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恙从怀里取出一个小瓶子,倒出两粒药丸,先替承前服下一粒,接着自己服下一粒。之后转身把药瓶递给李灿道:“这是樱束给我的,为了以防不慎吸入了毒气。还剩几粒,都给你了。”
李灿赶紧取出一粒药丸递给弥生,接着自己服下一粒,瓶子里就只剩下一粒了。弥生面色凝重的对李灿说道:“去军医那边问问,看有没有人能够仿制出这种药。还有,那些吸入毒气的士兵,要暂时隔离开来。”接着又面对无恙说道:“这里毒气弥漫,你跟我一起撤离到后方去。”
无恙闻言,准备抱起承前一起离开,她突然睁开眼,用力的抓着他的手说道:“神龙还在这里,我不能走。”他当即转头对弥生说道:“我留下来陪她。”
弥生正要抬脚上前,被李灿一把拦下,“大将军,现在情况紧急,为了以防毒气扩散,还有劳您跟其他法师…”
弥生见承前一副病恹恹的样子躺在床上,脸上没有丝毫血色,心里既着急又担心,但又无可奈何。他们至始至终都没有对视一眼,全然如陌生人一般,她的冷漠让他心如刀绞。
他走到楼下,对李灿说道:“我不在,你要确保他们的安全。”
“是!”李灿行了一个军礼道
等弥生和李灿走后,无恙才开口问承前道:“你的身体怎么又变得如此虚弱?难道是旧病复发了?”
“没事的,死不了的。”承前苦笑道:“这是由于我现在法力尽失,且第一次使用末日神弓,难免会有些生疏,加上这里的自然环境太恶劣了,才导致我身体状况急转直下的,只需安心静养几日就会好了。”
无恙听她如此说,这才安心,突然又想起了什么,皱眉问道:“你留下来,是要杀了神龙吗?”
“或许吧…”承前见他神情低落,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又道:“但就现在的情况来看,神龙拥有强大的法力加持,还有樱束不断给它进行恢复,想杀掉它并不容易,起码不是一箭、两箭就能解决的。现在最重要的,是阻止这场战争。”
无恙点点头,他的想法跟她是一样的,希望这场战争能够停止,“那你先休息吧,我就在这里陪你。”他替承前盖好被子,等她闭上眼睛之后,就呆呆的坐在一旁,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武国的法师们与弥生配合,在城门口设立了一道法阵屏障,可以阻挡毒气继续往荒城中弥漫。但很快,就有第一批士兵毒发身亡了。他们的症状最开始是剧烈的咳嗽,之后全身就开始出水泡,到最后是呼吸困难、全身溃烂而死。
弥生带领未吸入毒气的士兵紧急撤出了荒城,暂时让李灿留下来做善后工作。李灿第一时间召集军队里的军医,拿着药瓶问道:“这是南国的解药,你们谁能研制出来,或者复制出来也行,我记他大功一件!”
军医们全部用面罩遮住脸,先是面面相觑,接着轮流来检查瓶子里的药丸。他们作为医者,当然都希望能尽快研制出解药,若是成功了,大功一件倒是其次,可以救不少人的性命。但南国的制药技艺过于繁复,仅仅凭借一粒药丸,很难看出其中药材的成分,况且南国的很多药材,武国是没有的。
如此一来,谁都不敢贸然接下这份差事…
就在大家都失望的摇头之际,有一位身形瘦弱的医官上前对李灿说道:“我对南国的药理有些研究,不敢说能研制出一模一样的,但只要药材齐全,复制出来应该不难。”
李灿大喜过望,赶紧把药瓶递给那位医官,“好!就交给你了!”
董裴之不像唐哲那般上了战场,他只是负责开关城门,并没有踏出城门半步,却非常倒霉的吸入了毒气。先是止不住的咳嗽,接着就发现自己的手背上,胳膊上出现了一些水泡,密密麻麻的十分吓人。
他一开始还积极的配合军医治疗,可水泡不仅没消,反倒是越来越多,他忐忑不安的对身旁跟他一样中了毒的唐哲说道:“我中毒了,我要死了!”
唐哲是第一批出城迎战的士兵,虽然站位靠后,但也吸入了不少的毒气。水泡已经蔓延到他的脸上了,之后就会慢慢溃烂。但他的表情比董裴之淡定多了,劝慰道:“你先别慌,我听说军医已经在研制解药了,应该就这几天能研制出来了。”
这种话,对董裴之没有起到任何安慰的作用,他依然笃定自己要死了。之后便开始哭哭啼啼的念叨,“我好想回家,我想我妻子了…早知如此,我就不该来的…”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啊…”唐哲知道劝说无用,只好转移了话题,“对了,你每日给那些士兵们写家书,那你给你妻子写了吗?”
