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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想天开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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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生在人世活在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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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相思?折花枝》

    明俞彦

    折花枝,恨花枝,准拟花开人共卮,开时人去时。

    怕相思,已相思,轮到相思没处辞,眉间露一丝。

    洛阳。

    府前巷的青石板路。

    一辆马车由远而今飞驰跑来。

    车轮挂风,车夫扯着嗓子喊,让开、让开。

    马嘶鸣,人惊慌闪躲。

    这一条青石板路一下子沸腾了。

    四匹马!红色车漆!皂缯覆盖!

    定是贾太傅!

    人群中发出一声。定是家中有变故!

    三五人开始窃窃私语。

    巳时,正是下朝时间,贾太傅如此着急归家,那定是家中发生什么大事。

    太傅府内。

    绛萝轩中。

    二夫人王氏平躺在床榻上,上身遮着丝衾,下身裸在外面,满头滴汗,声嘶力竭。

    “用力啊夫人!”丫鬟叠翠紧紧攥着拳头,看着神情比夫人还要紧张。

    也难怪,叠翠随王氏陪嫁,王氏一直视叠翠为娘家人。叠翠也是身边众丫鬟中用起来最得心应手的。

    因此叠翠在众丫鬟中品阶也是最高的-锦衣。

    随着一阵腾腾腾官靴踩踏红砖的响声,贾太傅奔到了绛萝轩卧室门前。

    “老爷!”青衣丫鬟绿珠边喊边行了个万福礼。

    青衣丫鬟不得入室,布衣丫鬟不得入门。这是王府的规矩。

    所以绿珠一直在门口候着。

    “夫人?”贾太傅问。

    “还没有生。”绿珠答道。

    刘稳婆端了个盤匜跑了出来递给绿珠说:“热水,快!”

    绿珠接过盤匜向水房奔去。

    贾太傅一把拉住稳婆问:“如何了?”

    “还没生,快了!”稳婆安慰道。

    贾太傅松开拉住稳婆的手,在门前徘徊,两只手搓来搓去。

    午时整。

    随着啊的一声啼哭,刘稳婆满脸堆笑的跑出来喊:“生了,是个公子。”

    一众丫鬟、仆人相继跪倒高呼:“恭喜老爷。”

    贾太傅哈哈大笑道:“赏!赏!”

    癸巳年,午时,贾太傅终于喜得男丁。

    原来不是贾太傅家中变故,而是喜得贵子。

    贾一凡就是这样莫名其妙地从一个女人的肚子里被生了出来,记忆中昨天自己还在驾校考场考科目三,这已经是第五次考,也是最后一次补考了,然而就在一辆大货车并线到贾一凡考试车前头的时候,贾一凡还是把油门当成了刹车,考官一脚刹车居然失灵了,两个人同时喊了一句,踩刹车啊祖宗,然后贾一凡就失去了知觉。

    贾一凡这一睁眼自己竟然被一个女人给生了出来。

    老天爷!

    这消息一下子就在府内传开。

    自然也传到老祖宗耳朵里。

    老祖宗坐不住了,忙不迭的催促丫鬟映彩备轿,恨不得一步就到绛萝轩的产房里。

    大夫人崔氏是最后一个得到消息的。大夫人接连生了两位千金。这也是大夫人最后得到消息的缘故。

    大夫人听到外面喧嚣,一再追问下,丫鬟毓秀切切告诉她的。

    大夫人一阵酸,说不清是心酸还是羡慕嫉妒恨的酸气。

    “罢了。”大夫人悻悻的说:“总是要去恭喜的。”

    “那二夫人自是从此母凭子贵作威作福了吧。”毓秀说话也酸溜溜。“就凭她,也不看看自己出身,一个小小的侍郎门第怎比的上咱国公。”

    “今夕不同往日了,我只盼我早些生个公子出来。”崔氏自怨自艾道。

    一顶小轿停在韵语堂前。

    “走吧。”崔氏摆了摆手。

    夏末秋初时节,一阵暖风夹杂着寒意,随着一顶小轿刮走了。

    绛萝轩自成婚那日一年以来就数今天最热闹。

    会客厅里已经坐满了人。

    当中自然是老祖宗。

    左下首坐着大夫人崔氏。

    右下首三夫人柳氏。

    老祖宗抱着新生的公子,眉眼都是笑的。

    贾一凡说不出话,动也动不了,一着急只是啊、啊的哭,这一府都是哭声。

    “老祖宗,孩子怕是饿了,还是叫奶娘抱走吧,刚出生别受了风。”映彩道。

    “啧啧,我只顾欢喜了。”孩子递给奶娘,老祖宗还不忘叮嘱了一句:“仔细着点。”

