

    这样似撒娇的表现到了她眼里变成了“虚弱”的症状,陈淅淅有些自责,害怕他被他弄得摔出毛病来,眼睛有些红,喉咙干涩,慢慢把他扶起来,也不管一旁的铁锹,把身形有些高大的男人架在自己身上,缓缓开口道歉:“对不起……我……”

    话却说不下去了,只是扶着他沉默地忘会走,两人的脚步在雪里印下深深浅浅的脚印。太阳已经出来了,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而在陈某人自责内疚时,看着她黑黝黝的发顶,边某人却是在清晨的阳光中得逞地笑了。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
下一章 目录 上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