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小子开车还挺稳。高婧打着哈欠看向车窗外,眉眼渐渐拢上困意,但他是新手,没人看着点不安全。
“你怎么会去那?还一个人?”高婧蹙眉看着方树见,难道他也知道了现场遗落的针管?不应该啊,还没做并案调查,就算是导师,也不会轻易把不明的案件线索告诉学生。
话音没落,方树见就调了歌单出来,车厢内瞬间热闹起来,这首三重唱作品音域齐全,伴奏也偏重,完全不适合谈话。
“……你喜欢这种歌啊。”方树见像是没听到高婧问话,笑眯眯的转开了话题。
高婧看了他一会儿,闭上眼嗯了声,配合的转了话题:“你是不是准备实习了?”
“上完这个月的课就实习了。”方树见松了口气,要是高婧坚持问,他也没办法坚持不回答。
“打算去哪?”高婧想了想说,“我看本市的刑侦队就挺不错的,你们班有名额吗?”
方树见想起导师找他谈话的内容,要他遵守的无数条例就看得人心烦,反正他已经拒绝了。
他知道高婧在那个刑侦队待过几年,那些人都是她以前的同事,但实践活动相处下来,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尤其是那个叫秦什么的队长。
“没有,我不适合。”方树见压着不高兴说。
高婧觉得是没选上,就不提这事了:“那你打算去哪?”
“我想去你的侦探社。”方树见看了高婧一眼,软着声音小心翼翼又希冀的问,“你不是也接收实习生吗?”
收倒是收,只是一个正统警校毕业的,去侦探社总没有去警局实习好。
“你确定吗?”高婧揉了揉眉心道,“我平时接的案子要么是谁谁家的宠物丢了,要么是哪家出轨了抓小三,或者是跟踪谁汇报行程……这跟刑侦可扯不上关系。”
不等方树见说话,高婧又说:“还有啊,侦探社接不了人命案,一般都是强制走司法程序,我们是下下选,我这四年就压根没接到过一桩人命案,绑架案和失踪案就是最大的案子了,你选修的全是罪犯心理画像、犯罪心理学之类,要来这实习?”
“我没地方去。”方树见瞥了高婧一眼,声音低落下去,“我也没多聪明,还总是得罪人闯祸,刑侦队不收的。”
委屈巴巴的。
高婧心里骂了秦科几句,她家小孩聪明着呢,还抓过连环杀人犯,眼瞎的才不收。
“没事,就先在侦探社吧,以后我再看看刑侦队那边的情况。”高婧还是觉得方树见要是能进刑侦队更好,毕竟方叔叔以前就是刑侦队的队长,后来出了事,案子一直悬而未决,要是在侦探社混着,方树见一辈子都未必能解开郁结于心的疙瘩。
“你那做噩梦的毛病,现在怎么样了?”停好车在电梯里的时候,高婧想了想还是问了,“要不然找心理医生看看?”
方树见微顿,深深的看了高婧一眼:“我现在已经和这个毛病和睦相处了。”
什么叫和睦相处?这还能和睦相处的?
高婧还是担心他憋着不愿意求助,从小他就是个把事情藏心里面的人,要不是发现他总躲在角落发抖,高婧可能这辈子都不知道纵火案之后,他噩梦连连,从没有睡好过。
“方方,虽然现在小星星已经寿终正寝,但是姐姐说过会一直在你身边,不是场面话。”高婧偏头看着方树见,她永远都忘不了这个孩子十年前失去父母后的样子,也永远忘不了噩梦缠身的他自闭到动都不愿意动,自顾自抱着小星星,谁也不理的样子。
“你要是乐意的话,我们还能再养一只边牧,取名叫小月亮还是继续叫小星星都行。”高婧说着,自己倒是笑了起来,眼神温柔极了。
没等到方树见的答复,高婧就被他一把拥入了怀里,大男孩身上的味道清冽干净,用什么洗衣液就是什么味,纯粹的很,一闻就闻得出。
只是怀抱却滚烫,几乎能化掉冰山万顷。
方树见不想让她看到自己现在的表情,他现在一定格外可怕,因为他几乎抑制不住脑子里咆哮着的野兽,一半撕扯着说还没到时候,你得一步一步来,一半撕扯着说够了,你就是想要她,就是想霸占她的好。
最终还是前者赢了。
还没到时候,高婧她,只把我当弟弟。方树见的心像是泡在纯柠檬汁里,酸楚得发苦,她很好,对他特别特别好,但是,都是对弟弟方树见,而不是对爱人方树见……
如果让她发现自己的阴暗想法,他可能永远都不能这样拥抱她。
“高婧。”方树见唤了她一声,低沉的像是从胸腔里发出来的叹息,要不是离得近,高婧恐怕都听不见声。
他们已经认识十二年了,一个轮回的长度。
不管是命运多舛还是人心叵测,他照样会长成阳光又亮眼的优秀青年,好好生活。
高婧心里暖意澎湃,踮着脚揉了揉方树见的后脑勺,手感却和记忆里小男孩的细软发丝全然不同了,快长成男人的他发根粗粝,不由分说的扎了她一手。
但高婧接受的很快,没有把这点不一样放在心上,习惯性的捏了下他的后颈,声音温柔的抱怨着:“你长这么高干什么?你爸爸也没你这么高。”
方树见知道高婧想看见的是一个什么样的方树见,纯良的、美好的、温柔的,和真正的方树见完全相反的。
但他,愿意配合。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嘛。”方树见的脸上蔓延着淡淡的红润,那双幽深的眸此时也亮晶晶的,像是藏着星星,他乖巧的屈着膝,好让高婧顺手一些。
哎哟,怎么这么乖。
高婧又摸了一把,心软的一塌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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