    贾一凡一听要吃奶居然笑了。

    “我就说饿了,你看小公子笑的多开心。”映彩得意道。贾一凡却把脸藏进了奶娘的怀里,转念一想,老子还是个孩子啊,想毕又啊、啊的哭的更响了。

    “老祖宗,恭喜,恭喜了。”未见其人,声音先传了进来。

    “一定是二老爷的大夫人孙氏。”老祖宗说:“这耳朵比鼻子都灵。”

    “刚得着信,就忙不迭的来了,没顾上梳妆,老祖宗莫怪。”孙氏边说边施礼。“小公子呢?”

    “刚抱走怕受风,隔日再见吧。”柳氏站起身道:“姐姐快坐下说话。”

    众人闲叙一番,说的自然是孩子的眉眼像谁,将来该是怎样王孙公爵的命数。

    “老祖宗,这大喜事是要搭台唱戏的。”孙氏说。

    “自是少不,这事就交给大夫人吧。”老祖宗笑着说。

    “要请就请‘永盛’,唱一出《锁麟囊》。”孙氏还没说完,崔氏打断了她的话道:“《锁麟囊》唱的是女孩子,不应景,听说最近永盛编排一出《观音送子》,才应了咱家的喜气。”

    “自然是,自然是。”孙氏陪笑点头继续道:“堂会那天莫忘了喊我。”

    说话间,叠翠进来传话,二老爷的二夫人任晓荭到了。

    任晓荭挺着肚子,丫鬟凤鸾搀扶着,一步步挪了进来。

    “怀孕的身子还哪都凑趣,也不怕动了胎气。”孙氏嘟囔了一句。崔氏抻了抻孙氏的衣角,孙氏止住话,笑容又从脸上挤了出来。

    “不好生在家歇着,偏出来走动。快拿把椅子坐下,赶明这又生出一个重孙子。”说话间,叠翠拉过一把玫瑰椅,凤鸾顺式扶着任晓荭歪坐在椅子上。

    “妹妹最近喜欢吃什么,赶明我叫灶房坐了给你送去。我最近得了一厨娘,据说是膳祖的传人,那厨艺自是了得的。”崔氏说。

    “也没什么特别之处,近几日嘴里没味,喜辣。姐姐有心,我领了,其实也吃不下什么吐得厉害。”任晓荭客气道。

    “酸儿辣女,莫不是是个千金。”孙氏像是有心又像无意说了这么一句。

    “叠翠,安排厨房备好晚膳,今个谁也不许走,难得聚在一起。今天一定要品一品我们东院自采的茉莉花茶,饮一饮我们自酿的石榴花酒。赏一赏醉湖庭畔的凤尾兰,闻一闻醉湖庭里的莲花香。”柳氏从座椅上站起来,开始张罗起晚宴来。

    孙氏的话瞬间被转移了。

    “要的,要的。”老祖宗接过话,今天谁走谁就是打我脸。

    “一定不醉不归的,就怕老祖宗没有这么多的酒。”孙氏说完。大伙都笑起来。

    茶是新采摘的茉莉花。

    酒是石榴花陈酿。

    点心是莲子糕、佛手酥、芝麻卷。

    醉心湖边听风亭里已经坐满了人。

    共两桌。

    老祖宗、贾太傅大夫人崔氏、三夫人柳氏、二老爷贾商大夫人孙氏、二夫人任氏团坐一桌。

    崔氏家两个小姐裳、翳,二夫人王氏家大小姐琪、孙氏家大小姐彩一桌。孩子都不大,不过都是髫年,不到总角,凑在一起免不了叽叽喳喳。总不过是孩子贪玩的性情。倒是琪安静了些,端着茶盏,看着醉心湖中燕鸥发呆。

    翳趴在裳耳朵悄悄地说:“她一定在想静华哥哥。”

    裳咯咯的笑道:“小心她听到拧你的嘴巴。”

    “我偏说出来,静华哥哥好久没来了。”翳边说边看琪。琪眉角一动,小脸微微泛红,扭过头来说:“听母亲说静华随大娘家娘舅去了江陵。”

