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澈坐在床沿,袖子仍被她扯着,他斜睨着秦珂,“我就坐一小会儿,你最好快点好起来。”
秦珂知道他是嘲弄刚才她说的话,内心暗暗翻了个白眼,但眼神依然含情脉脉的望着他。
以前她去书房送吃食,他见她都是冷着脸色,催促她尽快放下食盒走人,半点机会也不给她,今日却有些反常,先不说,他看来看望她,竟还答应留下来相陪,看来他心情应该不错。
于是,她试探着问道:“夫君,适才我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不小心犯错了,夫君你凶我,我很难过。夫君,如果我真的犯错了,你会处罚我么?”
“那要看是何错。”
“那,什么样的错是夫君容不得的?”
李承澈不明白她为何这样问,答道:“背叛、欺骗。”
秦珂心底一颤,这不正是她犯的错吗?她定了定心神,又问:“可要是有人欺骗了你,却不是故意的,你也会处罚她么?”
“自然,不论是否故意,敢欺骗本王之人,定不轻饶。”
说完,他睨了一眼秦珂,似笑非笑问道:“怎么,王妃有欺瞒本王之事?”
秦珂的头摇成拨浪鼓,“怎么会?我最是爱重夫君,绝不会欺瞒夫君的。”
“我既然嫁过来王府了,那以后跟夫君就是一家人,一家人自然要坦诚相待,互相敬重。我虽然是萧家的女儿,可从小一直长在扈阳老宅,去年及笄了才入京城,其实,我对萧丞…哦,对我父亲母亲也不太熟悉,如今嫁过来了,以后的日子都还要指望夫君呢。”
萧玉婵的事,贾嬷嬷早就告诉过她,但贾嬷嬷却没告诉他萧丞相王爷的情况,不过,据她这些日子的观察,贾嬷嬷一心急着让她笼络王爷,在王府站稳脚跟,而这个男人却表现得比较厌恶她。按理说,她嫁过来作为他的妻子,理应得到尊敬爱重才是,可是他却连圆房都不愿意。而且,一回京就带了个女子入府打正妻的脸,再联想上次去重华宫给韩淑妃请安,她说要他不要想些有的没的。看来,他不仅仅是不喜这门亲事,很可能是这男人和萧丞相之间有什么龌蹉。
具体什么龌蹉她不知,但她不能因为这件事而让他对她起厌恶之心。因此,想明白这点,她积极表态,言明自己跟萧丞相其实不熟,自己日后只想一心一意的跟他过日子。
至于,欺瞒他错嫁之事,她心虚之余,也只有硬着头皮瞒着了,希望在这定时颗炸弹爆炸之前,她能安全脱身吧。
李承澈对她的一番剖白并不感动,只不过,她有一句话说对了,那就是,她既然嫁过来,自然是要指望他过日子。她即有如此觉悟,那他也就不用担心她日后在王府里出什么幺蛾子。
他将袖子从她手中抽出,淡淡的道:“既如此,那王妃以后安分些,莫要再出像今日落水这样的事。本王还有要事,先走了。”
秦珂对着他的背影做了个鬼脸,这个冥顽不化的臭男人!
听雪院,林雪盈正在修剪花枝,当得知王爷去芳春院看望落水生病的王妃,并且还在屋子里待了近两刻钟,她顿了片刻,一把将开得尚好的兰花剪断。
上次她派人去书房禀报自己生病,王爷虽然也过来了,然而,却只是待一刻钟不到就走了。尽管之后派人送了许多珍贵药材过来,可,她始终觉得缺少了些什么。如今听他在芳春院待了两刻钟,才觉得心里不平衡起来。凭什么他要去看那个女人?就因为是王妃么,可那也是萧家人不是么?而且有什么事要这么久?难道是真关心起她来了?
她发现,事情的发展有些脱离了她的预想。再不能任其这样下去,否则……
她叫来丫鬟,在耳畔轻声吩咐了一番,秋彤听了后,有些犹豫,“小姐,这样真能行吗?”
“我不是要一次打倒她,事情自然是润物细无声才好,让王爷慢慢看清楚她的品行,实在不堪做他的王妃,届时,王爷自有决断。这件事情你先去办,之后的事交由我便好。”
……
青环吃过早饭,来到厨房,问道:“徐婆子,王妃的燕窝炖好了吗?”
