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眼色的佣人退场,他们可不敢看到什么不该看的。
穆靳商用手指敲击着西装长裤的折痕处,一声不出的等着安绵的回答。
好半晌,安绵才妥协道:“我下次不会了,你别再不高兴了好不好?”
她越想越憋屈。这样是谁造成的?还不是穆靳商逼自己不能毕业,又不给自己办证?
“就这样你以为能平息我的怒火?”
说完后本想得到穆靳商谅解,哪知道得来这么一句话,安绵哑口无言,穆靳商用锐利的目光打量她几眼,打了个电话,不过几秒,又有人毕恭毕敬地跑来。
“穆总有什么吩咐?”
“去,把卧室地板上的东西取来。”穆靳商命令道。
卧室地板上?安绵睁大了眼睛,是她想的那个吗?
很快,佣人就去而复返,手上还拿着两本已经被擦拭的锃亮的证书。
在众人的注视下,穆靳商双手抱臂,一字一顿地说道:“我的女人,当然只能由我帮,姓丁的给你的撕了,以后用我的。”
“可是证书我已经交给外婆了。”安绵赶紧解释。
“我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
穆靳商有些烦躁的打断她的话,他不喜欢这个女人为了丁广琛拒绝自己。
“现在,我让徐治送你农村。”他低头看了下腕间的表,“吃完饭前回来。”
说罢,穆靳商不容拒绝般打了个响指,司机立刻弯腰恭敬地请安绵上车。安绵没有办法,咬着牙坐上了后座。
……
汽车一骑绝尘,很快开进安宁村。
刚到村口的时候,就望见了外婆熟悉的身影。
外婆站在一棵树下,和老刘家的面对面,中气十足地吼着:“让你狗眼看人低,说什么你们家刘婉比我们安绵好,平日里高人一等似得,现在明白谁好谁劣了吧!”
老刘家的手叉着腰,闻言就哈哈大笑了起来,“哎哟瞧您说的,一本毕业证有什么了不起的呀,还哪来当个宝,照我说,如今的社会有钱才是最重要的,女孩子呀找个家境好的男人以后的日子才过的舒服。”
“呵呵。”外婆皮笑肉不笑,“是啊,你家刘婉倒是聪明的很,找了个实用的,既能做老公又能当爹。”
此言一出,周围围观的人爆笑起来,外婆露出胜利的笑容,老刘家的涨红了脸,正要破口大骂,安绵怕外婆受委屈,连忙下车。
安宁村里驶入豪车是件很新奇的事,周遭的人群不住的打量,连老刘家的视线里都带上了惊奇。
外婆见到安绵自然是很高兴,但高兴之余也奇怪,“你怎么来了?”
现在这个时机回来,确实是不合情理,毕竟两人才刚见过面。
安绵勉强笑道,“有点事要和您说,我们先回家去吧?”
一向睿智的外婆静静地看了安绵不到三秒钟,立刻点头,不论什么家事都需要归家后说,绝不能让老刘家泼妇看笑话。
徐治尽职尽责的载着两人抵达安绵家外。
此时已是饭点,安修夏和许蜻蜓正将烧好的菜端上饭桌,见到安绵和外婆两人一起进来,一时间都非常高兴。
“绵绵,你这孩子回来怎么也不知道通知我们,都没做你爱吃的菜。”许蜻蜓甜蜜的埋怨着。
安修夏帮忙盛饭,也是乐呵呵的,“不要紧,我再去做几道。对了,拿到毕业证就好,我们很高兴,你压力也不要放的太大,不管怎么样,绵绵你永远是我们的骄傲。”
听到许蜻蜓和安修夏的对话,安绵鼻子一酸,赶忙开口,“爸妈……不用这么麻烦了,我有点事找外婆,等会儿还要赶回去呢。”
许蜻蜓本来喜悦的脸色一僵,轻叹了口气。
安修夏安慰似的拍了拍她肩膀。
见状,安绵心情越发低落,外婆将一切都看在眼中,咳嗽两声清了清嗓,道,“绵绵,你有什么事现在就说吧。”
外婆的手上还握着两本证书,捏的那么紧。
安绵眼神飘忽,“是这样的,外婆,两本证书能不能先给我?”
“嗯?”这句没头没脑的话实在令人奇怪,睿智的老人微笑,“这东西本来就是要还你的,不过你得告诉外婆,难得回家一趟,还这么急匆匆的,就是为了要它们?没有其他的原因?”
