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男人的声音不紧不慢的响起:“抬起头来。”
秦珂忐忑的缓缓抬头,却愣住了…
咦?
这个王爷,还蛮……蛮帅的嘛!
李承澈看见她懵楞的盯着他,蹙眉不悦。
这个萧家女竟如此不矜持,哪有盯着男人一直看的。
他冷声问道:“找本王有何事?”
秦珂回过神来,“呃…我准备了莲子羹,送过来给您润喉。”
她觉得他这个问题有些莫名其妙,她们作为“新婚夫妻”,总是要见一面啊。
但看他的神色,似乎不乐意见到自己。
这人果然如传说中的嫉恶如仇。
李承澈坐在太师椅上,身子往后靠,好整以暇的看着她局促不安的模样。
面庞白皙细嫩,红唇微张,瞪圆的眉目里透着一丝慌张茫然。身姿窈窕,盈盈一握的细腰似乎稍用力便可捏断。
萧家女确实有诱人的资本,可惜,他李承澈不吃这套。
良久,他才开口说道:“以后没事,不准来书房。”
面前的男人,一双剑眉斜飞入鬓,高挺的鼻梁下是一双紧抿的薄唇,眼眸冷厉,刀刻般的下颚线条透着刚硬冷俊的气息。
秦珂悄悄吞咽了下口水。这人好看是好看,就是太冷了。实在不是善良之辈。
刚进门这半刻钟,就被他的气势慑住,浑身冷意阵阵。
听得此话,她赶紧颔首,欲转身出去,此时,男人再次开口:“还有,明日一早,你随我进宫一趟。”
秦珂赶紧应了声“是”,乖乖的出了书房。
……
回到芳春院,秦珂喝了几口茶压压惊,贾嬷嬷问道:“王妃此去如何?”
秦珂苦笑,“不如何,他说以后叫我没事不要去书房找他。”
听得此话,贾嬷嬷安慰道:“王妃别气馁,你们这是第一次见,还不熟悉,等日后见得多了,自然就好了。”
得,意思是还得继续勾搭。
那个男人气势威严,秦珂站在他面前都有些发憷,想想以后还要讨好他,瞬间感到任重道远。
她想到了那个男人最后交代的事,问道:“对了,他说明日一早叫我和他进宫,我,没去过皇宫啊?如何是好?”
贾嬷嬷很淡定:“你是王妃,皇宫里不会有人为难你,按着老奴之前教导的礼仪行事便可。若有问话便答,自己不要说太多。”
这个秦珂明白,说道错多嘛,她懂。
怀着忧虑的心思,她一夜难眠。
翌日。
贾嬷嬷一早便进来叫她起身,丫鬟婢女鱼贯而入。今日跟以往不同,入宫要穿王妃礼服,发髻首饰皆有定制。
牡丹绿烟沙罗裙,身披罗翠金丝绣烟衫,手挽碧霞碟纹罗纱,胸口开得很低,露出半边饱满的胸脯,锁骨间点了一朵红莲,妖娆似火。
发髻上插了一支金步摇,珠饰在两鬓垂下,行走间颤颤摇晃。
她今日这身打扮,高贵又不失妩媚。贾嬷嬷很满意,嘱咐她在路上多与王爷交谈,博他好感。
秦珂点头,不用她嘱咐,她也要努力讨他欢心的,谁叫人家是掌握她命运的大佬呢。
秦珂出门时,秦王的马车已经等在门口了,她缓缓走过去,倾身行礼:“妾身见过王爷,王爷早安。”
男人声音似乎不耐烦,“快些上来。”
“……是”
丫鬟青冬过来扶她上车,她躬身进去,却不小心踩到了裙摆,一下子扑进了男人的怀里。
她双手急切抓紧身下男人的衣裳,稳住身形,脸却撞到男人的肩膀上,鼻子酸痛,眼眶微红的看着他。
李承澈愣住了,他刚才拿着本书自顾自看着,没想到这女人突然就扑了过来。
此刻,她趴在他怀里,眼角湿润,鼻尖通红,红唇微张,眼里透着惊慌失措。
他斜眼往下看,那白皙的半边高耸压在他胸膛上,挤压出的弧度令人血脉喷张。
愣了半响,他突然用力将她往旁边一推,秦珂触不及防又摔倒在车壁上,这下摔得比较重,整个人发出一声轻响,股部也重重的撞在地上,这下痛得她眼泪是真的流出来了。
李承澈眼神不善,看着她道:“还望王妃矜持些。”
“……”
秦珂简直想踹死他,矜持你大爷,她又不是故意的,有必要推那么重吗,疼死她了。
这个男人真是一点绅士风度都没有,着实可恶!
秦珂暗暗翻了个白眼,默默爬起来,在一旁坐好,低头不看他。
春日的早晨,空气微凉,周朝一切寂静,车厢里光线昏暗,角落的六角银丝百花香炉沉香缕缕萦绕。
马车缓缓而行,锦帘流苏轻轻摇晃,良久,她的头也跟着轻轻摇晃。
昨夜没睡好,今日又起得早,被这马车一晃,她控制不住困意,低头一下一下的啄着,不知不觉睡着了。
李承澈放下书卷,盯着她看了半响,摇摇头。
萧丞相教养出来的女儿真是令人瞠目结舌。
除了美色拿得出手,竟是毫无大家闺秀的端庄作派,在男人面前睡着,竟还打着呼噜。
他心里鄙夷万分。
……
□□距离皇宫不远,马车行了两刻钟便到了。
看她毫无清醒之意,李承澈用脚抵了抵她的小腿。
秦珂骤然惊醒,迷茫四顾,习惯性的用手背擦了把口水,问道:“到了?”