“当然了,早就写了一大堆了,也不知她收到了没有。”董裴之表情黯然的说道:“既然我们都要死了,我想告诉你一个秘密,我的妻子可是一个大美人哦。”唐哲笑了笑,这算什么秘密。
就听董裴之继续自顾自的说道:“她不仅长得漂亮,又贤惠,还能歌善舞的,嫁给我这个书呆子真的是委屈了。她什么都好,就是命苦了一些。当初,她遭人陷害,背上了杀人的罪名,一度精神失常。我可以用我的人格担保,她是不可能杀人的!后来,城里遇上了水灾,她被洪水冲到了我们家,我那时自身都难保了,是怀着要跟她一起活下去的信念,才咬牙坚持了下来,一路推着木板上了岸。之后,她就嫁给我了。”
“既然上次你可以大难不死,这次一定也可以的!”唐哲试图鼓励他。
董裴之抹了一把眼泪,嗓子都有些哑了,发出尖细的声音,“我倒不是怕死,是怕留下她一个人在这世上,孤孤单单,无依无靠的,也没人照顾她…”
这时,有一位军医从账外走了进来。她虽蒙着脸,但看那瘦弱的身形应该是位女子。她径直走到唐哲面前,递给他一粒药丸,语气生硬的说道:“吃了它。”
唐哲脸上冒出了一大片水痘,已经好几天没有军医敢靠近他了。准确的说,是自从传出此病容易传染的谣言之后,好多军医都离开了,剩下的那几个做的最多的工作就是焚烧尸体。
他好奇的接过,随口问了一句:“这是解药吗?”见她不答话,他瞥了一眼正陷入沉思的董裴之,想了想,“还是先给他吧,他家里还有一位妻子等着他回去…”
那名军医皱眉,一把抢过他手里的药丸,然后猛地抓住他的下巴,把药丸塞到了他嘴里,直到确认他已吞下去才放手。
“等好一些了,就赶紧离开隔离区。”军医简单的说了一句,正准备离开。忽的被唐哲抓着了手腕,他死死的盯着她的眼睛,“我们,认识吗?”
军医一把挣脱他的手,冷冷的说道:“不认识!”说完便径直离开了。唐哲见状,立马追了上去,他其实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多嘴问一句,解药还有没有?但这位军医似乎对他很抗拒的样子,两人拉拉扯扯之间,他一不小心就碰掉了她的面罩。
唐哲立马道歉,弯腰去捡地上的面罩,抬眼就看见那位军医清秀的脸庞,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看上去竟感觉十分的熟悉,但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他把面罩递过去,她却不接,只是从怀里拿出一个崭新的面罩,再慢慢的带上。
他看着她带面罩,无意中竟发现她脖子上带着一个他曾经十分熟悉的东西。他心中一震,连忙问道:“请问,军医叫什么名字?”
“小玉。”军医随口一答。
“玉儿,你是玉儿!”唐哲不可思议的说道:“你没死?”她脖子上带的那块玉坠,他是绝对不会认错的,世间独一无二。
小玉把脖子上的玉坠塞回衣服里,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唐哲一把捧起她的双手,兴奋的说道:“我知道你就是玉儿!你没死,真的太好了!”小玉叹了一口气,她现在容貌大变,他仅凭一块玉坠就确定是她,让她心里多少有了些安慰。
“以后,叫我小玉吧。”
“可是当初,大家都亲眼目睹你上吊死了。究竟发生了什么?”唐哲关切的问道。小玉见四下无人,把他拉到了一个僻静之处,这才道出实情。
玉儿曾经是南禹王手下一名普通的奸细,她跟弯弯一样都是孤儿,却没有弯弯那般聪明伶俐。弯弯学什么都很快,掌握了不少技能,不仅成为了南禹王的得力助手,同时还知晓了许多的秘密。
她跟弯弯相比,就显得太过于平凡了,只唯独在药理上有些天赋,曾经侍奉在南禹王王妃身边。进入落音坊之后,也只是做一些传递消息的事情,简直是微不足道。
在即将暴露之前,她离开了落音坊。之后的假死则是南禹王有意安排的,她事先服用了能够让人的脉搏暂时停止、体温达到跟死人一样的药物,然后在南禹王的授意下隐藏了起来。
至于她现在的容貌,是因为那种药物的副作用很大,让她的皮肤过度的收缩,出现了很多的褶皱,刚开始跟个老太太似的。之后涂了很长时间的药才慢慢恢复,但容貌跟以前就大不一样了。
南禹王见她容貌大变,本打算让她继续待在王妃身边服侍,便抹去了她之前的资料。但无奈王妃过世的太早,她便成为了一个无用之人。一直到南禹王府被封,她得知唐哲被送进了监狱,这才隐姓埋名,一直默默的关注他的情况。当得知他参军之后,便毅然决然的混到了军医的队伍里,一路跟着来了荒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