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什么要信？”方攸宁理所当然地说道，“物即本源，鬼神之说一类的，我从来不信。”话说出口，她才反应过来，相信科学固然不错，那么又该如何解释自己重生的事情？
凡事总有例外，或许总有一天现代科学也能让人重新过上不一样的人生。
周淇奥颇觉有趣地掀了掀唇，本想问她几句，就见先前说要给他们斋饭的小僧有礼地走到了他们面前，“三位施主，你们的斋饭已经准备好了，请移步厢房用食。”
方攸宁等人礼貌地给小僧回了个礼，跟着他一路走到了位于寺院东边的一间厢房里。
房间不大，里面的摆设也很简单。正中央的墙上挂着一个“佛”字，右侧靠墙的位子上摆着一张床。屋子收拾得干净整洁，想来是经常有僧侣打扫。
中间的方桌上摆着的就是寺院准备的斋饭，一道罗汉斋，一道山水豆腐，一屉素菜包和南瓜粥，与僧侣们吃的并无不同。
佛家所指的“荤”不单单是荤腥食品，还包括五辛，也就是葱、洋葱、蒜、韭、大蒜。菜色虽然简单，但要做得美味精致，也是颇费心思。
小僧说他们来的不是时候，再过两天来的话，就有口福了。因为每个月的初一、十五，香客来得多，他们准备得自然会更丰盛一些。
方攸宁瞧着饭菜都还冒着热气，双手合十地说道：“饭菜挺好的，谢谢小师父。”西禅寺香火旺盛，今日这样的斋饭规格就已经超过了大半部分的寺院。
“三位施主，慢用。”小僧看他们面色如常，便施了个礼离开了屋子。
他走之后，方攸宁一行三人才开始坐了下来品尝斋饭。
大乘佛教是严禁肉食的，《梵网经菩萨戒本》有：“不得食一切众生肉，食肉得无量罪。”西禅寺的僧人就一直过着昼农夜禅的自耕自食生活，坚行素食之道。
“怪不得李牧野说他们每个月都会来西禅寺一趟，怕是斋饭吃上瘾了吧？”宋简津津有味地品尝着寺院提供给他们的斋饭，冷不丁就想起了李牧野。
“我倒是想知道，李达兴是不是也每个月来？”先前方攸宁没问李牧野，现在私下聊起来的时候，就难免有几分好奇。
一直没出声的周淇奥也闲闲地开了口，“听说李达兴对这种佛门圣地忌讳得很，但又对烧香拜佛这件事有些执念，所以一般都是由他夫人代劳。”
他话不多，但每次都能说中要害。方攸宁是想不到李达兴还有这样的一面。在她看来，某些人之所以会对鬼神又敬又怕，多半是做过不少亏心事的。
至于李达兴是不是也是这类人之中的一个，她暂时还不能确定。
“所以他们家每个月来西禅寺，就只是因为李达兴？”宋简对此啧啧称奇，“这人可真有意思。别个人要是忌讳这个，都不会乐意家里人做这些事。他倒好，上赶着让人来。”
方攸宁拿着筷子的动作顿了顿，“这就叫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你看东兴楼的生意这么好，他也不敢断了香火。”
“有道理。”宋简恍然大悟地睁大了眼睛，一下一下地点着头。
方攸宁瞧他这副呆萌的模样，有趣地弯了弯嘴角，转头对周淇奥问道：“你觉得这道罗汉斋怎么样？”
桌子上的这道罗汉斋，亦可称为罗汉菜，系属佛门名斋，取十八罗汉齐聚一堂之意。罗汉斋选用十八种原料精心烹制而成，是素菜中的上品。
西禅寺今儿上的这道罗汉斋虽没有凑齐三菇三耳等，但胜在色泽鲜亮，软烂爽滑。方攸宁细嚼慢咽地品味着这道菜，吃得很是顺心。比起望江南和东兴楼，她反而更爱这寺院里的斋菜。
而以周淇奥的身份来看，应该吃过不少有名的斋饭，不知道西禅寺能够排在一个样的什么水平上面。
“食材是少了一些，但是味道其实不会比京城的那几家差。”周淇奥很配合地回话道。他说完又夹了一筷子的罗汉斋，香菇和荷兰豆的味道进入口中，清淡可口。
既然周淇奥都这么说，那看来西禅寺的斋饭水准已经相当高了。方攸宁意会之后，开玩笑地说道：“依我看，西禅寺的香火之所以这么好，得有炒菜的师父一份功劳在。”
“嗯。我看这个素菜包就很不错，比起街上卖的那些包子，味道好得多了。”宋简此时已经在吃第四个素菜包了，配着南瓜粥一起，他甚至觉得自己还可以再吃六个。
周淇奥没理会吃得正欢的宋简，只不紧不慢地开口解释道：“东西南北四大寺院里头，西禅寺名气居中，每日都有不少人千里迢迢地来此地礼佛。京城的那几家寺庙，还是没法和西禅寺做比较。”
“原来如此。”方攸宁瞬间领略了周淇奥的意思，原来户县这个地方竟然有这么多的门道，怪不得这一个两个的都抢着来这里开店。看来她这回重生，还挑了个好地方？
“户县商客集是好事，等咱们的食坊开了，生意就不会差。”宋简装模作样地停下了筷子。寺院提供的斋饭并不多，素菜包一共就七个，他一个人就已经吃了四个了，剩下那三个这两人都还没动……
方攸宁瞧见了宋简暗搓搓的小眼神，她在心里暗暗笑了一声，提起筷子假装要去夹素菜包，“宋简，这包子好吃吗？”
“好吃。”宋简乖巧地点了点头，“这里面是香菇和青菜，皮薄馅多，这么咬上一口啊，嘴巴里满满的都是香菇，和粥一起吃是再好不过了。”
他一脸享受地说完后，眼巴巴地看向了方攸宁，生怕她把包子都吃掉了。
方攸宁夹着包子晃悠了大半天，最后却送到了宋简碗里，“给你吧，我这个人不爱吃包子的。”
说完她还教导了宋简一番，“有时候你越是想要一样东西，就越得表现得委婉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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