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
“怎么了？慌慌张张的。”姜曼妮抹完朱红色的蔻丹，抬起手，饶有兴致的欣赏着。
“七姨太死了！玲珑也死了！”露珠一脸慌张焦急。
“什么？！”姜曼妮大惊失色，放下手，看向露珠。“你不是在瞎说吧?”
“真的。”露珠点点头，继续说道。“七姨太昨晚就没吃晚饭，今早也没吃，府里都说七姨太是和大太太赌气，也没人去叫。”
露珠也有些害怕。“听说刚刚韩管家看七姨太的房门一直关着，连点声音都没有，觉得奇怪。就敲门，没人应。后来他推门进去一看，原来七姨太和玲珑都死了！”
“都死了?！”姜曼妮有些难以窒息。
“嗯。”露珠点点头。
“听说七姨太还留了一封遗书，说她自己昨夜失心疯犯了，失手掐死了玲珑，又觉得育庠死了，活着没意思，便自杀了结了。”
“她失心疯掐死了玲珑?”姜曼妮想想，有些纳闷。“她那么大力气?”
露珠摇摇头，“不知道。但我听老人说，失心疯的人真犯起病是挺吓人的。就算只是一个疯女人，可能两三个男人都拦不住呢。”
叹了口气，“不管怎么说，先去看看吧。”姜曼妮抬头看向露珠。
“对了，其他几位太太都去了么？”
“嗯，听说都去了。”
“那咱们也去吧。”
——
灯烛摇曳，邓书宁坐在椅子上，头靠在一旁张芝蕴的肩上。
“果然，”邓书宁静静地看着脚下屋里的青砖，“宋锦茹还是对七姨太下手了。”
张芝蕴低头看了眼邓书宁。
“嗯，猜到是她了。”
“宋锦茹的手段真毒辣，”邓书宁摇摇头，“人死了，还编排这么一出戏。”
“她是怕谷家人深究，”张芝蕴看着远处，淡淡道。“这样说来，玲珑是被疯了的谷雨晨失手杀死，谷家人肯定也不希望事情闹大，毕竟玲珑也是有家人的，越多人知道，越不好看。所以无论宋锦茹多么仓促的处理了尸首和遗书，与谷家人说起，反而是向着亲家了似的。”
“而且这件事越快偃旗息鼓，那些线索、破绽就越难被谷家人发现。”邓书宁抬起眸子看着张芝蕴。
“对么?”
张芝蕴点点头。
邓书宁失神的看着远处，“原来，人命，在这深宅里这么不值一提。”
张芝蕴侧着眸子看向邓书宁，声音轻柔。
“你怕么？”
“怕。”
邓书宁起身，看着张芝蕴，眼神坚定。
“不过，若宋锦茹害的人是芝蕴姐你，我便不会怕。”
张芝蕴看着邓书宁，心中波澜感动，表情沉着。
邓书宁低下眸子，看着张芝蕴的手。“我都想了，如果是你被宋锦茹害得含冤而死，我就是豁上命，与她同归于尽，也不怕。”
邓书宁抬头，看着张芝蕴，自己都没发现，自己已经认真到微抿着唇瓣。
张芝蕴看着邓书宁，微微一笑。这样生性胆小谨慎的书宁要下了多大的决心才会想到那里。
张芝蕴看着邓书宁，眼中满是柔意。
“我不会死的，我会一直陪着你。”她揉揉邓书宁的脸颊，又是一个欣慰的微笑。
“听你这么说，芝蕴姐就已经很开心了。”
邓书宁看着她，也笑了，像片糕般清甜。
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了，芝蕴姐，最近我还是不要来了。宋锦茹现在想着法子害人，若是发现我老来你这儿，又不知道会编排什么理由陷害你。”
张芝蕴不情愿的点点头。“你说的对。”她看着邓书宁，“听你的。不过我觉得这样的状况不会持续太久。”
“不会太久?”邓书宁奇怪，想着。
“如今程府已是程育庆和宋锦茹做主的了，我倒觉得我们得时刻小心。”
张芝蕴看着邓书宁，微微一笑，点点头。
——
“书宁啊。”
“嗯?”
邓书宁帮宋锦茹挤着各色油彩，放到调色盘里。宋锦茹是名门之后，平素里兴趣也高雅些。邓书宁也是在她这里才第一次见过这些东西。自从七姨太的事情后，几房姨太太也还都心照不宣地维持着以往的平静。但大家都知道，这份平常中也多了一半的防备。
“最近几天，”宋锦茹在画板上作画，时不时低头换个油彩颜色。“我怎么觉得曼妮有点不对头呢？”
“不对头?”
正低着头，邓书宁眼神流转了一下，抬起眸子，把刚挤好的新调色盘拿给宋锦茹，语气如常。
“大姐说的是什么不对头?”
“嗯，我也说不出来，就是总觉得她有心事似的。”宋锦茹接过调色盘。
“她能有什么心事，”
邓书宁故作无所谓的样子，浅浅一笑。
“曼妮姐一天大大咧咧的，心思都写在脸上了。我想，可能又是为了最近看的哪部电影的感人情节神伤了吧。”
宋锦茹笑笑，看了眼邓书宁。“也有可能。”
她拿着新的调色盘上色。“你没事也去和曼妮聊聊，她要是有什么事，”宋锦茹转过头看着邓书宁，眼神有一丝严肃，但脸上还挂着笑意。“你就告诉我。”
看着宋锦茹的笑，邓书宁只觉得她的这副面具戴久了，已经不好拿下来了。
邓书宁自然知道宋锦茹的意思，这是让自己看着曼妮姐，同时也是在曲意地告诉自己在程府需要认清的事实，如今她宋锦茹才是程府的当家。程祖佑都不在了，姨太太又算得了什么，不过是宋锦茹的一颗棋子或是眼线罢了。
邓书宁心里思踌着，这宋锦茹也是越来越防备了，曼妮姐连个孩子也没有，竟然也被宋锦茹惦记。
“行，我得空了就去。”邓书宁微微一笑，寒暄道。
也像平时聊天的语气。“嗯，不过没事儿时，别总往芝蕴那儿跑。芝蕴又没啥心事，不用你看着。”
听了这话，邓书宁的脸色霎时凝固住了。她看向宋锦茹，宋锦茹此刻正专心涂着色，仿佛，刚才的话是无意之举。
可是邓书宁心里倒觉得，宋锦茹显然话中有话。都是一个府里的，自己和芝蕴姐的亲近，或许让她有些起疑了。不过以她对谷雨晨的狠辣，很明显她还没抓到把柄。
这话，更像是一种威胁与权威。
邓书宁暗自想着，回去一定要先告诉芝蕴姐，小心提防。
自己的地位无足轻重，这样的胁迫下，邓书宁觉得自己不过是宋锦茹的一枚棋子。不过，她也不能对不起曼妮姐，所以只能先假意求全。
“嗯，”邓书宁笑着点点头，眼神深沉。“书宁知道了。”
“好，”宋锦茹拍拍邓书宁的肩，淡淡笑笑。
“懂事就好。”
原来面具每个人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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