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晚风吹行舟
“你骂谁呢？别以为谁都是你能欺负的。”方攸宁是被方老婆子骂惯了，却听不得她往周淇奥身上泼脏水，“再说了，我现在跟你有半点关系吗？那声明书我可都是留着的。”
“你这小没良心的！这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你一张纸就想不管我们的死活了？”方老婆子可不管她签没签过断绝关系声明书，依旧对她不依不饶的。
“嗯，我还确实不想管。”方攸宁被方老婆子坏了兴致，并不想给她什么好脸色。她可不是他们方家真正的孙女，眼下又已经签了断绝关系声明书，说不管还真就是不管了。
“你这小贱蹄子，看我不……”方老婆子气急，当场就抬手想要给她一巴掌。好在被周淇奥及时拦下了，紧皱着眉头说道：“她已经不是你说打就能打的孙女了。”他还从未见识过方老婆子这样的人，既然他在场，自然不可能让她动手打人。
方老婆子当即惨叫了一声，“好啊你们，欺负我这么一个老人家，实在是没天理啊……”
“你爱叫就叫吧，反正这里也没别的人。何况你是什么脾气，这村子里就没有人是不知道的。”方攸宁目光懒懒的，甚至都不想多看方老婆子一眼。
周淇奥本是一个恪守礼制的人，可方攸宁这样对方老婆子，他竟一点也不觉得过分，反而觉得就应该是这样。
“你……”方老婆子咬牙切齿地看着方攸宁，碍于周淇奥，又不好动手打她，只能转移策略：“你不管我可以，可你二叔对你不错吧？他现在卧病在床，什么也干不了了。你说可怜不可怜？”
方老婆子说这一番话的时候，与其已经和先前有所不同，仿佛前面那个毫无教养，撒泼犯浑的人不是她一样。
“他前些天不是还好端端地在地里干活？”方攸宁对于这一点很是意外，她正眼瞧了方老婆子一眼，对于她说的话很是怀疑。
“这还能有假？你婶婶不在家，你个死没良心地又离开家了，方焱一个人在地里干活干活，也没个人给他端茶送饭的。这天儿这么热，他又死心眼得厉害，可不就倒下了吗？”方老婆子说得有板有眼的，说道最后还不耐烦地对她说道：“你要实在不信的话，随我回去一趟就知道了。”
没人去地里给他端茶送饭？方攸宁心想你这么个大活人莫非是死的吗？她耐着性子反问道：“即便是二叔真的生病了，那你让李大娘去户县找我做什么？”
一个是二叔，一个是李大娘，高低立现。
“这话说得，你二叔从小就疼你，你不得来看看他？”方老婆子没挑方攸宁的刺儿，只理所当然地回了她一句。
方攸宁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按你说的，二叔卧病在床，李大娘你不在家里照顾二叔，反而满天下地找我，你觉得这事它合理吗？”她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心平气和的，其实也不是因为她想和方老婆子讲道理，而是这种人非得逼着她把事情说开了不可。
“怎么不合理了？这可是天经地义的事，即便你签了那劳什子的断绝声明关系书，你和方家的关系那也是明摆着的。”方老婆子强势惯了，不管道理在谁那边，她都不会在对方面前示弱。
“看来你也知道咱们现在按律法来说，是一点关系都没有的啊。”方攸宁闻言冷笑了一声。
“你这人怎么不会听好赖话呢？让你回去看看你二叔，你是会死死还是怎么着？”方老婆子实在被方攸宁气到了，一直伸着手对她指指点点，就恨不得动手打她了。
周淇奥的本意是不想插手方攸宁与方家的纠葛，但眼下场面太过僵持，他不得不出声调和道：“这位老婆婆，是不是只要方攸宁回去看她二叔，您就能放过她了？”
“我一个半只脚踏进棺材里的老婆子，还能骗你们不成？”方老婆子看周淇奥对她客客气气的，她虽然没说什么好话，但也不至于再开口骂他。
见状，方攸宁不由蹙了蹙眉，周淇奥这么说其实也没错。但她担心这里头另有门道，否则方老婆子为什么对这件事如此执着？
“那好，您先到前面带路，我们这就跟您走。”周淇奥满口答应，还用眼神示意方攸宁先跟方老婆子走。
“这可是你说的啊。”方老婆子一看这事情有门，她也不拖沓，转身就往方家走去。
方攸宁转头看向周淇奥，小声问道：“你当真希望我跟她回去看二叔？”她其实不是不担心方焱，毕竟方焱整天受烈日暴晒，即便中暑倒下了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只是方老婆子和李氏的种种行径，令她觉得事情并非如此简单。
“先回去探探虚实。”周淇奥认真地点了点头，“你别怕，好坏都有我在边上陪着你。”
周淇奥清朗的声音伴随着微热的夏风吹到了方攸宁的耳里，听得她心里痒痒的。他这么说话的时候，很容易给人一种温柔的错觉。即便方攸宁心里清楚，这温柔对她来说几乎就是奢侈。
唉。这人要是去了他们现代，一定会是个出色的配音演员。
不过现在实在不是思考这个的时候，方攸宁胡思乱想了一通之后，才将话题引向，“会不会我二叔其实没有生病，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都是她们自己编造出来的？”
“不排除这个可能。”周淇奥虽然知道底层的老百姓生活不易，但却从没这么近距离地了解到这小门小户的家长里短，“可要是你二叔当真卧病在床的话，这些人不是应该更着急一些吗？毕竟家里少了这么一个劳动力，需要其他的人来干活。”
“那倒未必。方家这些人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什么事都干得出来。”方攸宁对方家人再了解不过，虽说不敢完全肯定方老婆子是在骗人，但至少不会像她说的那么夸张。
人心是最难以捉摸的东西，这个道理周淇奥不会不懂。只是生活在这样的一个家里，方攸宁还能出落成如今这个样子，实属难得。
走在前头的方老婆子时不时地回头看他们一眼，生怕自己一个没留神，就被这两人跑掉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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