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港被哥哥突如其来的关心和那句道歉给搞得有些糊涂，哥哥突然对自己好温柔，他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憋了半天才说了一句，“是我不好。”
赵湾知道他有些害怕自己，坦白地告诉他，“我没有什么独自生活的技巧，也不会照顾小孩。有时候我也会很烦，脾气会不好，我可能会对你发脾气。我会尽量控制的。但是我还是觉得压力很大，提前向你道歉。”
赵港的年纪能够听懂一些，可是又不能完全猜到这些所谓“大人”的心思，他只是知道自己只认识哥哥，哥哥不会丢掉自己，那么就必须听哥哥的话。
“饿了吧？”赵湾将小孩儿放下，牵着他走进了食堂，“想吃什么？”
赵港不知道该吃什么，也不敢提要求，“哥哥说了算。”
赵湾也不知道赵港的喜好，也懒得揣测，这时候正是午餐晚餐的交叉点，很多窗口已经停止了运营，他带着赵港坐在一处沙发上，将背包放在他身边，“乖乖坐着，不许乱跑。”
赵港乖巧地坐在那里，一手还不忘将包紧紧地揽在怀里，“我会听话的。”
这好像已经成了小孩儿的口头语，以此来求得哥哥的不抛弃。
赵湾去买了一大份烤肉饭，他并不知道这个年纪的小孩饭量如何，又担心这个窗口一会儿关闭了，他又让食堂赵阿姨给他加了一些米饭。
“小赵？是你啊。”赵阿姨倒是大方，给他加了许多的米饭，还帮他添了两勺菜，“我就说嘛，你们这个年纪的小伙子啊，饭量就很大。说不定还要长个子呢！多吃点。”
“谢谢阿姨。”赵湾感激地谢过了赵阿姨。
他前几天寻找活计做的时候，就有考虑过后厨工作，只是后厨已经招够了人，但是也结识了食堂的几位阿姨，有时候在路上还是会打打招呼。之前一次看到赵阿姨擦食堂的玻璃门，高处擦不到，便帮阿姨擦过一次。因此赵阿姨对他的印象特别好，之前便总是想多给他加点饭菜。赵湾因为吃不上，总是谢绝阿姨的好意。终于开口提了一次加饭，赵阿姨乐意极了。
赵湾心里是有点小心思的，本来赵阿姨对他的印象就不错，以后多帮衬帮衬，说不定能省一点饭钱，只是赵阿姨也是要在食堂工作的，他也不愿意白吃白喝，但是稍微多加一点饭，自己再少吃一点，赵港就有的吃了。或许自己以后还应该多在后厨走动走动。
想到这里，赵湾突然觉得气馁。原来自己也终于变成了对别人好是有所目的的人了，他从前最讨厌这样的人了。可是自己也逼不得已，只能这样做。这叫“占便宜”的话，那么自己就多帮阿姨做点活吧。没有办法，自己只能突然长大。
赵湾端着托盘和饭，拿了两幅筷子和两只勺子，刚刚走到沙发旁边，便看到赵港趴在桌子上睡着了，赵湾看着他的睡颜，心里柔软一片，这个孩子终归还是无辜的，自己再拼命一点，这个孩子说不定就能好好长大，然后就能够回报自己了。可是……孩子长大得太慢了。
赵湾想，他必须和父亲好好谈一谈。
“赵港。”赵湾推了推他。
赵港睡眼惺忪地抬起头，便看到了坐在对面的哥哥，哥哥神情温柔地看着他，“哥哥……”
“快吃吧。”赵湾将餐具和饭推到他跟前，“我不知道你能吃多少，你放开吃，不够我再去买。”
赵港点了点头，拿起勺子，一口一口地往嘴里扒饭，他饿了快要半天了，实在是饿极了，几乎狼吞虎咽起来。吃了好几口，将饿意消灭掉才发现哥哥一口都没有吃。
他怯怯地将盘子推到哥哥面前，“哥哥……你也吃。”
赵湾拿起了勺子，“我们一起吃。你一定要吃饱，听到没有？”
赵港点点头，“哥哥也要吃饱。”
赵湾心里突然升起了一种相依为命的感慨，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假如父亲打算永远将弟弟留在自己身边，那么他也会咬牙坚持下去。起码他们是相依为命的，他们会互相支撑、互相成长，“赵港，你知道为什么父亲要送你过来吗？”
电话那头的父亲总是支支吾吾，不肯过多地解释原因，尽管赵港并不能完全了解情况，但也应当明白大概，他寄希望于赵港，希望从一些蛛丝马迹里寻找些头绪。
“阿姨生病了。不想见到我。”赵港小声说。
赵湾毫不避讳直接询问，“那为什么父亲不将你接出去住？一定要送你过来呢？”
“我不知道……”赵港将勺子放下，委屈地看着哥哥，“我不会多吃的，我只吃一点点。哥哥不要嫌弃我，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可是你的到来本身已经是很大的麻烦了。
“你吃吧。”赵湾说，“你不用多心。即便以后你不跟我生活，也会有人带你的。我不会丢掉你的。我向你保证。”
赵港只是低着头，糯糯地说，“我想跟哥哥一起……”
赵湾听到这话，并没有太过开心的成分。赵港自己并没有意识到，对于赵湾来说，他是个多大的“麻烦”。
“我向你保证，你会好好长大的。”
赵湾伸出了一根小指。
赵港乖乖拉上来，小声念着，“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好了，可以乖乖吃饭了吗？”赵湾问。
赵港点了点头，又乖乖低下头去吃饭，不住地偷偷看着赵湾，看他的脸色。
赵湾觉得有些心疼，这个孩子的确是可怜。只是与自己相处了短短几天时间，便觉得自己值得他的信任。可是自己对李元呢？不也是来自于一次次微小的善意吗？只是李元可能完全记不得了吧。
算了算了，事已至此，不能再抱怨下去了，赵湾想，自己必须振作下去，必须好好生活下去。父亲能够给多少，能够帮助他多少，他都认了。生活必须继续下去，再苦也不能放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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