    “是那个南临长江,北依汉水,西控巴蜀,南通湘粤,‘七省通衢’的江陵?”翳眼睛放光,道:“我倒是也想去看看。这么大的事居然没有先告诉我,倒是告诉你这个外人妹妹。”

    “那你是内人妹妹喽。”琪反唇相讥,说完两个人扭在一起嬉闹起来。

    静华,崔静华,国公崔浩的大公子。

    一十二岁。

    清新俊逸,才貌双全。

    这次随父亲去江陵开元观原是赴一段旧约。

    早年崔浩落难时曾避祸在开元观,得观主照拂,崔浩曾对观主言,倘若有来日定黄雀衔环。

    这一晃就是二十年。

    这二十年也就弹指一挥间。

    不提小姐妹间的戏谑,单说老祖宗那一桌也热闹了起来。

    孙氏喝的微醺,脱去淡绿色翠水薄烟沙,裹身华衣半掩,锦缎裹胸微漏。边在桌前来回走动边劝酒。

    正是:

    “舞袖低徊真蛱蝶,朱唇深浅假樱桃。粉胸半掩疑晴雪,醉眼斜回小样刀。”

    早已看呆一人。

    这人一直藏在醉心湖边枫杨后面。

    柳焱致。

    柳氏的亲弟弟。

    本是母亲得了风邪头痛,来姐姐处取川穹玉露丸,偏姐姐不在,问了下人,寻到醉心湖来。

    看到一桌人在饮酒不便打扰就躲在了枫杨后边。

    这一躲,确躲出一场劫难来。

    喝酒一定是要行酒令的。

    老祖宗说:“击鼓传花最好,传到谁要么满饮觥中酒,要么唱曲吟诗,或讲奇闻异事也可。”

    “毓秀,快将道具取来。”老祖宗催促。

    柳氏朝丫鬟兰莹招了一下手道:“你也快去帮忙。”

    毓秀、兰莹去不多时书鼓、彩球就已准备妥当。

    “映彩你来击鼓。”老祖宗亲自点将。

    “这是老祖宗怕喝酒有私心哦。”孙氏接过老祖宗话说。

    “你这个猴头。”老祖宗笑骂。

    众人也一笑。

    第一轮这花球传到了孙氏手中。

    “这是老祖宗变相惩罚我,我不依。”孙氏半嗔半怨。

    “你是喝酒还是认罚?”老祖宗追问道。

    “今儿难得高兴,我给大家唱个曲吧。”孙氏说完唱起曲来:“恰这春末时节,看这百艳争芳,莫道是芳华正茂君应宠…”

    柳焱致看的痴了,听的痴了。不自觉浑身燥热,由耳根到脸颊到脖子,顺着前胸一直向下,柳焱致只感觉全身燥热,下身发涨,手不自觉伸进小衣里。

    孙氏一曲唱罢,柳焱致直觉浑身湿漉漉的,被风一吹不仅打了个寒颤,“阿嚏”一声,一个喷嚏打了出来。

    “谁!?”毓秀喊道。

    柳焱致怯怯的从枫杨树后转出身来。

    “原来是柳家公子。”崔氏边说边看柳氏。

    “你来做什么?”柳氏责备弟弟。

    “来姐姐处取川穹玉露丸,姐姐不在家,母亲大人头疼的紧就寻到这来了。”柳焱致回道。

    柳氏拍了拍脑袋说:“我倒把这事忘了。兰莹快带家弟去。”

    柳焱致跌跌撞撞的走了,像是丢了魂。

    柳氏追了一句道:“一定少吃,吃多会腹痛。”柳焱致人确已没了影。

    “见不得这大场面。”柳氏自嘲。

    母亲吃了川穹玉露丸好了很多,柳焱致却一病不起,身上烧的炭火一般,抱紧身子一直打寒颤,嘴中一直胡话不止。

    柳侍郎找来城里名医诊治,看了三个大夫都束手无策,看似着了风寒,喂了去风寒的药却总不见好,怕是中了邪气。

    管家周五请来龙檐寺住持了化大师。

    了化看了看柳焱致,叹了口气道:“生在人世,活在梦中。”

    柳焱致确实在做梦。梦见孙氏酥胸半裸,且歌且舞,轻解罗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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