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简很是丧气地摇了摇头，“听王管家说，天还没亮呢，他就自己一个人骑马走了，也没用上那辆马车。”他平常和周淇奥相处习惯了，眼下忽然就只剩他自己了，难免有些不大适应。
“淇奥这就走了？我都没来得及见他一面。”王大娘昨儿个去了自己的女儿家里，原想着一会去送送他，想不到这才刚起来他人就已经走了。
“嗯。他大概是不喜欢送行的场面，就自己先走了吧。”方攸宁倒是不难猜到周淇奥的想法，不过这人一向讲礼节，想不到酷起来会是这个样子。
她这么想着的时候，没忍住地勾起了唇来。
“攸宁，你笑什么？”宋简正在心里怨念着周淇奥，一抬头就看到方攸宁满脸的笑意，不免生出了疑问。
“没什么，我是想着他不是会在铺子开张之前回来吗？你实在不用太想他。”方攸宁抬头看向宋简，眼里的揶揄之色怎么都掩饰不住。
“得，还是别提这一茬了。”宋简表示不想和她聊这个，尴尬地开始转移话题：“先前你和大娘在商量什么呢？我怎么听到李达兴的名字了？”
方攸宁知道宋简的意图，也没戳穿，反而和他解释道：“干娘的儿子在李家做长工，我的意思是看能不能让他辞了那边，到时候给我们店里干活也好。”
“这主意不错。可惜淇奥不在，不然由他出面要好得多。”宋简想到李家的种种，懊恼地叹了口气，“不过大娘您放心，我和攸宁两个照样可以把事情办妥。”
宋简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他自说自话，信心满满地看向了王大娘。
王大娘心里感动得不行，握着宋简的手连连点头道：“那就辛苦你们跑一趟了，今儿大娘下厨来给你们做好吃的。”她虽说厨艺比不上方攸宁，但好歹也煮了这么多年的饭，味道还是可以的。
“干娘。”方攸宁一听这话，笑着就拉住了王大娘，“您别理他，他这是想去李家看看李达兴的小女儿。”
“快饶了我吧，我对她真没有别的念想。”宋简一下就急了，举起两根手指发誓道。
方攸宁无非就是想逗弄宋简，看他这个模样，不由笑得更欢了。最后还是王大娘轻轻推了她一下，“大娘这就给你们做菜去，你别再欺负人宋简了。”
户县地肥且广，物产殷充，自然风水极佳。因此，方家村产出的麦子穗大而厚实，能够做出相当劲道的面食。
王大娘给他们做的就是户县的软面面条，宽两指，长两寸，不薄不厚。出锅时面条冒着腾腾的热气，天然的麦香味与各种配料的香味糅杂在一起，散发出浓郁的食物香气。
“干娘你还有这么一手呢，实在好吃。”方攸宁尝了一口王大娘做的面条后，忽然就想起了当初自己给方老婆子做的那一回，“先前方老婆子让我给她做面条，我做成了之后被她一顿骂，说我的手艺怎么越来越差劲了，根本不是那个味儿。”
那时候她才刚刚来到这个地界，哪里会懂得方家村的风土人情和饮食文化，随便就做了一道青菜面。最后因口味太过清淡，被方老婆子骂了个体无完肤。
“没想到攸宁你做的东西也有不受待见的时候。”宋简倒是从未听方攸宁说起过这段故事，觉得很是有趣。
方攸宁没好气地斜睨了宋简一眼，“你想不到的事情还多着呢。”
其实她也并非不能做面条，之后摸准了方老婆子的口味之后，她也就明白自己当时是错在了哪里。
只是因为她和方老婆子不对付，压根不想借着这个由头去讨好方老婆子。
“那是他们方家人没眼光。我看方老婆子平常吃东西口味都重的不行，明显和咱们不对路。”王大娘看他们吃得香，脸上挂着满足的笑容，比自己吃好了还高兴。
干娘的亲情滤镜也是厚的不行。方攸宁笑得眯起了眼睛，“先不提方老婆子，户县人的口味好像还是偏重一些。”
“嗯，户县人的口味是不太轻。攸宁你的铺子要是开张了的话，可以出一些口味重的菜。”王大娘是地道的户县人，对当地人的情况再了解不过。怕方攸宁到时候碰钉子，她还是先提醒了一声。
“这我知道。”方攸宁对此了然于心，“其实我是在替翟天临的望江南担心。”她嘴上说着担心，脸上却半点困扰的深情都没有。
宋简看穿了方攸宁的心思，失笑着摇了摇头，“望江南才刚开张，不至于开不下去。何况户县商贸往来频繁，每一日都有不少别个地方的人要过这里，总有些口味轻的。”
“这倒不假。关键是他们店的菜色总是少了那么点意思，等过了这几天的新鲜劲儿，生意怕是要差一些。”方攸宁对望江南的菜色还记忆犹新，心里年，“届时咱们的店也就开张了，对翟天临而言就又是一大打击。”
“有理。”一想到翟天临吃瘪的样子，宋简紧跟着就兴奋了起来，“咱们的店铺，怎么着也不会比他望江南差。”
王大娘在一旁安静地听着他们说话，面上挂着慈祥的笑容。
吃过朝食后，方攸宁和宋简一道出了门。宋简先前去过李家，这会儿熟门熟路地就带着方攸宁去了，也不需要用到马车。
户县的早晨，阳光肆无忌惮地洒在古旧的街道上，商贩们的吆喝声和来往的车马声相映成趣。卖包子的小摊上，老板自己饿了就拿着肉包吃了起来。他面前的笼屉冒着热气，自己又吃得香，勾来了不少的百姓。
“我以后要是老了，就收拾包袱回户县住。”宋简大大地伸了个懒腰，心情简单却富足。
“那万一你夫人、孩子不乐意呢？”方攸宁正呼吸着户县没经过工业化污染的新鲜空气，听到宋简说话，便转头看了他一眼。
“那我就抛妻弃子，一个人到这里独居。”宋简干脆利落地回答道，“何况我爹说了，我这熊样未必能讨得到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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