李承澈嫌弃的看着她,“莫不是还想睡着进宫门?”
接触到他嘲弄的眼神,秦珂暗暗稳了稳神,整理衣裙,躬身先下车。
丫鬟青冬过来扶她,见她鼻尖微红轻声询问:“王妃鼻子怎么了?”
“无事,不小心撞了一下。”
说完,她瞥了一眼身材颀长的罪魁祸首,那男人施施然下车,看也不看她,大步往前走。
秦珂只得快步跟上去。
到了宣德殿门口,有太监进去禀报,不一会儿出来喧他们进去。
进得殿内,四处透着奢华大气,白玉青砖,大片的金绣纹地毯,水晶玉柱上雕刻的金龙飞舞,殿顶的红木梁沿绘着八仙过海图案栩栩如生。
皇帝在珠帘后坐着,秦珂看不清人脸。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活着的皇帝,新奇之余也有些紧张。
余光瞥见旁边的男人跪下行礼,她也连忙下跪,与他齐声说道:“儿臣参见父皇。”
皇帝叫他们起身,不知是否紧张的缘故,她此时腿有些麻,尝试了几次都起不来,皇帝笑了,说道:“澈儿还不快将你媳妇扶起来?”
李承澈斜下身子,一把扯她起来,在她耳边轻声问道:“你在做什么?”
秦珂有点脸红,低声回他:“我腿麻了。”
“……”
皇帝见他们如此亲昵,也甚是高兴,说道:“原本还以为澈儿娶新妇会不习惯,如今看到你们如此恩爱,郑甚是放心,希望日后你们夫妻能互相扶持,携手共进。”
两人恭敬称“是”。
“好了,郑这里没有什么嘱咐的,去朝阳殿看看你们母后吧。”
见过皇帝后,两人又被内侍领去见皇后,与皇帝一样,皇后也只是略微嘱咐了两句,毕竟不是自己的亲儿子,皇后对他们不算亲近,只叫人赏赐了些东西便让两人走了。
最后要见的是韩淑妃。
丑媳妇见公婆难免紧张,虽然秦珂是个冒牌的媳妇,可也不妨碍她内心紧张。
她是怕露馅,所以紧张啊。
两人踏进重华宫。
韩淑妃早就坐在贵妃榻上等着她们了,见他们来,脸上露出笑意。
韩淑妃如今已年过四十,但保养得宜,看起来也只像三十出头,脸上的妆化得极淡,不像皇后那样盛气凌人,加上她笑意盈盈,显得整个人和蔼可亲。
秦珂见到她总算没有来之前那么担忧了。看来,这个‘婆婆’是个好相处的。
两人上前行礼,韩淑妃身边的嬷嬷过来扶她起身入座。
看着面前两人郎才女貌,甚是登对,韩淑妃笑意越发浓了。她之前没见过萧玉婵,只听闻这姑娘平日里深居简出,从小养在扈阳萧家老宅,去年及笄后才接入京城。
如今一看,不仅模样长得好,脾气性格也温柔乖巧,实在令人喜欢。至于他那父亲,总归是父辈的事,不应牵扯到儿女身上,既然圣上已下旨将他们俩赐婚,她总归是希望这对小夫妻能和和美美过日子的。
她将秦珂叫到面前,握着她的手问道:“之前澈儿没回来,我不好召见你,今日得见你,我实在喜欢,近日在王府可还住的习惯?”
“回禀母妃,儿媳习惯。”
韩淑妃瞥了一眼李承澈,打趣道:“我这澈儿,是个闷性子,日后相处,你得多担待些,他若欺负你,回头你告知于我,我替你出气。”
“王爷…待儿媳很好,母妃放心。”秦珂这会儿回话乖乖巧巧温温柔柔。
听得此,韩淑妃笑容更深了,“你看你,这才嫁来多少日,就尽为他说话了?”
秦珂低头故作“害羞”。
一旁的李承澈看她这模样,突然嗤笑了一声。
韩淑妃不乐意了,“怎地你娶了这么好的媳妇还不满意?”
看他一脸不以为意,韩淑妃语重心长道:“你莫要再想那些有的没的,既然娶了妻就好生过日子,早日为皇家开枝散叶才是正紧。”
李承澈也不想惹母妃烦心,只淡淡称‘是’。
他又看了眼秦珂,觉得萧家女真会装模作样,在母妃面前惯会装乖,别以为讨好她母妃,他就会对她好,那老匹夫欠他的帐,他也要跟她算一半。
在重华宫待了约莫半个时辰,两人就出宫了。
秦珂规规矩矩的坐在车上,低头不语,旁边的男人威严太甚,她现在不敢招惹他,眼观鼻鼻观心绞着自己的手指玩。
经过大街时,热闹的人声传来,她百无聊赖悄悄掀开窗帘去看。这一片应该是京城繁华之地,街道两边的房屋建筑巍峨气派,香水铺子、酒楼、茶楼人头攒动,街边摊子上卖着各色小食,有的还冒着热气,香气四溢,秀□□人。
秦珂今日起得早,只匆匆喝了点粥,在宫中连茶水也不敢多喝,现在闻着香气就饿了,肚子不争气的咕噜叫起来。
响声在车厢中显得突兀,场面瞬时有些尴尬。
秦珂不敢回头看那个男人,厚着脸皮假装没这回事,只想着快点回府好好吃一顿。
快到王府时,秦珂瞥见街角处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大牛哥。
想必这大半个月没找着她,他们肯定心急了,秦珂也一直想找机会给他们报平安。
下车时,她唤青冬过来,对她附耳轻声吩咐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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