她的目光仿佛能望进安绵的心底,眼见爸爸妈妈都奇怪地看向自己,安绵咬着牙,斩钉截铁地回答,“没有其他原因。”
“好,既然没有其他原因,那毕业证书我下礼拜亲自给你送去,今天你可以先回去了。”
完全没有料到外婆竟然会这样说,安绵有些慌神,“我……”
毕竟是从小看到大的孩子,外婆也舍不得再欺负她,打断道,“所以跟外婆说实话,到底为什么这么突然地回来?”
安绵还没有开口,然而外婆只用目光扫了她几眼,若有所思地说,“是不是穆靳商让你来拿的?”
这下子再也无法抵赖,安绵从自己随身的包里拿出穆靳商准备的证书,递给面前的老人。
她强装镇定,“这是他早就为我准备好了的,之前没有告诉我,我一直不知道,以后我就用这两本。”
这两本证书和手里的没有丝毫区别,外婆蹙眉,“就这么一点儿小事也值得让你跑一趟,这个穆靳商好大的架子。”
安绵沉默不语。
外婆继续说,“既然他帮你准备好了,你就用吧,那之前你朋友帮你弄到的,也应该谢谢人家。”
“……好,我会的。”
仿佛是在安绵的迟疑中洞彻到了什么,外婆无端地叹息一声,就在安绵告别完要出门时,既远又近,语含深意的话语传来。
“孩子,有时候人与人之间的交往最重要的是平等,记住外婆的话,”
强忍住眼泪,安绵用力地点头,在长辈们疼惜的目光中,她飞快地跑出了家。
家门口还停着那辆汽车,安绵打开车门,刚坐到座椅上,就迎上徐治避不开的目光。
她哑然开口,“开吧。”
徐治知道她不高兴,但也不再多问,发动车子很快开出了安宁村。
那栋名为“家”的房子在视野中越来越远,越来越小,直到看不见时,安绵才敢用手捂住脸,将积攒的泪水一次挥霍出去,因为怕被徐治看见后转告穆靳商,她甚至不敢哭出声响。
人与人之间的交往,是需要平等的。
可她和穆靳商,哪里算得上平等?
……
车子刚抵达别墅,穆靳商就派人催促,仿佛是一秒钟都等不下去。安绵被佣人推搡着进入大厅,一眼就望见穆靳商正动作潇洒的坐在百年木椅上,手中捧着一本书,黄昏的灯光洒在他身上,平白的给他渡上了一层柔和的味道。
如果是不了解他的人,一定会认为这是个既温和又居家的斯文青年。
但安绵知道这一切不过只是假象罢了。
似乎是听见动静,穆靳商抬起头来,那英俊深邃的轮廓足够令众多女性着迷不已。安绵也恍惚了一瞬,紧接着就听见他不耐烦的嗓音。
“怎么去了这么久,你不知道我在等你吃晚饭吗?”
这不是赶回来了吗。
安绵刚想解释,穆靳商已经摇了摇手边的铃,让人开始送菜,一道道的精致佳肴被端上饭桌。
几乎有两米长的欧式餐桌上只有她和穆靳商两人用餐,穆靳商本来秉持着“食不言寝不语”的习惯,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被她给带坏了。
吃了第一口菜后,放下筷子,打量着眼前这个女人。
“喂。”穆靳商忽然出声。
安绵不明觉厉地抬起头。
“东西呢,拿来了没?”
愣了两秒,安绵将丁广琛送她的两本证书交给一旁布菜的佣人,再经由佣人的手传交给穆靳商。
穆靳商拿到后仔细翻了翻,眼底闪过一丝满意之色,他语气狂妄,“是你撕还是我撕?”
谁来不都一样吗?安绵没说话,用眼神示意他撕。
男人满意地勾起了唇角,只听见“撕啦——”一声,两本完好的证书立刻一分为二,脆弱的不堪一击。穆靳商将它们拿来手里颠了颠,突然招手使人过来。
等佣人过去后,穆靳商才微微一笑,漫不经心地将两本破碎的证书丢下,“交代你一个任务,把这几样东西还给丁广琛。”
还给丁广琛?
拿撕碎的证书还给对方,不论对谁来说,那都是个极大的侮辱!
安绵猛地抬起头来,忍住脾气温和地劝道,“他也是好心帮我。”
然而于事无补。
呵,又在帮野男人说话了。
穆靳商的眼眸一沉,特意压低的嗓音让人一听便能察觉出他此刻不快的心情,“怎么?你心疼了?可我就是要让丁广琛记住,你到底是谁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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