这段时日,贾嬷嬷交代,每日都要给王妃炖一盅燕窝补身子,因此厨房的徐婆子一早起来就要准备好。
徐婆子哎了一声,“好了好了,就放在灶台上,青环姑娘您拿走便是。”
青环端着燕窝刚踏出门槛,迎面就碰见听雪院的大丫鬟秋彤。因王妃不得宠的缘故,王府里有人暗中巴结听雪院,使得听雪院的人也趾高气昂。平日里,两个院子里的人都暗自较劲,就算路上碰到也当看不见互不搭理。而今日,青环听到后面秋彤唤她,她转过身问道:“秋彤姐姐有何事?”
秋彤走近了仔细查看她手中的燕窝,然后说道:“你恐怕弄错了,这一盅分明是我们听雪院的。”
青环看了看瓷盅的花色,道:“没错啊,我们王妃用的就是这个蓝花瓷的。”
秋彤笑了,笑意中显出得意之色:“我不是说瓷盅,而是指燕窝,我们听雪院用的皆是王爷赏的极品雪燕,色泽难得,你这盅一看就是我们听雪院的,还请青环妹妹还给我吧,我家小姐这几日身子不好,等着喝呢。”
青环气笑了,瞧不起谁啊,不就是雪燕而已,她们萧府平日里这些都是给小姐们喝着玩儿的,就她们王妃这些日子,日日喝的也是极品雪燕,哪里就差了?听雪院无非就是想炫耀一番王爷的宠爱罢了。一个没名没分的女人,什么都不是,有什么好让人羡慕的?她家王妃可是皇上赐婚,王爷明媒正娶的妻,在她看来,听雪院那位也不过就是个解闷的玩意儿罢了,也太把自己当回事。
她气势高昂,冷眼看着秋彤道:“你说是你们的就是?有何证据?我家王妃日日喝着的雪燕,今日怎的就成你们听雪院的了?”
秋彤气定神闲,看了一眼扒在门边张望的徐婆子,说道:“徐婆子,这燕窝皆是经过你的手炖的,哪个是哪个的,你再清楚不过,你来说说,这盅到底是谁的?”
徐婆子发憷,她之前都是将两个院子里的燕窝用不同瓷盅分开炖的,但昨日,听雪院用的被打碎了,听雪院丫鬟就送来了一个,说是她家小姐喜欢这个花色,让她以后用这个瓷盅炖。
当时她也没想那么多,今日才发现,两个院子里的瓷盅皆是相同的,刚才青环弄差了,端走的那盅确实是听雪院的。
可这叫她怎么解释呢,她只是一个厨房烧火婆子,两边院子都得罪不起。芳春院里虽然住着王妃,可她私下里也听人说了,听雪院的院子更好,还是王爷特地安排的。而且,听雪院的那位一直跟在王爷身边,连回京城都舍不得丢下她,听说以后是要将她纳做侧妃的。一个是现在的王妃,一个是未来的侧妃,她愁得不得了。
这时,秋彤一个凌厉的眼神看过来,“徐婆子是要装傻么?犯了这样的错,还想胡混过去,这府里连丫鬟婆子都敢欺到我们小姐身上来了,这事待我禀报王爷,就不信他不管。”
说完,她眼眶立马发红,神情似受到了莫大委屈。
一听说要禀报王爷,徐婆子赶紧出来对着两人躬身求饶道:“是老婆子糊涂了,今日两个院子的瓷盅皆是一样的,老婆子没来得及提醒青环姑娘,弄错了。”
青环听她如此说,气得脸红,狠狠剜了徐婆子一眼,又看向秋彤,冷声道:“即是如此,那你拿去吧。”
于是,她将手中的燕窝递过去,然而,秋彤似一时没接住,瓷盅掉在地上,啪的一声碎了,里面的燕窝黏糊糊流了一地。
青环楞住了,她刚才明明稳稳当当的递过去,秋彤的手也是接住了的,怎么……
这下,秋彤爆发了,指着青环,怒不可遏,声情并茂的哭诉一番,“青环妹妹,平日里你处处为难我们就算了,可这是王爷赏给我家小姐补身子的燕窝,你竟然说摔就摔,可着我们家小姐不争不抢,也没得罪你们,为何要欺人至此?我定要将此事禀报给王爷知晓,让他看看这府里头皆是些奴大欺主的。”
说完,她抹了把并不存在的眼泪,转身跑了。
后院厨房里人多口杂,这事,不一会儿就传遍了整个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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