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路,并无小路大路长路短路之区别。不能说走在大路长路上就不是迷路了。走在达不到目的的路上,就是迷路。——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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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边动着笔,一边在心中暗自掐算着时间。
在又一阵纸张翻动的声音过后,我放下笔,看向中原中也。
他也恰好翻看完了我现有的所有纸稿。眉眼间似乎还流露出几分讶异。
“中也觉得我写的怎么样?”我向他问道。
我想听听他的建议。
“写得很好,我觉得可以直接出版了。你以前难道是作家?”他毫不犹疑地夸赞到,又紧接着发问。
我想了想,很快就否认了,因为我的指节上并没有因为常年写作而形成的老茧。
他直接就相信了我的说法。并没有对我生疑。至少我从表面上看是这样。
至于他对我作品的大力赞赏,我也只当是对朋友?或是同伴的鼓励罢了。没有过于当真。
听听也就算是过去了。
不过我从他的态度中,也能猜出我勉强写得还算不错。再加上我对自己的文笔也算有些自信。
起码第一笔的稿费暂且不用担心了。
我稍稍放宽了一点心。
“你的作品有名字了吗?”
中原中也在摩挲纸张的同时,向我问。
“暂时还没有。中也,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我看向了他。
他抓梳了几下自己橘红色的短发,向我说道:“这种事情不是你自己应该想好的吗?我可给不出什么很好的建议啊。”
“没关系。我想听听中也的建议。”我想了想,又补上了一句。
“不管是什么样的。”
他迎着我的目光,像是妥协般的指着纸稿中的某一句话。
“这篇文章的主角是叫莫里莎吧。干脆作品的名字就叫《莫里莎》好了。简明又直接。”
我做出了沉思状,想了想,觉得中原中也好像说也的没错。于是就这么拍板了。
“那就叫《莫里莎》吧。”
他惊讶地看着我,“你就这么决定了”
“是啊,我觉得中也说的很有道理。怎么了吗?”
“不,没什么。”他又略微偏了偏头,把视线移到了另一处。像是为了掩盖什么似的向我说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去报社?”
“我已经写得差不多了,大概过几天去。中也要陪我吗?”
“这是当然的吧。现在外面可是很危险。我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出门。”他不假思索地向我说道。
“那我就先拜托中也了。”
“小事而已。”他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作势便打算离开。
“回见。”
听到我的声音,他转过身来,用略微显得不自在的声音,向我回到,“回见。”
之后才真正的转身离去。
我这才拿起了笔。继续向下写道。
莫里莎失踪了。
我也是后来才被和莫里莎住在一起的孩子告知的。
据那个孩子说,她醒来的时候莫里莎就已经不见了。床铺整整齐齐地叠放着,水杯等生活用品都消失的一干二净。只留下了一个信封。
我打开信封。
信封里是一张折了好几折的信纸。信纸上也只廖廖留了几句话。客气的,相较于她又极为不符的话语。
我要去旅行了,请不必寻找,也不必为我忧心。感谢诸君在这段时间对我的关照。祝万事昌隆。勿念。
莫里莎就这样离开了。
可我还记得与她最后一次对话的情形。
那也是我最后一次见到她。
我记得那天是金曜日,天还很晴朗,还有些微风。
您觉得我能找到回家的路吗?
她用似乎随时就能被风裹挟走的声音向我轻声问道。
不,现在想起,那或许并不是在问我。
而我的回答又是什么呢。我记起来了,我是这么回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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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一切为之努力的事情皆有所成。
我之前在得空时让她教我的洋文的祝福语句竟在这时派上了用场。
她看着我,站在原地怔愣了一下。之后便朝我笑了。
这个笑容和以往我见到的她的笑容都不大一样。
我差点以为她看到了幸福。
这个比喻可能太过抽象了,可我在当时却只能想到这个。
现在如果让我再说一个比喻的话,就像是一个常年得不到糖果的小孩突然得到了糖,并且为之感到深深地欢欣和喜悦。
我突然间感到有些不妙。可我在当时却并没有深究,只当是因为最近太过劳累而产生的错觉。
我记得她当时向我说了什么呢?我后来还专门去问询了在隔壁省当教师的亲戚来翻译。是了,好像是这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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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这句话。
我背下了这句话。
可我当时并没有注意到她那陡然放松的语气和即将解脱一般的表情。
我也是后来才得知。这句话的意思是:
感谢你的祝福,先生。
她的称呼又变成了我跟她初见时那样。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我差点觉得发生的一切都是一场梦。
梦做完了,就回到了真实的世界。我还是要像往常一样生活。
我后来也时常会想,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温柔,却又如此自私的人呢。
轻飘飘进到他人的世界,最后又轻飘飘的离去。安静又悄无声息。
只留下别人在原地彷徨。
可每当这个时候,我又回想起她说这句话时的神情,那种想要“休息”一般的神情。
想到这,我又诡异的释然了。
我又像往常一样活在这个世界上。
周而复始。
好似这个叫莫里莎的女孩从未出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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